到了这里,才算是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工部尚书功成身退。
礼部尚书再次焚香沐浴,梳洗己身,在大朝会上奏请皇帝宣布册封使者。
水琮对阿沅向来都是用最好的。
于是正使为战功赫赫的忠顺亲王,副使为尚书令与太尉二人,这俩乃是文武中领头人,这配置直接拉满,谁看了不得感叹一句皇帝真的很不理智!
要不是珍贵妃娘家兄弟得力,本人也不爱作妖,甚至还很有点儿贤妻良母之相,恐怕那群勋贵现在都要开始炒作‘妖妃妖后’这样的话题了。
勋贵们搞事不成,只能精神萎靡,内心极度愤恨,脸上却还要挂着僵硬笑容来参加封后大典。
册封前三日,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集体开始斋戒沐浴,礼部尚书最近都快把身上的皮给搓破了,好容易到了册封前一日,礼部尚书顶着一身泡皱了的皮,跟着忠顺亲王去告祭天地,还有太庙,同时水琮换上龙袍,前往奉先殿告知先祖册立新后事宜。
再由侍仪司在奉先殿四方设立宝案,册案,圣旨供奉以及皇后宝印奉位。
等一切忙完了,便终于到了册封大典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阿沅就起了身,沐浴更衣,换上凤袍,打理妆发,精致的眉眼被庄严笼罩,少了作为妃嫔时期的妩媚,多了几分国母的气度,乌黑浓密的发丝被巧手挽成发髻,今日未曾簪花,而是将鬓发都细细的用刨花水梳理整齐,贴在了面颊上。
戴上霞帔玉带,最后,对着铜镜缓缓戴上那一顶九龙九凤冠。
一对龙纹簪插在了冠顶,固定着发冠与发髻,最后,两串华丽的白玉祥云长珠结悬挂在龙纹咱得龙口中。
最后,由两个小宫女跪在地上为她穿上凤纹珍珠玉鞋。
这一整套穿戴完毕,阿沅瞬间感觉到了责任的重量,别的不说,只这头冠就有五斤,更别说一整套了,加起来得有十来斤。
“这一身比起贵妃吉服来,当真是重了太多,也难怪当初先后光站在那里就很费力了。”阿沅忍不住叹息,有点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又想起天没亮就开始涂脂抹粉,赶忙将手给缩了回去。
金姑姑赶忙拿着粉扑垫在指下,轻轻为阿沅拍打着脸上有些痒的地方。
嘴上却还不忘应着自家主子:“那是因为先后身子骨差,撑不起这一身凤袍,而娘娘便不一样了,这一身穿在娘娘身上,着实雍容的很,比起当初的鸾鸟吉服,更是精美很多。”
阿沅扶着金姑姑的手站起来,走到落地镜前头,看着铜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还有裙摆上振翅的凤鸟:“有了凤凰,谁还会想要鸾鸟呢?”
鸾鸟虽好,却不是真凤。
能做皇后,谁又只想当贵妃呢?
“咚咚咚——”
外头突然传来敲鼓声。
金姑姑的眼睛骤然一亮:“娘娘,钟鼓响了,陛下到奉先殿了。”
阿沅点点头,正待说话,就见几个身着官服的礼仪女官走到了门口:“娘娘,时辰到了,还请娘娘启程前往中宫。”
“好。”
阿沅应了一声,抬起手来,立即有两个礼仪女官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掺扶着她的手臂走出了大殿,离开了永寿宫,坐上凤撵,金姑姑带着永寿宫的宫人们一路相送,一直送到了大门口,才目送她们离去。
今日只能有礼仪女官服侍着,她们是没资格参加大典的。
凤撵摇摇晃晃,缓缓向前,一直到了中宫门口,缓缓落地。
阿沅站定,仪仗队和奏乐队伍迅速在她面前排好队,一边奏乐,一边引着她走出阁楼,站立在坤宁宫的大殿中央。
正副使在正门处宣读册书,坤宁宫内使监令全禄跪受,宣读完将册书和宝玺交予内监手上,再由他们一同前往内堂,将册书与宝玺放置在早就准备好的桌案上。
全禄人生第一回,也只这一回,能够进入坤宁宫内殿,将此事告知皇后。
得了阿沅点头后,全禄才又退出屋外站立。
再然后,便是引礼女官引领跪拜,再由宣读女官就案,宣读册文,宣读完毕后交与侍右女官,侍右女官奉于皇后面前,再由皇后转授侍左女官,跪接后呈放于早就准备好的香案上面供奉。
引礼女官继续走流程,最后行了六肃三跪三拜礼之后,门外的奏乐才终于停止了。
礼毕了。
正门外的正副使则同时回到了奉先殿,一揽子流程走下来,最后告诉皇帝,礼成了。
这些流程走完,已经到了下晌,阿沅午膳都没敢用,更是滴水未进,就怕用多了要更衣,这一身装扮穿脱着实麻烦的很。
一直等到水琮那边礼毕了,传来了消息,阿沅才彻底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明日还要穿着这一身去奉先殿祭拜先祖,还要接见内命妇和外命妇,阿沅就觉得眼前一黑。
好容易等到天擦黑,阿沅便立即叫礼仪官去永寿宫将金姑姑她们全都喊了过来,伺候她换上了轻便的常服,又守着桌边开始用膳。
还没吃完呢,水琮就过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神情很是疲倦,显然,今日的册封礼他也很累。
“用膳呢?给朕也拿一副碗筷来。”
水琮进了门就闻见食物的香味儿,当即肚子就抗议了起来。
