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谢你,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
她可没有要他负责的臆想,她习惯了他们之间的婚姻模式,能不见就不见。
谢谢?
宗政贤眉头微蹙,薄唇紧抿,显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两个有距离感的字。他不会忘了,她做掉的是他的孩子,她还没跟自己解释一句,想就用这两个字就打发自己?
他总有一天会跟她算账,但不是现在,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暂时还不能动。再者说,他不至于恶劣到弃眼前这个脸白的像纸一样的小女人于不顾。
“想吃什么?”
“我还不饿”
这是实话,她真的吃不进去,从决定做掉孩子那天,她就没那个心情处理五脏六腑了。
宗政贤没有再接她的话,旋身径直出了病房。
呼,宗政贤不在的房间,空气呼吸起来都没那么压抑了,她真的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这个‘老公’相处,但愿今天只是一个插曲。
黄昏须臾之间就被夜色拉上了黑幕,夜晚让叶安袭不由自主的去想那个孩子,心止不住的泛酸,但眼里却没有丝毫水气。
13岁那年以后,她再没相信过眼泪。
忽地,门开了,一个轻挑流气的男声响起。
“hi,美女,举起手来,我来劫个色”
“先生,劫色应该劈腿,这是常识”
第五章 金手指
“啧啧,宗政,你们家小弟妹真是给力~”
痞气十足的卓逸的身后是出去有一会的宗政贤,此时的他左眉上挑,一副有些意外的表情。
卓逸今年29,虚长宗政贤2岁。
其实光听声音,叶安袭就知道是卓逸了。不是她想记得,而是婚礼那天他实在太聒噪了,加之她和宗政贤几乎全程安静,所以想忽略都难。
不是她说话噎人,而是现在她心情不好,实在没心情招待任何人的调侃。
“卓,别闹了,我们去内室谈。”
看着病床上已经起身坐起来的叶安袭,脸色越来越难看,宗政贤想起医生说的话,她需要多休息,静养。
她最好快一点好起来,他的时间宝贵,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她耗。好在医院的vip有内室,实质上并不耽误他和卓逸的评估。
“怎么着,宗政,该不会是心疼了吧,我怎么不知道贫血什么时候成重症了呢?”
贫血?看来卓逸并不知道她做流产的事,宗政贤没说?叶安袭倒是有些意外他的守口如瓶。
“良心建议,2分钟之内进内室,否则后果自负”
宗政贤已经听到那有节奏的高跟鞋声了。
“兄弟,我卓逸可是吓大的,说不准哪天胆子上来,叫上那个angle出来睡上一睡也说不准。”
反正吹牛既不花现金,也不用刷卡,张嘴就爽,何乐不为。
“angle也挑人的,说不定人家嫌你脏呢。”
人还未至,清脆的女声夹杂着淡淡的讽刺先清晰的传至病房。
听到这个熟悉的令他头疼的声音,卓逸瞬间像是激起了斗志,不可控制的刻薄话悄然出口。
“衣服脏是因为沾过泥巴,水脏是因为洗过衣服,匹夫本无罪,这位小姐,懂常识吗?”
“跟灰说话只会脏了嘴巴,我呼吸道敏感,拜托这位先生你让一让。”
明艳女子一进门,便口不留情的鞭笞了挡在病房门口的卓逸。
“……”
卓逸难得一脸严肃的看着宗政贤,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宗政贤双手一摊,嘴角轻撇,这个表情的意思就是:我提醒过你了,后果自负。
女子没好气的绕过卓逸,瞬间换了一张热情的脸。
“宗政,你刚刚电话打得太急,我这个乌鸡汤炖的火候还不够,不过我放了高丽参,补血补气效果很好的。”
“谢了,baby。”
他对饮食的要求一向高,医院附近的外卖他是决计不会吃的,所以他只好麻烦钟希宝,她的私房菜馆在城中可是首屈一指的顶级珍馐。
“这丫头,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该不会是宗政虐待你吧,你不用省着,他钱多的花不完。”
钟席宝身着修身海魂衫搭配一条浅灰色蚕丝棉低档裤,脚踩7寸的潮鞋,浅亚麻色中长梨花头,淡妆微醺,25岁左右轻熟女的样子。只一眼,叶安袭就知道是一个热衷时尚搭配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热情,叶安袭有点不适应。她的朋友少的可怜,除了主动接触她的田笑甜之外,她几乎就等于没有朋友。她一向懒得交际,可面对眼前这个热情女子,她有一瞬间的怔忡。
“hi,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钟席宝,你可以叫我baby。”
“叶安袭。”
报上名字,这是基本礼貌。
“我们见过面的,婚礼那天我去了。”
婚礼那天钟席宝对叶安袭印象很深,女人对于漂亮女人向来是过目不忘的。
钟席宝将自动餐桌放下,把带来的红参乌鸡汤舀出一小碗,摆好,整套动作,利落至极。
“谢谢!”
