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内,男人稳坐如山的身影始终不动,虽是如此,可他那双无波的眼眸却是一直紧锁着地面上双目紧闭的傅月溪。
因为他的沉默。
这个套房都变得沉寂起来,空气里流淌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
空气内流转着几分淡薄的冷意,瑟瑟风声毫无任何阻拦的挥向空气中,但是在屋内的他们却是连外头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沥沥小雨都不知道,几个小混混也因为这许久的沉默而越发的忐忑起来。
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的身影莫名的带着几分畏惧与萧条,或许是因为气场差距太大的原因,此刻席大帅哥只要一抬起头往那几个小混混的方向看去,就会产生一种难言的笑意。
原谅他这一生放荡不羁笑点低。
毕竟看着他们几个青葱小子在老大的面前老老实实,各种害怕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喜感。
“老大该不会是认识这个姑娘吧。”
席大帅哥瞥了一眼一侧那混混之首不安挪动的脚,笑的十分暧昧的看向男人,眼底闪烁着几分好奇,一张俊脸上此刻全都是欠扁的‘求真相’意味儿。
轻轻侧首看了他一眼,便没了声响的年轻男人这时候压根儿就没有空搭理他,地面上躺着已经长大成人,亭亭玉立的姑娘,与久远记忆中的那个哭喊着追着他的小女孩,几乎重叠。
来自于男人的目光,那炙热的温度。
来自于席大帅哥的眼神儿,那探究的意味儿。
来自于地面上的寒意渗入身躯,傅月溪陡然间觉得莫名的有些寒颤儿,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剥光了然后躺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由别人欣赏的感觉,来自于远处的视线实在是逼得她呼吸难受。
胸口处一窒。
傅月溪咽了咽口水儿,现在她可不可以醒来?
被那灌下的药水而牵动的神经已经逐渐开始苏醒了,傅月溪从未感受过这么不由自主的感觉,那种让她神经都麻痹了,让她脉搏都猛跳起来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得紧。
她原本并不口渴的唇瓣有些泛干,喉咙口嗓子眼儿就跟被火烧过一顿似的。
这一瞬,她又一次的感受到了三年前那一天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旦出现,她就不可遏制的将自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记忆当中,三年前的婚宴,那个令她既期待又兴奋的订婚宴,在那个她还年少的时光中,给她的人生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一笔。
做梦都不可能会想到的双重背叛,狗血的人生,以及那些过去被忽然全部推翻的种种,她的心头一丝丝抽疼,但却不是为了那些年她错爱的人错看的人,而是心疼。
时过境迁,世事无常,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离开华夏的那天她的眼底还含着泪水,登上飞机的那天她的心还是碎裂的一地,可是就是这样伤心又绝望的她,就是这样落魄又低到了尘埃的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个存满她伤痛记忆的国家。
那时。
她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的人,竟然被男友与自己的闺蜜同时玩弄了,玩弄了几年却一无所知,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傻逼的人么?
一切都是泡沫。
当这样的真相在她的眼前接二连三的出现并且狠狠的敲打着她的自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多了,其实从开始到现在,她和他就从来没有真正的把她放在眼里过,是她太缺少温暖了。
所以才会把他们俩当初那微弱而又淡薄的情感看成是整个世界。
你哭的事情总有一天会笑着说出来——
这话说的却是真真儿的在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傅月溪根本不可能会知道这个道理。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的觉得世事无常,曾以为永远会是心伤与痛苦的记忆和曾经,竟然会不知不觉的在这三年的时光中慢慢的被带走,当然,那些她感受过的伤,感受过的痛,却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曾经有这么两个人,如此的辜负过她的情感。
也许是因为年少便失去了母亲,也许是因为年幼开始便没有父亲,总之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那时候生活在单亲家庭环境下的她,就是没有办法对一个让她感动过的人有所冷漠。
所以她努力的去做好一切,努力偿还更多的好去给对方,贺瑞谦是,安琪也是。
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感激你的好。
昏昏沉沉的难受就如同一阵龙卷风,忽地一下子便狠狠的把她卷在了里面,一圈儿又一圈儿的绕的她头晕乎乎的不说,就连之前还清醒的脑袋都在这时候慢慢短路起来。
她嘴角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动,可是唯有她自己心中清楚,此刻内心深处那股不由自主泛起了的苦涩味道是什么。
再一次被下药。
这是她三年后第一次受到的坎坷与困境,也是三年后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药物折磨的感觉,真实到让她可以清楚的浮现三年前的一切记忆,那些浮光般的琐碎影子,就像是倒退了时光一般的,顺流而下从她脑海里慢慢的走过。
一幕又一幕,伤痛加低微,伤害来的那么快,可是却永远都走不了。
很多时候她会想,如果这一生,她没有看错贺瑞谦,那安琪是不是跟她依旧是好友?
如果当时她没有答应贺瑞谦的订婚,她是不是就不会名声扫地?
