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在可视对讲机里,左兰兰就看见那张越发狰狞的脸。
什么时候爸爸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开门,左兰兰摆了一双拖鞋在地垫儿上,今天晚上这个家只有她。
啪!
“没出息的蠢货!”
左正国看见左兰兰一个人进来,他才敢上楼,她都接近那小子那么久了,还没找到机会带他出来!
上次带那小子出来那次要不是因为他还没有安身之所,所有的事情都不方便布置,现在早就!
可现在他观察了,孩子都很久没回过这个公寓了!怎么搞得!
一记巴掌,一声厉声厉色的咒骂,左兰兰觉得这是三年后他们父女相处的全部情节。
可她没资格怨,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的固执毁了整个这个家,左正国现在这个样子,她很心疼,却很无力。
“爸,你饿了吧?”
忽略脸上的火辣疼痛,左兰兰蹲下身子帮左正国解着鞋带。
每次看到这样被追的到处躲藏的父亲,左兰兰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了一样,这样的疼甚至会让她怀疑她的爱情是对是错,可对她来说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办法后悔。
左兰兰给左正国弄了几个家常菜,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她就在一旁频频布菜,看着他吃。
“爸,我们离开这里吧。”
左正国的在逃犯的身份,再加上这一把年纪,终究会熬不住的,而他执着的仇恨,对他来说,那才是一条永恒的不归路。
现在如她这般,也没什么生活的意义,如果能给左正国养老送终,也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却不想这一个要求却让左正国整个爆发,倏地掀了桌布,碟杯碗筷乒乒乓乓的打了一地,溅了左兰兰一身的菜汤。
“离开?离开!凭什么我们离开,你看看人家现在住的什么,吃的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爸!你醒醒吧,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两个好好生活不行么?”
成者王侯败者贼,左兰兰也是一个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的,可她懂得这个道理,败了就是败了,玉石俱焚又有什么意义!
“好好生活?兰兰,你蹲三年给你蹲傻了吧,我们拿什么好好生活!钱没有,权没有,还好好生活?别做梦了!”
生活窘迫又怎么样,至少他们都平安!
铃铃铃~
铃铃铃~
电话一直再响,左正国出于逃亡的习惯,眼神一直贼眉鼠眼的乱窜,而这里是宗政贤和叶安袭的家,现在人都不在,左兰兰当然不会自作主张去接电话。
“爸,要多少钱,你才满意,愿意跟我走么?”
如果只是钱的问题,那就终究不是问题。
左兰兰的话音刚过,电话转自动录音,左正国没有理左兰兰而是警惕性的去按了录音,就听奶腻腻的一个小声音响起。
“酷酷姨,妈妈肚子里有小妹妹啦~我好高兴捏~”
“酷酷姨,妈妈要陪小妹妹,你来陪我啊~”
“我约你,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咯~”
容烨的自说自话说的左兰兰脸色一变,因为她看见爸爸的脸色完全变得狰狞。
“我要钱,我也要报仇!”
“爸……”
“兰兰,做得好,去陪那孩子……”
“……”
——
当天晚上,在容家大宅的叶安袭正吃着玉嫂熬的安胎补品,给容烨讲着故事。
21点一刻,左兰兰提着那个旅行包再来这的时候,叶安袭已经不意外了。
“怎么想通了?担心我?”
叶安袭发现开左兰兰玩笑,心情还不错,她知道儿子打电话约她的事儿,她在一边,也默许了。
“自作多情。”
吃她的,喝她的,还欠着她的,左兰兰还是不给她好脸色,没办法,看着那张讨厌了那么多年的脸,她就高兴不起来。
“酷酷姨~”
反倒是容烨马上就迎了上去,这是他邀请的朋友。
就这样,容家大宅热闹了起来,一直很聒噪的容爵,开始煲电话粥的容添,一直唠叨个没完的容烨,陪着容烨玩的左兰兰,这样的一个大房子,终于显得没那么空虚了。
可当晚上回房的时候,叶安袭又变成了一个人,拿起电话又给宗政贤拨了一个电话。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种被恩赐的感觉还未消弭,如果她能顺利生下这个宝宝,那么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她其实迫不及待想和宗政贤分享这个消息,她还记得在小林场的时候,她跟他说她不能再生的时候,他那个失望的表情。
叶安袭不想制造那种所谓的惊喜,直接告诉他,这是他应该知道的,
“宗政贤,我怀孕了。”
想着那个埋首在公务里,或是开会忙的焦头烂额的事业狂人看见这封email的所有有可能的表情。
震惊?兴奋?狂喜?忐忑不安?