叶安袭在钟席宝的搀扶下起身,兴许是乌鸡汤的味道很香,她确实感觉有些饿了。
“我明天再来看你,今天这里空气不太好,我浑身不舒服。”
叶安袭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含沙射影的话,眼神只好瞟向沙发上坐着的宗政贤。
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确:你的朋友,你处理。
谁知道宗政贤压根没理会她传递的信号,转身带着卓逸进了会议室,背影的意思也很明确:一人一个,饭是送给你吃的,你自己搞定。
叶安袭留下钟席宝,哈拉了半个多小时,多半是钟席宝在说,她负责听,内容大多数是跟消费有关的话题,明明她就没怎么说话,可钟席宝就像是找到了知音,硬是约了半个月以后卓越新店开张大扫货。
——
病房侧室,宗政贤跟卓逸一脸严肃认真的讨论着桌上的资料。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宗政,你真的有把握联营的巨额亏损都是人为管理因素?”
“万无一失。”
宗政贤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氤氲的白雾下,沉稳的眸子彰显着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
卓逸心想,这次这些老骨头们可是要追悔莫及啊,所有的财团评估,联营都是没有任何收购价值的卖场,可经宗政贤一分析,一切死局像是突然间被盘活了。
“说真的,宗政,辞了学校那份工作吧,我一个搞建筑出身的,对并购实在是不在行,公司真的需要你来亲自坐镇。”
卓逸的双子建设集团近期以诡异的速度扩张到企业并购的领域,本不被人看好。但从业以来却一直像匹黑马,眼光精准,屡发屡中,堪称业内神话,为此商界人士还送他一个‘金手指’的名号,寓意点石成金,只可惜没人知道,这匹黑马其实是躲在暗处的宗政贤。
“现在还不是时候,老爷子坐到今天的位子并不简单,我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端倪,否则功亏一篑。”
想起记忆里最痛苦的那一幕,宗政贤的眸子瞬间一窒,越发变得深不见底。
“哥们儿,有些事能放就放下吧,你活的太累……”
啪!一声玻璃落地声截断了卓逸的话,声音来自外间。
宗政贤利落的起身,才开门,就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病床上的叶安袭还保持着伸手够着的姿势。
她是有多笨,喝个水都能把杯子打碎。
宗政贤有些愠怒,长腿一迈,三两步就到叶安袭面前。
并不温柔的抓起快要摔到地上的纤瘦女人,手掌之间之间感觉一股不同寻常的灼热。
好烫!
第六章 诡异的暧昧
换下最后一个冰袋,伸手探了探叶安袭的额头,看着她的脸已经不似刚刚那般红了,宗政贤算是松了一口气。
瞄一眼墙上的时钟,两个指针全部指向表盘的最顶端,这女人高烧41度竟烧了整整4个小时。
医生说她这烧是术后并发症,最好的办法是物理降温。
送走了卓逸,宗政贤就开始给叶安袭敷上了冰袋,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烧这么久,早知道他绝对不会把护士都支开了。
浑身酸麻,宗政贤站起身松弛松弛筋骨,他竟照顾这个女人四个小时,这真是他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好在这间vip病房的陪护床也是柔软舒适的床垫,不像一般医院床板那样硬,要不然真不知道这样漫长的一个夜晚要怎么过。
扫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冰敷了几个小时的额头看起来莹润光泽,自然卷翘的睫毛也似是微微颤抖着,小巧的鼻子下一张精致饱满的小嘴倔强的向上努着,缓缓起伏胸口有节奏的一起一落。
她倒是睡的熟。
刚刚,那个女人发烧的时候,身子一直在抖,他看着碍眼就关掉了室内的冷气。时值盛夏,没有冷气也不通风的房间,浑身自然是被汗浸的黏腻不堪,睡觉之前,他需要洗一个澡。
宗政贤打开陪护床一头的落地灯,脱掉衬衫,解开裤子,昏黄的灯光下,精壮的身材一览无余。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帘悄悄的挤进病房,好似在偷窥床上的娇俏女孩的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度,借机分享那来自梦中的喜悦。
“姐姐,小库长大了,以后就让小库来保护姐姐。”
熟悉的稚嫩声音从黑暗里飘出,心里塞满喜悦,但却没有如愿看到那个记忆深处的一米高的小男孩。
“小库,你在哪,为什么姐姐看不到你,姐姐好想你。”
好黑好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小库,你到底在哪?为什么姐姐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忽地,眼前的黑暗像是掺杂了一抹灰色,两种颜色融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骤然间席卷了她眼前的一切。
“姐姐,救我!”
“姐姐,救我……”
小男孩的声音在黑色漩涡的快速旋转下越来越小,她伸出手拼命去抓,然而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小库!”
“小库!”
黑色的漩涡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城市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天像漏了个洞一般,下着倾盆大雨,路上行人匆匆过,而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既发不出声音,也不能动,只能任凭雨水肆虐在自己的周身,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