如果……可惜的是,人生真的没有如果。
啃噬着她精神以及脉搏的药物作用已经全部开始发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但这会儿她的确是难受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脑袋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道几欲烧伤她的灼热目光上为止!
心头处划过几道闷痛,她眯起眼想要打量眼前的环境,但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皮便又耷拉了下来,之前的醉酒本就差点就要醒酒,但可惜的是这会儿药力一上来,她便再也毫无任何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在她度过如此难受的分分秒秒的时间内,外头却早已经热闹了起来。
席大帅哥一看见把傅月溪放好就直接出去的神秘男人顿时就凑上前来各种使眼色,那样子狗腿的跟个二逼似的,这一动作幸亏没有被人看见,否则的话,这大帅哥哪怕是再多有气度,以后也没脸儿在京都走了。
“老大,你这也太不负责了,这出现在我们酒店内的可不是一朵花儿,而是两朵。”席大帅哥瞥了一眼地上还在迷糊中的慕果果,眼底带着几分惋惜,可是嘴边儿却明显挂着调侃的笑意,那暧昧万分的声音真是让在场的人都掉了一地的鸡皮。
男人却是淡定如初的瞥了他一眼,而后直接越过他走到了那群混混们的面前。
“人,已经收到,这份情我也领了,你有什么条件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想好了明日中午十一点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话落,他才转身看向席大帅哥,没跟他嘻嘻哈哈,直接下了命令:“送他们出去。”
平凡而又普通的五官因为他一身超然的气势而缓缓变得有所改变,从大家的眼中看去,此刻看见的仿佛根本不是那个长相普通的男人,而是一个令千万少女皆会为之心动的王子。
他不帅,不好看,但是他的气质烘托出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点,把他设置成为一个发光体,几乎要灼烧每个人的视线,令人无法直视的安静,这种男人竟然会是X国老大,最不可置信的是——这个男人,还是最近处处都名声流动的最新垄断毒品市场的最大,毒枭。
这分明就是一个令人心醉的俊美男人,这分明就是一个斯文到极点的白马王子。
这种人,把他的名字跟毒品挂钩,都是一种罪恶,心底会不由自主的反驳这个观点,似乎他无论此刻真正掌控着的是不是X国所有黑社会的生死,毒品任何地界的流动,生杀大权随意挥手的第一黑,但他却一定会是人们心目中的男神。
这想法从这几个始终垂着头的混混们心底缓缓的浮现,他们从男人出现在大厅中开始便悄然抬首打量他的侧脸,想要试图从他的脸庞上看出一丝满意的味道,但是没有,只有之前一模一样的平静。
可是刚才答应了他们条件的人,却又分明是他,既然他没有满意,那为何又会答应他们这样无理的条件呢?
最初只是抱着一个试试看的心态而来的混混之首此刻心底只有一个感觉,那边是天助他也,把这几个女人带到酒吧,然后让他掳走,顺便带来送给这老大,这一切太顺利了,几乎顺利的像是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似的,有人里外接应。
否则,这偌大的京都市,怎么会出现如此巧合之事儿?
感到庆幸的同时,心底还不忘带点儿小小的激动,明天,明天他们就可以不用在郊区那一代混了。
心头感慨万千的小混混们由席大帅哥带路给送了出去,徒留下男人一个身影站在清冷的灯光下,他凝视地面上的慕果果几秒,然后随意丢下一句“醒了就自己走吧。”而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中。
躺在地上装睡的慕果果这会儿虽然还迷糊,但是身上传来的药力却是令她越发的困窘与愤怒,没想到一把年纪了,都有孩子的人了,竟然会被他们给毒害,次奥,给她们吃什么不好,竟然给整了催情水!
狠狠的用拳头砸着冰冷的瓷板地面,她慢慢睁开的眼睛里头全是迷糊,浑身燥热的她现在巴不得在地面上狠狠的滚几圈,比起傅月溪药量严重几分的慕果果这会儿就别提多么娇媚了。
她本来就长得娇态十足,比起傅月溪的清美与妖娆,她是真真正正的媚骨天成。
因为她这种模样,是男人一眼看去,便会有所触动的五官,那种天生就是狐狸精模样的五官,根本就是引人犯罪的源泉,加上她皮肤超好,原本出众无比的五官也因为这肌肤而变得越发的令人想要触摸。
女人么,自然是有些这样长相的,但是慕果果却偏偏不巧就是其中的一个。
若不是因为长得太过于媚骨天成,恐怕当年她也就不会那么被慕修……那个了吧?
这会儿在自己心底吐槽自己长相的慕果果心头的怒火一路顺着她身上点燃了的欲火一并蔓延了起来,想到今日在这里所受到的待遇,她就忍不住的想要迅速回到家中,到时候让慕修狠狠的把他们都收拾一餐。
到时候看他们谁还敢在华夏京都这种地方如此张扬,简直根本就未曾把他们这边的王法放在眼里。
只是刚才男人丢下的那句话,却还是让慕果果的心头有了一丝的感激,做为回报,她就不把这个男人抖落出来吧。
略带着一点儿小豪爽的慕果果心底直叹息,帅哥,你让我回家,可你倒是把我姐妹交出来啊。
担忧与苦逼交融,但是慕果果却可以在这个时候自嘲自笑,以这种方式狠狠的化解此刻眼前的悲哀状态,活了这么多年,怎么难堪的事儿她都遇到过,但做了母亲以后,就与世隔绝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出来酒吧嗨皮一趟,怎么就嗨大了?
