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白墨立刻撇掉笑意,正襟危坐:“它会严重拉低我的审美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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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粥的较量,最终还是以裴白墨的胜利宣告终结。
夜色对此无能为力,也不强求,转而陪他解闷聊天,话题自然还是落在闹得满城风雨的李梁冬绑架案上。
“你怎么看?”她用了万能句式,等他拨云见日的见解。
裴白墨伸出食指揉散眉心的倦怠:“凶手,准确地说是凶手们很自信。”
的确自信,没有一般绑架案里匪徒通常提出的禁止报警否则撕票的要求,甚至自身登报广而告之,唯恐不能满城风雨。
铺天盖地的索要赎金的广告被刊登出来,目标人物街边被掳走消失,仅凭一人之力,必然难以办到,夜色也不好奇他话里用到的的凶手们这个词。
“公开账户、移动电话号码,TA并不惧怕自身行踪被警方锁定,TA有充分的自信,这种自信是建立在凶手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之上。”他话落反问夜色,“什么样的人具备反侦察能力?”
夜色微一思索:“具备反侦察能力的,通常是有前科案底的人,TA和警方打过交道,知道警方的行事风格,破案手法。或者是,TA受过相关专业训练,例如TA的职业是……警察。”
她话落想起不久前的案件,最终的凶犯就是警察,一时更觉唏嘘。
累犯屡教不改和知法犯法,似乎无论是哪类人作案,案情走向都是更加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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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新的进展来得轻巧。
绑匪没有新的来电,没有透露新的诉求。
但是针对李梁冬周边的人际关系网络里嫌疑人筛查的报告显示,他的现任妻子沈嫣的哥哥沈重六年前曾在临市L城因挪用公款而被判刑。
夜色再回警厅的时候,林垦正巧刚刚接收到刑警队专案组传递过来的关于沈重个人资料的调查反馈。
“沈重管理的沈嫣的个人账户,曾经在近日汇出一笔款项,账户号,和这次绑架案里绑匪登报索要赎金的账户号仅仅相差一位数。”
林垦的话意思再明确不过,“要有多巧,沈重操持的账户才会在绑架案发生相近的日期刚刚巧汇往相近的账户大笔资金?”
“并且,李梁冬外出前往高尔夫球场,原本的计划是和沈重同行。但是那天在李家南岸别墅共享午餐之后,沈重被电话叫走处理公司急单延误,于是李梁冬孤身前往高尔夫球场。”
林垦表情里夹着疑惑:“好像所有的细节都将我们的注意力往沈重身上引,沈重的破绽暴露的太过随意,好像完全为了营造凶手的形象才出现,这不符合张狂的凶犯笃定警方抓不到他的自信模样。”
林垦突然开窍了一样沉静理性,夜色有些不适应,甩甩头才说:“你怀疑他是故意引火烧身替人顶罪,或者是遭人陷害被捏造案情?”
林垦突然地沉默。
夜色顺着他的视线抬首,透过未阖严的门缝,看到门外静立的那道人影。
本是万千宠爱于一身,骤然遭逢巨变,李慕七整个人,带给夜色一种暮雪千山的凉意。
夜色看了林垦一眼,在他平静的眼底找不到一丝波澜。
她慢慢走到门旁离开,李慕七路过她身旁微微点头,然后进入小会议室,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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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此时此刻比说一句对不起,让李慕七觉得更为艰难。
她已经有数年没有过林垦的消息,不听到也好,便不会怀念。
“在想什么?”她笑着问林垦,僵硬地笑过几年,哪怕面前的人是他,好像也不能开怀,“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自私可笑?”
林垦沉默着任由李慕七继续发挥。
“仗着你余情未了前来撩拨?”
她觉得林垦有站起来揍她一顿的冲动,可他可以多隐忍,她一清二楚。
“突然自动上门,我不抱歉打扰到你。木头,我是个坏女人,之前你就知道。”
她拉开林垦对面的木椅落座,伸出手覆在脸上:“他会活着回来吗?”