总之,有一点,叶安袭就是知道他会跟她一样的高兴。
拿着pad等着宗政贤的回信,叶安袭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通讯方式了。
可……
“老婆,我想你。”
每天都收到的几个字,现在看起来,不是窝心,而是彻头彻尾的蹙眉。
她跟他说她怀孕了,他说他想她?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敷衍,她甚至严重怀疑,这封邮件是自动回复!
生气,不理他,关机,睡觉……
可翻来覆去的又睡不着,叶安袭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是宗研集团出了什么事么?
总觉得他在瞒着他什么,可她又偏偏没有任何矛头。
怎么回事……
翻来覆去的一夜,折腾快到了天亮叶安袭才睡过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几天容爵每天早上坚持自己起床去送容烨上学,因为他总是觉得那个左兰兰的到来有点古怪。
而至于对叶安袭的照顾,他也习惯了,第一胎的时候,就是他全程跟到尾,其实那个时候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很想看看一条小生命是怎么诞生的。
却不想后来突发了那种事,真心话,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真正意义的难过。可后来奇迹还是发生了,就想现在,没有人性的他又再次企盼着另一个生命的完整降生。
所以无论如何,叶安袭他必须要照顾。
只不过烦躁的是,他每天都必须去上班打卡,工作可以糊弄,不过时间不可以,老爷子指不定找谁盯着,如果发现点什么,他就真的卷铺盖回北京了,要么等老爷子过来处理,那绝对不会是给他难堪,而是叶安袭。
从单位出来之后,容爵就去了中药铺买了一些上乘的补品,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去。
初秋的风萧索而凄冷,风日,日头朦胧,人影斜短。
可伸到容爵脚前的这个影子,确是绝对的修长。
可见,这人是来找他的,容爵转身,却没想到,来人竟是卓逸。
“他想见你。”
……
——
叶安袭这几天在家待的真是快长了毛,不过她也不敢多动,因为前三个月是稳住胎位的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就算是无聊,也只能忍着。
从职业女性转变为家庭米虫,还真不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儿。
刚刚baby来过,跟她聊了好久,又把帮她修了的手表给了她。
看着指针又走了起来,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
田笑甜也知道了她怀孕了消息,这两天就来了三趟,小脸画满了幸福的红霞。
昨天晚上那次,田笑甜是跟战祁一起过来的,战已经跟安琪领了离婚证,看那两个人甜蜜如胶似漆的样子,叶安袭发自肺腑替他们高兴。
而她直到昨天才知道,当年战祁跟叶安琪的婚姻原来有那么多的不可抗力。
如果经历过磨难的感情都会有这般美好的结局,那么何必曾经彼此煎熬。
宗政贤每天会发邮件,说说公司那边有多忙,和我想你之类的。
叶安袭也在没有提过她怀孕的事儿,无论是没有去看或是看过不在乎,两种假设她都不喜欢。
既然他忙,那就等他忙完了回来,再说。
保胎最重要的是情绪,叶安袭都尽量不把情绪放到这个问题上,她生不得气。
“喂,望夫石,我下班了,带你出去转转?”
容爵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待叶安袭去转转,而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
因为向来皮笑肉不笑的容爵肉也在笑,所以这个笑,很假。
吃着他给他买的小酸梅,那种酸酸的感觉刚好压住胃上的翻涌。
“容变态,伺候完我这一胎,你就可以做变性手术了,到时候你生孩子,一定一把罩。”
“呵呵,也许。”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容爵什么样人她当然清楚,这样的戏谑不反唇相讥是绝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