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封集搞怪、狗血于一体的纸条,盛哲宁忍不住再次嘴角上扬。这么奇葩狗腿的邀请函的确是夏浅写的,不会有错。信里不仅约他周末出来喝咖啡,还委婉地劝他寒冬不要再喝乌龙茶,又关怀入微地替他点了暖胃的红茶饮料,难道这真的不是对他有好感?只是因为公事?
毫无感情经验的盛总大人困惑了,迷茫了,纠结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团购案的案子,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打电话约他不是吗?为什么要用送纸条这么幼稚的方法来约他?这应该就是宁萌说的“越喜欢一个人,越不好意思见他”吧?
对,一定是这样。夏浅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真正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后就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她虽然鼓起勇气约自己出来,但又害怕他拒绝,所以才会采用传纸条这样原始的方法约他。这样既显示了女人的矜持,又避免了见面的尴尬。是……这样的吧?
盛哲宁正犹豫着,一条信息进来了。盛哲宁打开,是宁萌发来的。宁萌道:“哥,刚才那些话都是逗你的,预祝你约会成功,嘻嘻!另外,第一次约会记得买束花送给夏浅哦,女孩子都吃这一套。”
送花?盛总大人想象了下自己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站在咖啡厅的傻样,当即将手机摔到了一边。
呵,他怎么可能干那种讨好女人的蠢事?
半小时后,【绝对不会讨好女人】的盛总大人捧着99朵玫瑰花站在了咖啡厅门口,脸色嘛……咳咳,请自行想象!
此时此刻,盛哲宁由内到外唯一的感受就是:丢脸,丢脸,除了丢脸还是丢脸!他向来都是走到哪都会吸引旁人的目光,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吸引别人的目光,不是因为他的外貌,不是因为他的打扮和豪车,而是因为他手上该死的花。
毋庸置疑,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讨好女人的蠢货了。
但事已至此,盛哲宁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咖啡厅。咖啡厅服务员对这种阵势倒是见怪不怪,礼貌地迎上去,微笑道:“请问先生几位?”
“两位。”盛哲宁道,“给我找个靠窗的座位。”
“好的。”
到座位上坐下后,盛哲宁犹如抛烫手的山芋般,立马将花丢到了一边。但尽管如此,情况还是一点也没好转,周围的客人还是时不时地瞥向他这边,有两个小姑娘甚至对着他偷拍了好几张照片。斜上方的一对情侣,女人也在娇嗔抱怨着男朋友对自己如何不贴心,从来没送过她花。后面那桌,男人则正对朋友分析猜测着,这绝壁是要向女朋友求婚……
然后,这一切还不是最痛苦的!盛总大人现在最头疼的,是待会儿该怎么把这束花给夏浅。直接跟她说送给她的?不行!自己绝对说不出口!那干脆说……是咖啡厅送的?还是不行,夏浅那女人精得很,如果被她当面拆穿他也不要活了。到底给怎么说?或者,趁着现在她还没来,把这花扔出去还来得及?
盛哲宁正想得出神,就听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咳嗽声。他下意识地回头,看清来者后蓦地一顿。
“何必胜?”
见盛哲宁满脸诧异地盯着自己,老何紧张得直搓手,在路上演练了千百遍的台词也在一瞬间忘了个精光。这情况不妙啊,大大的不妙啊,谁也没想到盛总大人会这么重视今天的约会啊,还有这玫瑰花显然就是要跟夏浅表白的节奏啊……他这么一来,不等于直接撞刀口上了吗?
这头老何欲哭无泪,那头盛哲宁却奇怪地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
老何噎了下,还是实打实地说:“盛总,是这样的,咳咳,夏浅她突然有点事来不了了,所以我——”
老何话说到一半,见盛哲宁的脸陡垮,登时骇得再说不半个字来。完了完了,得罪了大老板,这桩生意彻底没戏了。
盛哲宁幽幽道:“她不来了?”
老何咳咳咳,纠结道:“……是。”
盛哲宁:“!”
