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拿起床头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眉头一皱。
好凉……
摇摇头,莞尔一笑,水是昨晚他倒的,温度怎么可能持续到现在。
不过这大床只有她自己,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已经10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有事?
习惯了最近他习惯性的交待行程,这样的未知感觉还真是有些怪异。
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还真没有那个男人的未接电话,反倒是有田笑甜的电话。
回拨给了她。
“小叶子,我没事,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你别担心我。”
听这傻丫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明明声音都已经颤抖了,还在故作镇定,她知道甜甜是怕她自责。
“明天我给你请假,你在家休息。”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即使甜甜看到了所有的事,可她一个字都没问,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她心里很感动。
“不用啦,嘿嘿,我真没事。”
田笑甜的声音都变了哭腔还在故作坚强,她知道她一定很害怕,毕竟从小像公主一样长大的她肯定遭受过这样的事,想到这,叶安袭的声音也变得轻了些。
“乖,听话。”
放下了田笑甜的电话,她还是下意识的拨给了宗政贤。
电话接了起来,可是并没有声音。
……
“宗政贤?”
叶安袭不确定的问了一声,不会是不小心碰到了接了起来吧,时代的变化,让电子产品间的传输质量日渐增强,电话那边很安静,除了似是传来吸烟时的若有若无的啧啧声。
也许是肚子疼睡不着,也许是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像来懒得打电话的叶安袭竟又确认了一遍。
“在听么?”
……
继续沉默,就在叶安袭准备收线的时候,低沉暗哑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有事?”
宗政贤的声音低沉的有些不耐烦,听上去十分烦躁,本来叶安袭就是下意识拨的电话,现在他这样的态度,让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没事找事做了。
“没事。”
只说了两个字,叶安袭就提前收线了,他的态度让她感觉胸腔有些憋闷,她今天真的是找不准自己位置了。
今天的一天,左兰兰的巴掌和慕岩的吻都没有让她情绪产生太多波动,可这一个电话打完,她莫名的觉得胸口闷闷的。
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叶安袭睡的极不踏实,等她睁眼睛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摸向身边的位置,空空的。
宗政贤,还是没回来。
因为他没有回来,所以她今天也没有早饭吃。
空着肚子先去中文系的办公室给田笑甜请了2天的假,又回了她们法律系的教学楼准备上接下来的这节婚姻法。
“婚姻,是男女双方以永久共同生活为目的,以夫妻的权利义务为内容的合法结合……”
看着讲台前的老师孜孜不倦的讲着婚姻的概念,麻木的记者笔记的叶安袭顿了顿手中的笔。
永久共同生活……
她和宗政贤的婚姻会么?没有爱情的基础,没有彼此的承诺,只有利用目的的婚姻算不算是对这所谓的神圣的结合的亵渎?
那么他们在身体上的交集呢?是不是他每一次的冲动都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合法的结合呢?
叶安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衍生这么多的问题,不过她开始听不进去课了,放空似的分神。
下节就是国际法,他一晚没回家,今天会来上课么?
铃!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冲出教室去奔向下一个要厮杀的战场,也许因为下节是宗政老师的课,所有的同学都加快了脚步,比肩叠踵,跃跃欲试的去抢占靠前排的座位。
叶安袭走在很后面,因为昨天没睡好,脑袋混浆浆的,不知道是身后哪一位急着投胎的同学冲过来一撞,一个踉跄,她不小心就栽到一边。
这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一个同学身上,撞得人家手里的教科书稀里哗啦掉的满地。
出于礼貌,叶安袭马上道歉。
“同学,对不起。”
结果,撞到的这女同学以极傲慢的姿势蹲下捡起了教科书,还把手指捏成了兰花指,态度轻狂的弹了弹名牌风衣上沾着的浮灰,那态度好像自己是皇上的私生女到民间微服私访一般,根本不屑与叶安袭这等民间小民交流,像是教诲般的说了一句。
“以后别冒失了。”
径直绕过错愕原地的叶安袭,走过去。
毕竟是她先撞到的人家,管人家什么态度,叶安袭也没那个理由挑毛病,不过这女同学骨子里的高人一等,她看着真是有点不喜欢。
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同龄人,这莫名其妙的骄傲都是谁赋予的?无论是权,亦或是势,有哪一个是你自己的,借着老一辈的余晖却看起来比老一辈闪的更为嚣张。
不过这个女生到还真有些骄傲的资本,她叫林雪,是全系成绩最好的同学,听说当年也是以全系第一的身份考进H大的,这个女生平时很低调,不过同学之间都谣传她是中央领导干部的子女。
就连叶安袭这样平时不关心同学关系的人都知道她,确实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加之人长的也不错,背地里同学们都封她做‘女神’。
这节国际法的课还是在大教室上的,因为叶安袭几乎是最后进到教室的,几乎除了比较靠后的边座都没有了座位。
叶安袭无奈的摇摇头,坐到了一个离音箱更近一些的位置。
想想也很好笑,大学的座位现在都随行就市了,要是前面现在的老师不是宗政贤这般风华正茂的年轻老师,而是枯燥又死板的老头,她现在屁股底下的座位可就是人人抢夺的宝地了。
铃声响起,他来了……
一成不变的黑色套装,短发看起来有些凌乱,下巴上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唏嘘的胡渣子,一张嘴,声音沙哑的像是在沙漠刚刚死里逃生的旅人,像是下一秒就会筋疲力竭的倒地。
叶安袭慢脑子都是问号,这个男人向来很注重形象的,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了?
