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那个帝王般的浴室洗了澡的叶安袭,一出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穿着他的大t恤,露着半截白嫩的小腿儿,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来的及干,发尾还在不甘寂寥的滴着水滴。
看着对面那个男人,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时间就像是倒回了三年前,她搬进他公寓的那天。
只不过那天吃的是火锅,而今天只是四个家常小菜。
“谢谢。”
叶安袭一出声就让刚落座的宗政贤眉一蹙,他不喜欢这样陌生有距离的字眼。
牛肉汤,白灼西生菜,麻婆豆腐,鱼香茄条。
他很久没做过饭了,都有些生疏了。
对叶安袭来说,这些年,每每到了中国城吃饭,总会思念宗政贤,不为别的,只为他这手厨艺。
咔哒!
嘭!
这开门声,俩人都听见了,叶安袭是一怔,可宗政贤却是眉头一皱。
能拿着钥匙开门进来的,不作他想,只有一个人,卓逸,这房子是他公司的人装修的,事后他又光明正大的留了一份备份,还美其名曰,如果猝死,替他收尸。
“宝贝儿……你真的回来了……”
钟席宝站在餐厅的门口,眼眶里立时濡湿,在见到叶安袭的一刻,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的猛落。
“baby……”
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叶安袭倒是淡然许多,看着baby满面红光的跟着卓逸一起来的,想必这两个人已经冰释了一切,她真心的替她高兴。
“这还能喘气儿呢,别搞得像哭丧似的。”
卓逸的嘴一如既往,毫不留情的贱,气的钟席宝瞬间就止住了眼泪,死命的瞪了他一眼,反讥。
“哭丧我也等着哭你的。”
“我…就…不…死~”
一字一顿,表情散漫,卓逸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厚脸皮气的自己老婆脸色绯红,他看了这么多年也不厌烦。
“不死也滚一边儿去,我是来找安袭的。”
叶安袭莞尔一笑,看着这两个冤家一如既往的拌嘴,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从前。
说真的,认识baby时间不长,但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姐姐,三年不见,确实挺想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就要拉着baby去卧房好好聊一聊。
她也想听听这两个她人生中第一次管闲事的一对儿的成果,却在刚起身时被一双大手拦住。
“先吃饭。”
这下三个人的眼神才集中在这个几乎安静的可以被忽略的宗政贤身上,此时此刻,他的脸色黑的难看。
因为卓逸自顾自的盛了两碗饭过来,二话不说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像在自家一般。
“老婆,吃饭~”
钟席宝没时间理他,坐到叶安袭旁边,她今天就是来看安袭的。
片刻思肘,宗政贤一脸平静的道。
“卓,钥匙留下。”
卓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叶安袭,嘴上的口气像是撒着气般。
“我还是留着吧,我可不想你再差点喝死到家里,没人知道了。”
想着三年前,他和老婆度假回来那次他就心有余悸,要不是他找人拆了整扇门,这家伙真得酒精中毒死在屋里。
“卓……”
宗政贤脸一沉,制止他再说下去。
其实叶安袭从卓逸一进来就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善了,因为以他的性子,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她就知道不对劲了。
看来她不告而别的三年,还是有人介意的。
时隔三年,四个人的聚餐,有物是人非,也有一如既往。
物是人非的是岁月,一如既往的是人性。
四个人还是一对聒噪,一对沉寂。
baby没有问关于这三年叶安袭的一切,这个话题在这个空间里像是一个禁地,没人去谈这件事。
反而是baby和卓逸这对冤家,时隔三年,却愈演愈烈。
看着老婆就盯着麻婆豆腐使劲吃,卓逸给baby一筷子夹了好多鱼香茄条。
“你真得多吃点酸的。”
“滚!”
俗话说,酸儿辣女,看着卓逸这变着法的讽刺她生不出带把儿的来,钟席宝气死了。
因为卓逸是农村的‘地主’出身,又是三代单传,整个卓家从上到下都盼着一个孙子传宗接代,所以所有的再生产任务都落到了baby的身上,那胎生了个女儿,紧接着第二年又要了个孩子,可生下来又是个女娃子。
两个人现在就僵在这了,卓逸被家族里老人逼得不行,baby也绝不再生,想她那么热爱fashion的女人,给他生两个已经是够意思了,她要是再生第三个,可真是疯了!