死女人!你竟敢耍我!!
☆、第二十七章
这一次,夏浅倒是真被冤枉了。她是真心实意地想约盛哲宁,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在约会的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她来大姨妈了。更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个月大姨妈脾气异常暴躁,一驾到就将夏浅折磨得死去活来。
夏浅在床上挣扎了大半宿,直到天际渐渐发白才好不容易睡着,早上她实在是起不了床、赴不了约,这才将重任交给了老何同志。
这头夏浅不知道咖啡厅的状况,抱着枕头一觉拉到了中午,直到手机铃声大响这才被吵醒。夏浅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一听那头传来老妈的声音,瞌睡瞬间清醒了。
老妈一开口,就是夏浅最不想提的话题。“今年过年,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啊,”夏浅敷衍道,“我现在还说不清,手上还有个活儿在跟进。”
老妈没应声,夏浅知道她妈这是在蓄积怒气,一旦发功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架的,于是先发制人地“哎哟”了声。老妈闻言果然中招,略微关切道:“怎么了?”
“来大姨妈了,肚子痛。”有气无力地说完,夏浅就故意捏着嗓子撒娇道,“妈,人家好想好想你熬的当归红枣粥哦~以前只要月经痛,一喝你熬的粥我就不难受了。”
老妈沉默了两秒,一本正经道:“没事,其实不喝粥也有办法让你不月经痛。”
夏浅当了真,竖起耳朵道:“什么办法?”
老妈阴笑了两声,道:“结了婚来月经就不痛了啊!”
夏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自以为转移视线就能成功避免“结婚”这个话题,谁料母上大人技高一筹,无论说什么她都能绕回“结婚”这个永恒的主题上来。
老妈冷冷道:“你今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还是一个人回来?”
……所以,母上大人的意思是,让她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去找个男朋友,然后立马就领回家过年?当真亲妈乎?夏浅又和老妈鬼扯了一通,挂断电话后再无半点睡意。在床上又磨蹭了一小会儿,夏浅终于起床,正说去洗个澡,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夏浅也没在意,穿着睡衣就去开了门,原本以为是送快递或者收物业费的,可当她看清来者时,着实惊了跳。
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装,外面则套着件浅灰色的大衣,虽不减当年的清隽气质,但面上却难掩疲惫之色。他手上拎着个电脑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更令人惊悚的是,他身后还有一个行李箱。
夏浅咂舌,这算什么?总不能是他被老婆赶出家门,来投奔她这个前任吧?还有,何狗屎是怎么知道她现在住哪儿的?
这头夏浅像看怪物一样地盯着何之隽,何之隽自己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盛气凌人地落下句“我有话跟你说”就要往屋里走。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夏浅拦住他,就不客气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闻言,何之隽不可思议地盯住夏浅,“你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
夏浅呵的一下冷笑出声,抱胸道:“对不起,我家没你这号客人。你要么有话就在这说,要么现在就滚!”
“你——”何之隽见状开口就想反击,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又强压住怒气,咬牙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和萌萌她哥,那个盛哲宁在谈恋爱?”
夏浅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还是没能回过神来。所以说,人言可畏啊!三人成虎啊!怎么她前脚刚和盛哲宁相完亲,后脚传到何之隽耳朵里就变成他们两在谈恋爱了?不知道再这么传下去,会不会变成她和盛哲宁已经珠胎暗结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夏浅都懒得解释,特别是对何之隽解释。深呼口气,夏浅看向何之隽,铿锵有力地说了四个字:“关——你——屁——事——”话音落下,夏浅就要关门。何之隽见状急了,死命扒着铁门,亟亟道:“你怎么骂人?你这个泼妇!”
夏浅瞪眼,“就骂你了咋滴!你松不松手?再不松我还要打你,你信不信!”
