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脸有些红,她不大自在,这会儿微微偏过头,垂眼望着男人身上的西装。
宁则远的手还落在她脖颈间,指腹慢慢摩挲,他哑着声问林烟:“发布会的事,你恨不恨我?”
他终究是在意这个的!
在意到他连半个月都不愿意再等,在意到他推掉了其他工作,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今天见到林烟的第一眼,宁则远就想问这个问题,他甚至幻想过林烟见到他时恼怒又歇斯底里的模样,但出乎意料,林烟连提都不提,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在发布会现场,他明明亲眼看着林烟一点点崩溃,一点点绝望的……
宁则远心里不甘极了,他盼着林烟恨自己,又盼她不恨自己,他从未如此纠结过。
“林烟,你恨不恨我?”他又固执地问了一遍,声音沙沙的,喑哑又低沉。
林烟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她起初确实是恨宁则远的,恨他不告诉自己真相,恨他将自己逼上绝路,恨死他了,恨不得千刀万剐才解气。可是后来林烟想通了,他们不过是名义夫妻,自己还不小心把他这种有洁癖的人睡了,宁则远凭什么告诉她商业上的机密?
如果是她,也绝不会告诉对方的。
所以,有什么好恨的?
走到这一步,只是她自己的问题。
宁则远脸色一变,原来,她根本不恨他……这个答案并没有令他好受,心底反而愈发煎熬,愈发抓狂!
他抬起林烟的脸。
幽暗之中,那双纯良诱人的眼里全部是平静,林烟微笑地正视他,可他忽然就不敢再看了。
她不恨他呀……
她怎么能不恨他呢?
他想不通,又想不明白!
林烟说:“则远,我真的不恨你。在商言商,成王败寇,现在这样我都认了。”
说完,浅浅一笑。
她的笑容太轻太浅,像是一抹稍纵即逝的光,像是走投无路的人一丝回光返照,根本留不住。
他不要这样!宁则远心里感觉很不好,他非要逼醒这个傻子,“林烟,你知不知道沈沉……”
听到这两个字,林烟脸色一沉变得极其难看,“别说了!”她不客气地打断宁则远的话。宁则远微微一怔,愕然地看着她。察觉到自己语气实在不好,林烟缓了缓,垂下眼无比平静地说:“宁董,这是我们公司的事,更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用你操心。”
她这样冷漠又疏离的态度让宁则远愈发不快,更是彻底激起他的怒意,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太阳穴突突地疼,宁则远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发泄这股怒意!
该死!
狠狠磨了磨牙,他用力捏住林烟的下巴,强迫她对着自己,无比凶悍又尖酸刻薄地说:“林烟,你醒醒吧,沈沉舟他根本不信任你!你还要自以为到什么时候,你还要做多久的梦,你以为他还爱着你、还信任你、还宠着你?我他.妈的都收到他结婚请柬了!”
他难得这样嘶吼,难得这样不冷静,更是爆了粗口,实在不像往日掌控着商业帝国的宁则远。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钻进林烟的耳朵,都像一把刀直接扎在心上,疼得让人麻木。
林烟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她哧哧笑了,“所以呢?”她望着宁则远,一双眼里全是哀伤,“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宁则远动了动嘴角,有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了,最后,却只是说:“离开他,离开安信。”
林烟笑着眨了眨眼,淡淡地说:“则远,我会离开的。”
这句话让宁则远的心口莫名一窒,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好像林烟也是要离开他的……
他望着林烟,林烟也笑着望过来,又推了推他:“你今天很闲么?还不走?”
这个举动像是情人间最普通的玩闹,却让宁则远心尖又掠过一丝疼意,像被针扎了一样,他难受的厉害,急需一个发泄又证明的途径——
这样的夜里,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反正她那么轻佻,也根本不在乎,就让他堕落地更彻底一些吧……
林烟沐浴之后穿了一件连衣裙,这会儿他的手从裙底滑进去,又冰又凉。林烟忍不住战栗,乌黑的瞳孔骤缩,“宁则远,你疯了?”
那人不答话,只是定定望着她,暗沉如水的眼眸里有一股志在必得又摄人心魂的力量。
她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就和上次停电被强吻一样,这人掩饰很好的平静外表下似乎特别容易暴躁,而且,极难控制住情绪!
这是什么毛病啊?!
林烟心里害怕,她不停挣扎,又使劲拳打脚踢,可哪里敌得过男人的力量?
宁则远冷静地将她转过去趴在墙上,林烟在他的钳制下根本没法动,内.裤被褪下来滑到脚边,下身一凉,然后,有个硬物抵着她……
“林烟。”他在她耳边轻轻唤她的名字,又说,“……别走。”
林烟痛极了,眼圈瞬间飙红,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什么,她狠狠骂道:“混蛋,你今天是来发情的么?滚开!疼死了!”
那人在身后慢慢动着,又在她耳边轻嘘一声,故意轻声地说:“别让你同事听见。”像是一种凌迟!
