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去旁边接电话去了,一会就回来的——爸——”小朋友原本是认真的回答着夏芸的,回答到一半,视线落到前方拐角里出来的人影,早已喊出声了。
“哦。”夏芸点了点头,象征性的看了眼拐角处往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的男人,其实这样漫漫一看,只看了个大概的轮廓体型而已,小孩的父亲倒是身材颀长,不过并未看得真切。
这边继续走过去就是上住院部的电梯口,夏芸便直接干脆的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此时电梯刚上去,夏芸看了眼电梯的数字,想着又要小等个一会了。
一静下来的时候夏芸就很容易分神。
直到旁边大约是护工的声音响起,“喂,让让!”夏芸这才看到有个护工推着坐轮椅的病人过来,大约是看到电梯要下来了,位置居中些待会进电梯也快些。
夏芸面无表情的往侧边挪了一步,脸色回复到一贯的清冷。
余光看到旁边的中年人正牵着方才跛脚的小朋友,应该也是在等电梯。
“刚才就是这个阿姨——”她听到小男孩似乎和他父亲在低声的交谈。
“鞋带怎么又散掉了——”中年人倒是没有接小男孩的话题,说时早已蹲下去给小男孩系起鞋带来。
一身笔挺修身的西装蹲下去大约有些不便,夏芸干等的无聊,视线无处可放,便寥寥看了下他的背影,见着此人弯腰下去,背部及至肩处的西装面料都有些紧绷起来,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干脆利落。
此时又有新的病人家属也朝这个电梯口走过来。
大致来说,夏芸还是有人群恐惧症的。
条件反射下,夏芸继续往外面后退了一点。
叮咚一声,电梯终于还是下来开门了。
夏芸等着前面的人先进去,自己这才朝电梯里走去,正要迈进电梯的时候,身后陡然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拉了出来。
电梯自然是不等人,下一秒,哐当一下就关上去了。
“有事吗?”夏芸扭头冷冷的质问道。
“夏芸?”刚站起来的周承安的声音还是一如记忆中的冷峻,只是当下在这冷峻之中,竟然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起伏。
“你是——周承安?”夏芸也是对上周承安的目光后,这才应答出声的,虽然中间的那句“你是”之后的停顿颇为短暂,短暂的其实更像是一气呵成的一句话而已,周承安还是觉得深藏的某处被用力的拉扯了下。
“你来医院看谁?”还是周承安继续的话题,说时看着她手上的保温瓶问道。
“我奶奶。”她简短的应道。
“她没事吧?”周承安难得心浮气躁起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好的话题,不过还是继续着问道。
“晚期食道癌。”她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并无悲恸伤感之意,仿佛是于心理上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话已至此,似乎的确没有继续聊下去的话题了。
许是为了舒缓无端中降下来的气压,她也象征性的问道:“你来这里看谁?”
“小杰在这边做康复治疗。”他说时看了眼旁边的小男孩,小男孩则是乖乖的牵着周承安的大手,仰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夏芸。
夏芸想起方才小男孩走路的姿势,自然意会过来,点了点头。不过却是再也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原本上去的电梯终于再次下来,夏芸这才寡淡的进去,也没有说再见,就留了个清冷的背影给周承安。
周承安一眼望过去,见着夏芸不紧不慢的走进电梯,转身站定后只是有些木讷的看着手上的保温瓶,大约是在想着方才被自己猝然的拉出来,里面的汤汤水水有没有洒出来吧。
随着电梯门关上去后,周承安这才打电话给佣人陶姨。
直到他挂了电话后,小杰这才有点不太开心的问道:“爸爸,你本来说好了今天要陪我锻炼的。”
“爸爸现在手上有点事情,我让陶姨陪你也一样的。每天一定要坚持做康复锻炼,这样小杰长大后才可以向爸爸这样强壮。”周承安说到后面,语气难得的柔软下来。
小男孩虽然神色不太乐意,不过想到周承安一贯来的说一不二,终归还是很勉强的点了点头。
没多久,就有个人到中年的女士步伐匆忙的走到这里,恭敬的说道:“周先生,小杰就交给我好了。”
“你先带他到后面室内花坛边散步半小时吧。”周承安的声音这才恢复到一贯的冰冷,方才和小男孩说话时的丁点温存荡然无存,这样冷峻的周承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无事勿扰的强大气场。
陶姨在周家已经好几年了,自然无比清楚着周承安的脾气,眼下赶紧点头,小心的牵起小男孩往外面走去。
还站在电梯口的周承安这才拨了电话给特助,“帮我查个人,夏芸。我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立刻,马上!”
挂完电话,周承安便大步往外面走去。
直到坐进车内,周承安这才掏出许久未抽的雪茄来。
烟,他其实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抽了。
只是为了怀念那种上瘾并且甘愿沉沦的感觉,他习惯性的带烟在身。
有时候,只是拿出来轻嗅一下而已。
可是这个时候,许是为了转移某种难以言语的情绪,他一支接着一支的抽起来。
抽到第三支的时候,他接到了特助的电话。
“周董,你要的资料已经发你短信。更详细的信息还在跟进,如果有了会第一时间发你邮箱的。”
“好的。”他不露声色的应道。
挂了电话后立即查阅手机短信。
特助目前能查到的信息其实颇为简单。
夏芸,乔市人,2010年z大毕业,六月份刚从南方的海滨城市t市回来,目前无业,一个人租住在嘉怡小区26幢一单元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