大概是没料到夏浅现在居然这么横,听了这话何之隽犹豫了番,改变策略,柔下语调又道:“夏浅,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就算我们做不了情侣,也能做朋友吧?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吵架,是真的想要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
夏浅呵呵,叉腰道:“你跪下来,或许我可以考虑和你好好谈谈。”
何之隽只当没听见夏浅的话,依旧睁着“真诚无比”的眼睛,恳切道:“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你觉得我这个人自私、虚伪、贪图名利。你恨我当年的背叛,更恨我现在过得比你好。我知道你私下在接近萌萌,更清楚你为什么要和盛哲宁在一起,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夏浅听到这就已经听不下去了,暴跳如雷道:“何之隽,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还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啊?我为了你接近宁萌和盛哲宁?我和你一样有病没吃药啊!”
“你先别急着否认!”何之隽道,“我知道要承认这些对你来说很难,要让你面对自己还喜欢我、忘不了我的事实也的确很残酷,但是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夏浅,我们停止互相伤害,好吗?”
夏浅:“……”
这一刻,夏浅彻彻底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到今天才完全体会到什么叫“有理说不清”。原来面对某些人,真的没必要多费口舌,因为这些人的脑回体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你跟神经病真心没办法讲道理。
面对被害妄想症晚期患者何之隽,夏浅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了,叉腰最后一次下警告:“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闻言,何之隽也终于摘下虚伪的面具,彻底爆发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这么说,是没得谈咯?”
夏浅翻白眼,正欲关门撵人,就听何之隽又道:“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能离开盛哲宁!”
听了这话,夏浅震惊,被活生生地气笑了。铁树开花水倒流——不容易啊!想当年她和何之隽谈恋爱时,别人连请她吃根冰棍都要心疼上大半天,现在居然愿意花钱赶走她这个“狐狸精”了。
嗯~看来婚后,他这个上门女婿的确过得挺滋润,花起宁萌的嫁妆钱来也是半点不手软。她倒想听听,这只铁公鸡愿意拔多少毛打发她?
夏浅反问:“你有多少钱给我?”
这头何之隽以为夏浅上钩,忍痛道:“你开个价,只要别太过分,我——”
不等何之隽说完,夏浅就笑弯了腰。一阵狂笑后,夏浅才扶着腰讥讽道:“好大的口气啊何老板!你愿意给,我还不愿意要呢!”
知道被耍,何之隽气得直头顶冒烟,启齿正欲再说什么,夏浅就又道:“我说你脑子有坑吧你还不信!你能有多少钱还不都是盛家给的,我要嫁给了盛哲宁还缺你那点钱啊?拜托你在学电视剧里的土豪拿钱打发人之前呢,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啧啧啧。”
“你——”何之隽被羞辱得面红耳赤,你你你了半天才憋出句话来,“你承认了吧夏浅?你和盛哲宁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钱!”
“对啊!”夏浅眨眼,赌气道,“我就是为了钱怎!么!滴!我就是看上了盛哲宁的豪宅和豪车,又怎!么!滴!至少我嫁给盛哲宁,以后我儿子不用给人当上门女婿,也不用对着大舅子摇尾乞怜,更更不用担心将来生的孩子要跟着老婆姓。”
一席话,句句都正中何之隽的痛处。夏浅原本以为何狗屎会恼羞成怒,谁料他死命地瞪了瞪自己,猛退两步,又突然哈哈狂笑起来。夏浅皱眉,正踌躇他发什么神经,就见何之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他在录音。
何之隽按下录音保存键,将手机重新在衣兜里放好,这才阴险地笑开:“夏浅,这是你逼我的,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转瞬间,夏浅就顿悟过来,心里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她就说何之隽怎么转性了,居然舍得花钱“棒打鸳鸯”,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他故意激怒她,挑衅她,就是为了诱她说出刚才那番拜金的言辞。
何之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道:“我呢,本来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可你一点也不知好歹,步步紧逼!先是接近萌萌要报复我,接着干脆拐上了盛哲宁那个败家子。你真以为他喜欢你要娶你啊?他也不过是玩玩!我劝你和他分手是为了你好,免得你转眼就成了二手货,你还不领情!嘁!