她问林垦。
李梁冬,是她在这世上亲情最后的来源。
从李梁冬退居二线,她便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肩膀上会压下来万斤重担。可当真得每日醒来,面对的只有一地硝烟,连呼吸,似乎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前面的二十九年,那个生她的男人,虽然没有近在眼前给她父亲对女儿的关怀。但她那片能遮雨的瓦,那份能饱腹的餐,和每每孤独到绝望前他不经意地出现带来的那份亲情的温度,均是来自于他。
他迟暮老去,身为他唯一的子嗣,她只能挺身而上。
那是责任,也是她这么多年,从时间那里得来的良知。
“李慕七,我是谁?”林垦带着略显喑哑的声线开口。
他自问自答:“我叫林垦,在你今天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前,我还在想,我的一个故人。她爱我,但是在家业和亲情任何一次二选一之间,我都是失败被舍弃那个。也许我叫自作多情的蠢男人。再遇见她,我想对她说。我很懒,这次我要她来追我。追慢了,很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不想追,很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追得犹豫不决,很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琼瑶……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珍惜当下。
第044章 .街结劫
第四十四章街,劫,结
在李慕七的印象里,林垦一直是温和开朗的。
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看似给她诸多选择,却其实让她无路可走。
那个当年红着眼睛按照她的意愿说分手的男孩,在她不曾参与的那些岁月里,突然就长成了一个强势的男人。
那些自以为是,让她都错过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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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站在楼道里很久,久到脚不沾地的许南康回来,都没能等到李慕七或者林垦从会议室出来。
和当事者之一具有密切的关系,夜色不知道林垦那点儿事儿若是被历来一本正经的许南康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一定不好就是了。
她挑挑眉挡在会议室门前拦住许南康:“沈重的刑讯有进展吗?”
许南康看她恨不得拉长臂膀贴在门上的模样,微笑:“你嫂子今儿来探班在里面正大光明的偷人?色/色,你这样子好像我推门进去会世界末日一样。”
夜色吐舌,有那么明显吗……
“裴博士难道没有给你上过内政课?你钻研人心这么久,骗人这门功夫怎么越来越差劲。”
夜色反驳:“头儿,你这纯粹是冤枉我。沈重到底有没有交待出有用的线索?”
许南康再度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门,叹气:“他今早离境,我们晚了一步。”
这样敏感的时间点,他出境无疑加重了自己畏罪潜逃的嫌疑。
夜色愕然,沈重最近暴露在警方面前的种种,让她有一种他在刻意与嫌疑人身份对号入座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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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白墨在医院待了没多久,就自主自愿地搬回了自己的别墅。
林瑟面对他的顽固咬牙切齿,却也只是咬牙切齿此外全都是无可奈何。
“我知道你擅长察言观色,我现在不高兴,你干的。”他每次遇到正经严肃的事情总是会觉得自己严肃起来底气不足,面对裴白墨这样的妖魔更甚。
裴白墨淡定地捏紧眉心:“有证据吗?”
看着他勉强的模样,林瑟不答反问:“耳鸣引发的头疼,多久了?”
裴白墨冷淡从容地放下手臂,避重就轻:“职业病。有证据吗?”
林瑟脸一拉:“ 有证据吗这四个字是你的新宠?”
裴白墨居然点头,而后微笑轻摇:“抱歉,你发问的前一秒,它们刚刚降格为旧爱。”
他显然无意继续病痛这个话题,林瑟摸摸鼻梁,对付裴白墨真是头疼,也就是像他这样有耐心有爱心又有智慧的人才能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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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刊上刊登巨幅广告索要赎金的绑匪,显然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
夜色目送李慕七离开警厅,便奉许南康之命把七年前那宗尘埃落定的李梁冬初次被绑架案的材料递交给裴白墨。
林瑟刚放她进门,许南康的电话又拨了进来。
“李慕七刚刚折回来。绑匪有了新动向,刚刚在她的语音信箱里留下一串字母符号。刑警队正在查留言的来源,希望能确定对方的位置。”
夜色转到林瑟的身后,从口袋里掏出记号笔,就着林瑟的背将许南康电话里告诉她的那串字符写在他的白色棉T恤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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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杂乱的一串数字。
夜色对密码一向没有研究,即便是最普通的密码亦是无解。
她往林瑟背上写得时候林瑟安静地任她作为,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惊呼调戏。
这一响动把裴白墨从里面招惹出来。
林瑟指着四周空闲单调的墙壁和远处的便签本控诉。
夜色笑笑走到裴白墨身边,声音和缓,指指裴白墨的脑袋对林瑟说:“他有强迫症,墙壁染上别的颜色,必须得擦干净才行。你要理解我的先见之明,考虑周全。这是事先减轻你的劳动量。”
裴白墨推自己的镜框,一副助纣为虐的旁观模样,林瑟拧着眉毛背过身:“五秒,只允许你们观察五秒。五秒后我就把这堆东西从我衣服上清理干净。”
他背过身,那串字符清晰地跃入裴白墨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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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密码没有研究。”夜色坦白。
裴白墨即刻接话,自然且天经地义:“我懂就够了。”
他话毕添了些词汇来解释:“我也从未寄希望于你什么都会,毕竟我才是男人。”
这算大男子主义吗?他几日前说过这句话,夜色回想当时的场景,忍住不笑。
偏偏他毫不自知,继续添油加醋:“你的。”
我是你的男人。
夜色把这句话连接起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林瑟的反应。
“凯撒密码”,裴白墨复看夜色一眼,“色/色,原来你真得对此一窍不通,我以为你在谦虚,这是最简单的加密方式之一。”
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