阿沅刚好肚子里垫了点,也没那么饿了,便起身迎了出去,见水琮未曾换衣裳,便立即将金姑姑她们指挥的团团转:“姑姑去给陛下取一套常服来,你们去给陛下打水净手。”
水琮虽然累,却也知道穿朝服用膳不合规矩,便任由阿沅为自己解开玉带,扣子,将那一身厚重的朝服脱了下来,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又就着金盆洗了个手,这才跟着阿沅重新进了东暖阁用膳。
阿沅先为他盛了一碗汤,见他喝了两口,才重新拿起筷子开始用膳,还不忘为水琮布菜。
永寿宫小厨房的厨子也跟来了坤宁宫,换了个灶台依旧准备了不少美食,得知陛下来了,赶紧又送了几道菜来,吃到了熟悉味道的帝后二人,也很是心满意足。
用完晚膳后,夫妻二人一左一右地躺在两个条褥上。
“今日累了吧。”
水琮靠在枕垫上,面上含笑,神情满是轻松地看着阿沅。
阿沅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有点儿累,但更多的是亢奋,臣妾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臣妾竟做了陛下的妻子。”
“梓潼本就是朕的妻。”
水琮伸手,拉住阿沅的手,将一块玉佩放在她的手心:“这是朕亲手刻的同心佩,从此梓潼一块朕一块,昭示着我们夫妻二人永结同心。”
阿沅先是惊讶,随即便是满面欢喜,捧着同心佩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原本已经很累了,此时却是支起身来爬到水琮身边,颇有些放肆地扑到了他的怀里,任由自己砸在他的胸膛上,声音甜的发腻:“陛下~夫君~”
水琮的耳根莫名有些痒,呼吸更是一滞,眼眸都变得深邃了许多。
今日是封后大典,更是他们的新婚夜。
原本顾及阿沅身体疲累,并不想做什么,可这会儿被引诱到了,便也不再顾忌,直接起身抱着她去了水房沐浴,先是在水房闹腾了一番,又回了寝殿大战三百回合。
等云消雨歇之后,帝后二人靠在床上,水琮精神尚且亢奋,一时间竟也睡不着了。
“明日需接见命妇,与往常没什么两样,你该是心里有数的。”水琮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声音有些沙哑。
“嗯。”
阿沅点点头,这些都是她做惯了的事情,只不过之前接见命妇时,她还是贵妃,如今却换了身份是皇后了,她的位份高了,接见命妇也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发丝被人抚摸着,着实有些舒服,劳累了一天加一晚上的阿沅精神已经有些迟缓了。
却还是应着水琮的话:“明日早晨接见内命妇还有皇子公主,下午才是接见外命妇。”
幸好现在没有皇太后,不然还得去拜见皇太后。
“等到了明日,朕再给你个惊喜。”
惊喜?
阿沅听在耳中,却实在太困了,只在脑中念叨着‘惊喜’二字,就熬不住地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早晨。
等她睁开眼时,水琮早已起身上朝去了,好在还没到妃嫔们来请安的时辰。
阿沅起身后梳洗,又换上一身凤袍,戴上凤冠。
随着一声:“皇后娘娘到——”
金姑姑扶着阿沅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原本早已坐定的妃嫔们立即起身,随着阿沅的坐定,礼仪女官开口:“跪——”
妃嫔们屈膝跪下:“嫔妾/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阿沅抬眼,便看见了格外熟悉的画面。
珠帘内的椅子,珠帘外的圆凳与杌子,不由叫她回想起当年头回阖宫觐见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坐在凤座上得是牛继芳,而她……是唯一能坐在珠帘内的珍嫔娘娘。
如今,她坐在了凤座上,而下面的椅子上,则坐了四位嫔主。
“起吧。”
她的声音很轻,礼仪女官的声音却很大:“免礼,起身。”
“谢皇后娘娘——”
众人起身,缓缓落座。
朦朦胧胧一方珠帘,珠帘里面的五人,便是这后宫中的主子们,而珠帘外的妃妾们,却只能看着那一道珠帘,连里面的场面都看不清楚。
与几位嫔主寒暄了几句,又询问了三个公主的情况后,阿沅便叫散了。
等妃嫔们散了后,水圣才带着弟弟妹妹们来给阿沅磕头。
后宫的流程在慢慢走,前朝那边水琮却是放了个大雷。
“朕欲立大皇子水圣为皇太子,众卿家意下如何呀?”
朝臣们:“……”
糟糕!
这场面怎么这么眼熟呢?
不就跟几个月前扔下大雷说要立珍贵妃为后一样一样的么?
就连朝臣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勋贵们面沉如水,清流们目露惊喜,却还努力克制着。
只有礼部尚书眼前一黑……
他才忙完了封后大典,就又要开始忙立太子的大典了么?
今年的业绩是不是有点儿过于繁忙了?
说好的礼部是清闲衙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