“既然这样,我也就对不起了,刚才的录音我会发给盛哲宁让他好好听听……看看他到时候还要不要你。呵呵。”
面对何之隽,夏浅真的是已经倒足了胃口,正想跟他说“随便”,就突然听拐角处传来熟悉悦耳的男声道:“不用发给我,我已经听到了。”
话音落下,夏浅和何之隽都俱是一愣,齐齐看向拐角处。下一秒,就见盛哲宁缓缓从角落处走出来,他双手都插在大衣口袋里,俊颜冷峻,目光如炬,简直酷到不行。
可此时此刻,在夏浅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却是另一个念头:怎么每次她和何狗屎撕丨逼,盛哲宁都会跑来偷听?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第二十八章
盛哲宁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站定后,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见状,何之隽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夏浅更是囧到不行。
呃呃呃,这种时候这货脱衣服是要闹哪样啊!总不能说是被气得出汗,不脱衣服不行吧?夏浅正理解不能,就觉身上一暖——盛哲宁将脱下来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夏浅呆了呆,再呆了呆,这才抬头看向盛哲宁。望着对方沉静清俊的模样,夏浅第一次感受到小心肝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她身上穿着珊瑚绒的睡衣,虽然裹得严实,但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吹着过堂风撕着逼是有些冷。
所以……盛哲宁是担心她冻着,所以才把外套给她的吧?感受到羊毛外套上还残留着盛哲宁的余温,夏浅只觉心里阵阵发暖,正在噌噌地刷新对盛总大人的好感度,结果就听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道:“解释。”
夏浅一噎,刚才涨上去的好感度就又哗啦啦地掉下来了。所谓休争闲气,日有平西,信你的人永远信你,不信你的人,哪怕你做再多解释和努力也是无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念及此,夏浅正欲开口,就听盛哲宁道:“你平白无故放我鸽子,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
嗳?原来盛哲宁指的是这件事?夏浅瞪圆杏眼,“我哪儿放你鸽子了?我不是叫老何——”夏浅话说到一半,见盛哲宁的脸色委实不大好看,只得咳嗽声,软下语气道,“好吧,我临时不太舒服,所以才叫老何代我去的,不好意思啊~”
“哪儿不舒服?”盛哲宁抱胸,兴师问罪。
夏浅不假思索地撒谎道:“头疼,有点发低烧。”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说自己来大姨妈什么的,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闻言,盛哲宁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的表情。夏浅以为蒙混过关,正嘚瑟,就听盛哲宁凉凉又道:“哦~发低烧啊,怪不得吵起架来这么中气十足。”
夏浅哽住,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这货嘴巴怎么越来越毒了,他就不怕以后被人拔舌头吗?!
盛哲宁微微眯眼,威胁性十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放、我、鸽、子,说!”
夏浅抓狂,跳脚道:“我真的不舒服啊啊啊!四肢无力,腰酸背痛,肚子抽筋,脾气暴躁,这么说你懂了吧?”
听了这话,旁边的已婚少夫何之隽顿时恍然大悟。乖乖,怪不得今天夏浅的怒气值爆表,原来是那几天啊,这不等于他直接撞枪口上了吗?而这头,未婚少男盛哲宁却依旧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拧眉道:“我懂什么?你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看看。”说罢,果真摸出手机来就要拨号。
“不用不用。”夏浅见状又羞又气,拦着他道,“我这个是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一个月就那么一次,不严重的。”话毕,夏浅脸已微微涨红。嗯~她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这货就是再迟钝也该懂了吧?
可事实证明,没有最蠢,只能蠢上加蠢。单纯(蠢)的盛哲宁听了这话,惊讶道:“你这病已经发展到反复发作了?!不行,你还是现在就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话毕,盛哲宁就又开始拨电话预约挂号,夏浅几番阻拦都不成功,最后终于破罐子破摔,嚷嚷道:“老娘没有病,是来大姨妈啊大姨妈!痛经痛经!!痛经你懂不懂?!”
盛哲宁&何之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