今天的课只讲了一节,后半节课的宗政贤讲了一半就让同学们自习,他则是自己站在教室的后门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
这是他任教以来的第一次放纵自己,虽然那个女人坐的很角落,可从他进了这个教室起,眼睛里就都是那个女人,他甚至怕自己在待下去会控制不住的当众拉她出来问个清楚昨晚的事。
懊恼的抓了一把头发,他不想承认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力竟然是这般大,昨夜的他一夜没睡,驱车到江边,一颗接着一颗的不知道吸了多少的烟。
那纠缠的一男一女就像梦魇一样,不停的像蒙太奇一般的一帧一帧不间断的闪在脑子里。
那个男人是太子帮的慕岩,他见过,上一次,他就知道他们的关系绝非简单,可真的看见她们亲密的拥吻,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怕弄清楚,怕知道事实的真相是她们原本就是心心相印。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她的利用对象,她跟他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他是宗政家的二少,而不是因为他宗政贤。
看着玻璃里面自己的影子,竟是那般狼狈,掐掉了手中的烟,泛起一抹嘲讽的笑。
宗政贤,你在干什么?
男人处理情绪的方式大多都是隐忍的,在片刻的思索间,这个男人重新给自己披上了一层更为冷漠的盔甲。
看来最近他在某些事上分神的有些多了。
“宗政老师,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冷不防被人打断了思考,抬头一看,竟是昨天吃饭遇到的那个傲娇,宗政贤毫不掩饰眉眼之间的不悦,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
女同学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厌恶般,优雅的伸出了纤细的手,教养十足的自我介绍。
“老师,我叫林雪,这学期是你的课代表。”
林雪年轻的脸上洋溢的是自信满满的笑,她的优秀让她从来无缘自卑这个词,可她一定不知道宗政贤向来不注重这些,他只是习惯性的选择点名册的第一个人,林雪的学号是最靠前的,所以她就是那个课代表,与优秀根本无关。
根本没有理林雪在半空中僵着的手,他今天情绪不好,什么高干子弟的优雅,为人师表的虚伪,全都被他丢到一边,他没有心情陪一个孔雀女虚以委蛇。
“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丢下一句话,他就离开了这里,没有看后面女生眼睛里闪着狩猎一般的光芒,她没有看错,这个宗政二少……很好……
直到下课,宗政贤也没有回教室,这样的恣意而不负责任,他还是第一次。
从某种程度上说,林雪无疑是一个优秀的课代表,回到教室她向同学们解释了宗政老师今天身体不适,被她以全体同学的名义劝回了家,同学们也都表示理解,甚至为他坚持上了一小节而觉得这个省长的二少一点都不因势而狂。
他不舒服么?不管怎么说,叶安袭觉得他们至少算是朋友,一会午休的时候,她打算去看看他。
一起生活久了,多少都会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虽然叶安袭并不知道宗政贤具体在哪里,可逐一分析了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地点,她几乎笃定,如果他在学校的话,除了停车场别无他选。
可早她一步,林雪此时已经拿着盒刚送餐过来的寿司礼盒站在宗政贤的黑色Q7前。
铛!铛!铛!
轻叩驾驶座一边的玻璃,在补眠的宗政贤睁开眼看见来者,眉头立时一皱,这个女人又来干什么?
放下车窗,本就心情不好加上睡眠不足,出口的话,简洁而冷冽。
“滚!”
从小到大,都是扑过来的苍蝇,看着这个男人毫不遮掩的厌烦,林雪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受虐狂,竟然觉得这种感觉蛮新鲜有趣的,他的暴躁反倒让她更加如沐春风。
“呵呵,吃点饭再睡,看着你吃完我就走。”
她在这像幽灵一样的站着,让他怎么睡?这女的不是老头子政界朋友的女儿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结婚了,现在她这样是在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
“宗政贤,我林雪看上你了。”
毫不掩饰的示爱,她知道他有一个红三代的老婆,可那又怎么样,谁规定不准看上有家庭的男人,只要她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叶安袭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林雪跟宗政贤示爱?
虽然她闭眼睛都知道他应该是无比厌恶,可这样的场景她也觉得有点狗血的尴尬,毕竟他们在学校并没有公开,几乎没人知道她就是他的那个红三代的老婆。
算了,她还是先闪吧……
滋……
黑色的Q7猛的刹车停在她的身边,宗政贤操着沙哑不已的嗓子,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上车。”
她知道后面的林雪肯定是遭到拒绝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看见她了,极快的速度拉开车门上了车,生怕后面的林雪看见上车的人是她。
看她那副怕公开的样子,宗政贤本就暴躁不已的情绪窜上来,竟猛的一个180度的挑头,又驶向林雪,在她身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