与慕果果一样内心纠结的,乃是此刻卧室内床榻上的傅月溪,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奈何身上毫无任何力气,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很想要逃离这个房间,那种需要新鲜空气的感觉是那么的明显,喉咙间的干涸程度随着她的难受又一次的加深。
双目微微睁开盯着眼前全数都是乱七八糟发花的天花板,她心头不断的在默念着一个名字。
如果他不会来,那么她之前的笃定也就全成了笑话。
就在她脑海里划过傅子玉脸庞的那一瞬间,正在街头狂奔的傅子玉心口处也是蓦地一紧,如同心有灵犀一般的狠狠捏紧了手里头的方向盘,刚刚从酒吧内出来的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引擎,用这一生他想都没想过的车速,直接将油门加到了最大。
悍马与别的车子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永远是一辆最精锐又最为实用的车子。
之所以会如此特别,又称之为悍马,正是因为它虽然是比起千里马更为张扬牛逼的步行工具,更多的则是它还有这别的车身所没有的精锐与彪悍,比如此刻在道路上马达直飙的它,若是其他的跑车,恐怕再好的性能也会因为他的张扬与急速而早早的瘫痪在傅子玉的手中。
悍马却可以保持着平稳的速度以及极好的性能一路上与此刻发怒中的傅子玉相媲美。
这也是傅子玉会买悍马的真正原因。
车身透过无数个小洞口,越过了眼前的一道黑色车洞以后,眼前又回到了一片天空之下,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若是在天亮之前他无法找到这个女人,那么他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对于傅家人来说傅月溪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可是对于他傅子玉来说,她就是他的世界,从前她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那会儿他才隐约喜欢这个妹妹,后来他成年了她还小,他看向她的视线便已经变成了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再后来他要前往军队学习了,而她不过只是个初中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她看成是女人了。
那种眼神儿和那种心态,傅子玉统统都懂。
他那会儿看她的眼神就有了暧昧的姿态,他那会儿想起她的模样,心底便会有占为己有的想法。
而他也的确做了。
徐徐图之的傅子玉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在觊觎她,觊觎她的时光,觊觎时光偷走了她时间与每一次遇见的机会,他要她,很早以前,到现在,一直不变。
深吸了一口气。
悍马车窗根本都没关,所有窗户全部打开,清冷的风嗖嗖的刮着,时不时顺着他极力往前的车速而穿越到车厢中,外边儿始终都下着的绵绵细雨就像是在故意嘲笑着他此刻的焦急。
太过于放心她了,太过于纵容她的做为了。否则的话,不可能会发生失踪却还没了踪影这事儿。
自责与愧疚在心头交织,傅子玉那颗常常挂着笑意的嘴角微微一动,却是莫名的嘲弄,没有想到几年前她就在别人那里吃过亏,现在在他傅子玉这里,还要吃亏?
原本对她就有占有想法的傅子玉,从未想要让她去独自扛下那傅氏,傅氏的一切最新困难的对策他都已经比拟好了放在电脑桌面上的某个文件夹里,就等着哪一天心情好的时候,把这些交给她。
心头伸出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烦闷,傅子玉那双狭眸微微上挑着,一股薄冰之冷意从他的瞳孔深处泛出,比起每一次他略带冷意的寒哞都要惑人,比起每一次他发怒的气势都要越发的磅礴。
因为此刻的他,怒火是由心而生的。
这种沉默的爆发与怒火的滋长才是最为可怕的。
不放心傅月溪,就是因为她最近势头正大,另外便是她的确优秀,无论她有没有傅家这个噱头,那么别人或许也不会对她停手,这么漂亮的女人,恐怕是男人都会喜欢吧?
傅子玉心底想法一出现,他脸色便是黑了几分。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在外界人眼中乃是奇才,在众人心目中男神最佳标准,时刻处世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且十分沉默寡言的傅子玉,在这一刻,无人看见的车厢内,会露出如此阴鸷又阴森的气质。
不错,阴森之戾气在他的身上环绕。
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无论到底有没有受到伤害,他都要那将她掳走之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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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醒了就跟我说一声,我有话要对你说。”男人进入了卧室中,竟然根本也不着急走到床边,直接来到壁橱前把它打开后,从里头选了一套自己要穿的睡衣,而后又打开了另一侧的壁橱,为此刻已经清醒可是却难受的傅月溪选了一套衣服。
她没有睁开眼,但这男人是谁?他的确神秘到了一个境界,但是却也正是因为他的神秘,才会让这华夏内部对他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对他有所畏惧的感觉,毕竟是一个只手遮天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