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那样清冷,夜色那样寂寥。
她坐在那里,面上表情有些寂寂苍茫,有些彷徨无助,有些像那天他逼她拍A|V时候的样子,呆呆的,怔怔的,魂魄在神游太虚,眼底正空空荡荡。
他看得很清楚,她的确没有哭。
可望着她的侧脸,胸口却毫无征兆狠狠一滞。
闷闷的,似被人用拳锤过一样。
怔忪间,正在努力寻思胸口这拳究竟由谁发出,耳畔突然响过一阵突突踏踏的摩托声。
是她哥哥赶来接她。
她从地上跳起来,脸上表情一下就变了样子。
原本那些彷徨落寞,瞬间便掩去无踪,继而呈现出来的,是一副雀跃欢欣的样子——像以往每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坚强倔强,狡黠自立。
他几乎怀疑自己曾经看错。
那些孤独软弱,到底有没有出现过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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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哥哥对她凶巴巴说着话。尽管语气恶劣,凶神恶煞,她却全然不怕,笑嘻嘻去扯他身上外套。
他脸上神情是那样不甘,肢体行动却又无比配合,甚至后来亲自把自己外衣系紧在她腰间,杜绝她等下上车以后可能会走光的后顾之忧。
摩托车载着他们,又是一阵突突踏踏,渐渐远去。
顾辰静静凝立在窗口前,直到久久以后,依然一动未动。
心头似有什么放不下的感觉,令他无法抬起脚步。这感觉隐隐约约的,仿佛一下就能抓住,却在唾手可触前忽又变得无比遥远模糊。
可得与不可得之间的无限反复,渐渐令人感到烦躁和郁卒。
这感觉实在不好。
顾辰重重警告自己,不要被那狡猾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所迷惑。她只是抬头看看天而已,他不该因此被她搅乱心绪。
那女孩最善工心计不过——以令人炫目的凄然之美,去搅得他人心烦意乱,——这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是故意展现这样一副姿态,就更加不该再被她迷惑,不知不觉间又去为她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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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里,疲惫的感觉漫天席地涌过来,将顾辰团团围裹住。
轻轻长叹一声,他抬起手揉着自己额角。
心底略略有些犹疑。
已经玩了这么久,他是不是应该就此果断收手?再同她纠缠下去,他恐怕还没有征服她时,自己却已经先被她给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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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掏出,接通。
管家的声音中,竟饱含了平日里所没有的许多热切激动。
“少爷,老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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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瞳带着耳机,倚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坐着。
一旁杨阳在对唐壮强行恶补八卦。
“死鬼死鬼,你快看这里!顾氏集团前任总裁顾仁延接受我报记者专访。顾老说他此次回国目的是为了参加儿子顾辰的订婚典礼……顾辰将与章氏千金于本月月底订婚……顾老为记者爽朗解惑,顾章两家结缘因由……原来顾老年前查出自己患上严重心脏病,到国外救治期间,一次不小心晕倒在无人的地方,幸被章氏千金发现,救助及时,终于抢回一命……后经章氏总裁介绍,遇得良医,病情日渐好转……此后两老彼此走动渐渐频繁,双方子女的结合则变得水到渠成……两人之间,实是天赐良缘……顾老还告诉本报记者,他目前仍需在国外治疗,国内一切事务已经尽数移交给儿子顾辰,在参加过他的订婚仪式后,他将即刻起身返去国外……此次A市两大豪商强强联手,堪称缔结千古妙姻缘……可以预见,顾辰成为今后A市商界领军人物,这一趋势已经日渐清晰,目标实现指日可待……”
杨阳絮絮叨叨的读着报纸。唐壮只听短短一段已经变得极其不耐。
他挥手夺下杨阳手里的当地日报,举到眼皮底下看看日期,忽然无比暴躁地大叫道:“杨阳,你是猪脑袋吗!这报纸已经过期一个礼拜了好不好!我看你得病了吧你!”
杨阳使劲挤着眼睛,唐壮却恍如不见,一径损她没有脑子。
杨阳终于沉不住气,暴跳起来,“唐壮你给我闭上你的猪嘴!我还不知道这报纸已经过期一个礼拜了吗?可是我知道有个屁用!你不是得让她知道吗!”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许瞳。
唐壮一脸愕然,结巴地问:“为、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她难道不知道吗?”顿了顿,越来越觉得蹊跷,看着后悔不迭捂住自己嘴巴的杨阳大声问道:“杨阳,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许瞳摘下耳机,抻了个懒腰,一开口声音有些沙沙哑哑的,“你们俩闹腾什么呢?你!”她指着杨阳说,“以为我和那顾辰有什么是吗?可是他却和章真瞳订婚了是吗?于是你以为我想不开了活不下去了痛不欲生了是吗?你可真是缺钱缺男人更缺心眼的主!想什么呢?姑奶奶是那种可以为情所困的人吗?姐这几天不爱说话,不是为了什么男人黯然伤神,谢谢!姐是在考虑,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找份工作了!”转过一些角度,又指向唐壮说,“你,看好自己老婆,别让她天天胡思乱想的,她变成八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到时候你就是八公!”
说完抬脚走出房间。
身后传来杨阳不确定的声音。
“七比八小,对吧?唐壮,我俩要是八公八婆,许瞳她比你小,那你说,她岂不就是七大姑了?过后给她配一八大姨,她比咱俩好不到哪去,哈哈哈哈……”
许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站稳身体,轻轻一叹。
杨阳她真是瞎操心。那人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他定他的婚,她过她的日子,彼此间全无丁点瓜葛。
最初那想要报复章真瞳所以接近他的念头,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幼稚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