林烟低低咒骂了一声“变态”,又被他转过来,抱到了床上去……
可就算在床上,也不温柔,像是一场掠夺,更像是一场厮杀,林烟被折腾到双腿都在瑟瑟颤抖,只想昏死过去。
两次性.爱,一次她睡了他,一次他睡了她,很好,也扯平了!
~
楼下车里,徐逸秋看了看时间,又看了一眼宾馆门口,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终于,宁则远出来了,他心中吁出一口气。作为助理,他生怕老板误机。
宁则远上车之后,没说一句话,只疲倦地阖上眼,倚在后座闭目养神。
他这样仰着,松开的衬衫领口那儿不经意间露出一道血痕……
徐逸秋心中一震,心想,难道是被那位林小姐挠得?要不要这么……激烈啊?
他们回城要两个多小时,还要赶早班的飞机,实在辛苦,只能在车上补眠。
车里很安静,只有暖气哧哧声,拂在脸上,有些痒。
宁则远睡不着,他慢慢睁开眼,淡淡望向窗外。车窗上倒映出他的面容,挺秀的眉目沉峻如往常,唯独深邃的眼底有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迷惘。
书上说,人的心里都有个洞,很难被填满,宁则远也不例外,那是曾经痛苦灰暗的过往留给他的印迹,就连日日夜夜对阿嫣的思念都填不满,也掩盖不住。如今,却有一个人勉强可以让他忘掉那些不快。
那个人,就是林烟。
不,他不是喜欢林烟,而是,只是需要和她上床……
在林烟身上,他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这种快感是身体最原始的*,是人的一种本能,却可以让他短暂忘掉过去,让他获得暂时的安宁!
宁则远痛苦扶额,他好像在一个奇怪的深渊里越滑越远。
~
阿则,你还好吗?
听说翁姨已经回国,她的身体好些没?
从周琪口中听说你与一位小姐走得很近,我看了她的照片,很替你高兴,却也有些惶惶不安。
这种惶恐源于你,也源于我自己。
每每想到我还在各地流浪,你却要安定下来,我便觉得我们的誓言要变了。
那个誓言无关情爱,却也是我心底最牵挂的。
阿则,我很想你……
☆、第二七章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林烟腰酸背痛,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她以为会看到一片狼藉,没想到身上已经整理干净,连睡衣扣子都一颗一颗扣好。
林烟怔住。
昨晚实在太累,她根本不知道宁则远什么时候走的。模糊印象中,那人似乎抱着她洗澡?洗澡的时候,好像还被他压着做了一次,没完没了,她嗓子都哑了……
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林烟白皙的脸腾地红了。
禽兽!
不管男人表面多禁欲,骨子里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禽兽!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宁则远爱上了自己。在林烟看来,这人有深度洁癖,他根本无法接受一个有过去的人,他唯一能包容与纵容的,就是异国他乡的那一位。昨晚宁则远大概真的被她气疯了,所以才做出这么出格、这么荒唐的事,他现在肯定后悔的要命!
林烟勉强勾起唇,也不知是该心酸,还是该苦笑。
疲倦地闭上眼,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人冷冽的气息,将她团团裹住……林烟恍惚地睁开眼,那双墨黑的眼眸又浮现出来,他的目光清冷又疏离,宛如覆着层寒霜,偏偏与她贴得那么近!
这场性.爱,无关爱情,只是*,连情.欲的资格都没有,或者,他只是想羞辱她……
林烟心口莫名一窒。
没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她看得开,她能看得开,她应该看得开……
~
脑袋里昏昏沉沉,林烟直到洗漱好才想起来要去买药——真是荒唐到极点,她还不想弄出人命!
结果,这一天都没空。
她首先在下楼的电梯里遇上丁晓白。丁晓白一脸的欲言又止,明显想问昨晚的事,林烟故作淡定地微笑,心里将宁则远拖出来狠狠骂了一顿。到厂区后,她立刻着手准备今天方案汇报的事,忙的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更别提那该死的避孕药。
趁着厕所的空档,林烟算了下自己的安全期,这才安心,但又忍不住将宁则远拖出来鞭笞。
下午,沈沉舟和老于还有其他几个高层终于到翠湖。
看着那人沉步走进来的时候,林烟握着资料的手一紧,她蓦的想到宁则远说的那些话,他说沈沉舟根本不信她,他说沈沉舟要结婚了……
听到这人结婚的消息,林烟心里没有太多的难过,因为她早就过了最痛苦难熬的时候,她只是有一些唏嘘。
真正让林烟介意的,是宁则远说沈沉舟不信任她——这让她坐立难安!
没了他的爱,她还有他工作中的支持与信任。如果连这个都没有,她还有什么?这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啊……
如果他不信任她,为什么还要力排众议,留她下来继续负责宏远的项目?
他怎么可能不信任她?
不,他肯定信任她的!
林烟无比笃定,所以,她一点都不相信宁则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