因为嫌弃卓家重男轻女,大囡和小囡都被送回钟席宝家里带,毕竟钟家是文化大家,对孩子的教育肯定是有好处的,可这个决定卓逸很不高兴。
现在两个人就僵到了冷战时期,不过该有的私密‘往来’一如既往。
就在来之前,baby才被那流氓强了一次,现在一做这件事钟席宝就不可避免的把自己跟母猪化为一个档次,相同的是都是被逼,不同的是猪为屠宰场而生产,她被这个封建腐朽而催生。
听着二人的嬉笑怒骂,叶安袭感觉一切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一般,不同的是,宗政贤虽然一直面无表情的在进食,却总会在不经意间与她对视。
……
“房子小,没你们地方。”
吃了饭,宗政贤就绷着一张脸下了逐客令,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吵了。
某卓氏夫妇虽然在传宗接代的问题上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可是在其它时候大多数算是同仇敌忾,诸如破坏别人夫妻重聚。
“宗政,我不占地方,有个地方落脚就行。”
卓大爷吃饱了在沙发上抻开那过长的身高,一直频繁的拍着肚皮,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卓夫人更是彻底,拉着叶安袭的手就往出奔。
“宝贝儿,我们出去聚吧~”
……
所以,半个小时之后,latte吧的门口多了4个人,一个兴奋激动,一个被动牵强,一个急躁愤慨,一个面若黑潭。
“夜girl~i,m,coming~”
复婚之后,这几年除了保胎,养胎,生孩子,钟席宝觉得自己都被时代抛弃了,这冷不防的来夜店,真是全身潜伏的青春细胞都砰砰的爆炸着。
“都俩孩子的妈了,还girl,真不嫌臊。”
卓逸脸色也不怎么好,他是夜店控,可没一个男人来夜店是愿意带老婆来的,更别说让baby沾到酒了,那他真得打包出差几天,这女人撒起酒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往外一倒,他可真受不了。
钟席宝拉着叶安袭的手就往里奔,卓逸焦躁的跟上,只剩一个从头到尾被忽略的黑面神,顿足了一下,也上了台阶。
夜店的活动向来丰富多彩,而且绝对与白天相反,越是违背道德观,价值观的则越受欢迎,这是一种近似于嬉皮士的浪荡。
今晚的活动主题是“出来玩?还带自家老婆呢?”,刚看见led屏上的宣传栏,baby的脸色就差了,她几年没出来玩了,时代都进步成这样了?
怪不得那该死的卓逸隔三差五的就来夜店谈生意,无耻!
死拉着叶安袭就冲着安全门那边去了,他无耻,她就放荡一个给他看看!
安全门栏旁边的保安,手里都拿着今晚的主题的不干胶,来往的帅哥美女身上贴,刚一进门,叶安袭和钟席宝身上就被贴着两个极为明显的logo——‘淫妇’。
钟席宝兴奋着呢,这个logo她喜欢,这誓成为她今晚目标,叶安袭蹙眉,这样的黑色幽默她兴奋不起来,伸手要去撕,还没等撕呢,一只熟悉的大手就伸过来一扯,logo掉了。
再一回头,卓逸身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奸夫’logo,而大手的主人宗政贤则是阴沉着一张脸,一把抓过她的手,就直接奔着包厢去了。
不知道baby是叫了多少酒,这各种颜色的洋酒,居然摆了一桌子,卓逸跟钟席宝呕着气,俩人各居包厢沙发的一端,平均分配的骚扰着宗政夫妇。
每次喝酒的开场白都是泛泛如是。
“安袭,能喝多少喝多少,不图醉,咱就图一乐呵~”
可……
半小时以后……
“安…袭…,不是姐说…你,三年了…你说走…就走,好坏…也给我们报个平…平安啊,让我们知道你过的好不好啊!”
baby整个一个人喝的晃晃悠悠,站起来端着酒杯站起来跟叶安袭抱怨着,她憋了一天了,这话不喝酒她说不出口。
叶安袭端着酒杯把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如果很多事情能像这杯酒一样一饮而尽该有多好,不报,也许更平安。
她多希望自己也能醉一回,可惜没有,一只大手递过来一张纸巾,叶安袭回头看着那双因为微醺而染上氤氲的幽深的瞳眸,第一次后悔三年前的不告而别。
就算是朋友都会担心,更何况是一起生活的他。
“有些人,天生没心!”
卓逸直勾勾的盯着她,一瞬不瞬,摆明了话就是撂给她的。
baby本就是个护犊子的人,哪能任他这么说叶安袭,一把摔了手里的杯,指着卓逸的鼻子就开骂。
“姓卓的,你嘴上的裤腰带给我勒紧了!谁准你说我妹的!”
卓逸这一晚上看钟席宝喝酒憋了一肚子的气,也没压住火,也咆哮起来。
“你妹!你妹怎么的!我兄弟就活该让人耍么!”
“你兄弟要了,我们就得洗干净给您摆上!那他不是人那会儿呢!我妹子自个去打胎那会儿呢!”
胶着,僵直……
叶安袭不想气氛僵直在现在这般,过去的事情无论悲喜已经过去了,抬眼想要求助的那双眼睛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暗夜的霓虹,强烈炽亮的闪光灯,让她觉得那眼底的深沉,竟沉的刺眼。
一人一个,她知道,他会懂的。
叶安袭起身拉着叶安袭下了舞池,鼓噪的音乐,迷乱的节奏,不仅不能唤回青春的涌动,反而激起了全身的浮躁。
不过这里唯一的好处在于,不用说话,音箱的声音盖过一切,发泄吧,发泄过后就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