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南订的地方是他向她求婚的一家西餐厅,甚至还同一个位子。
本没抱太大希望的川夏被眼前这一幕重重击中最柔软的情怀,不可否认,她自我催眠了近两年,以为自己的爱情在这几百个日子消失殆尽时,他用最原始的方式唤醒她沉睡的爱情。
内心激动的川夏,表面上还算镇定,尽管眼眶微湿,至少没当场失态。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谢谢。”
就坐后,沈淮南给了她一个精致的盒子。
川夏当着他面打开,是一枚胸针。她记得这枚胸针,沈淮南出事前,她在时尚杂志看过,对这款胸针情有独钟。当时沈淮南还说她喜新厌旧,她回他说人不如旧衣不如新,不曾想他竟选了这款礼物。
川夏怀疑地看向他,这家伙不是记不得那一段时光了吗,又何以送她这份礼物?
对上川夏怀疑的目光,沈淮南坦然解释:“沈骏蔺说这胸针是我出事前托他从巴黎带回来的。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它。”
原来这样,川夏点头。
她说:“你费心了。”
沈淮南道:“你高兴,什么都值得。”
川夏:“……”情话什么人都会说,且说的动听,沈淮南也不例外。
沈淮南又道:“我会记起来的,相信我。”
川夏矛盾,她既想知道被遗忘的真相,也害怕知道。如果不如他所说,他和米阳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记起一切,他们的婚姻也毁了吧。如果被掩埋,她将耿耿于怀一辈子。
川夏痛苦极了,她望着沈淮南,问道:“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你依然履行婚姻的责任吗。”
沈淮南郑重承诺:“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明知道承诺最不靠谱,川夏仍然选择相信他。她想,大难临头没有各自飞,那就好好地走下去,相信他就是相信自己,而且她也舍不得不是吗。
川夏抬首,深深地望着他,点头说:“好。”然后,她说了句与之现在气氛完全不搭调的话,“医生准许你出来的?”
沈淮南为她倒了一杯红酒,同时给自己一杯白开水。
川夏想提醒他,她不喝酒了。不想沈淮南说:“我知道你戒了,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小喝怡情,红酒也养颜不是?”
他说什么都有理,川夏不服气:“你为什么不喝?”
沈淮南无奈:“你舍得我喝吗。”
说实话,川夏还真不敢给他喝。她没隐瞒心情,“那行啊,回头你来开车。”
沈淮南笑着点头:“老婆的命令,遵旨。”
川夏皱眉,仿佛极不满意,出尔反尔:“算了,回头我们打车回去。”
沈淮南明白她顾虑什么,安慰:“没关系。”
川夏哼道:“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我可不想把命托付给你,我得为我自己负责,当然你也不例外。”
沈淮南深深地看着她,看她微微皱眉,又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忽然觉得很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
川夏却想,怎么才能让他忆起遗失的记忆。
回头先联系这方面的专家吧,先听取他们的意见在做计较。
☆、第一章 :男神归来(三)
七点钟,天下起小雨。
沈淮南提议去看电影,两人正往电影院走去,川夏接到医院的电话。对方问她有没有和沈淮南在一起。
川夏说是。
对方劈头就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川夏才知道沈淮南偷溜出来。川夏一面瞪着他,还得对着电话另一端赔笑脸,自我批评。
挂了电话,哪还能对沈淮南抱有好脸色。其实说起来,她被骂也不算无辜,因为她忽略了沈淮南初醒,最基本的医理常识都被她忽略了。
尽管这样,她心情仍好不起来。她有怨气,所以忽略,沈淮南自己呢,也不把自己当回事?
川夏磨牙瞪着他,沈淮南冲着她微微一笑。
川夏虚抬了下手,生气又无可奈何:“你还笑。”
沈淮南手臂一张一弛就把她带进怀里,垂眸看着她,“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川夏恼道:“不要忘了你躺了多久?还没恢复你就敢给我折腾。沈淮南你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
沈淮南笑:“我哪儿敢气你啊。”
川夏狠狠瞪他,冷哼道:“还敢说没有。”
沈淮南笑着讨饶:“好好,都是我的错,老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在场的,都投来玩味、诧异等目光。川夏脸烧热,真想找个地钻了免得丢人现眼。
沈淮南继续:“以后都听老婆大人的话。”
川夏没好气哼了声,低着头,努力忽略各路人马的注视。
吵吵闹闹回到医院,川夏又被狠狠批了一顿,连着沈老爷子也对她横眉竖眼,气得川夏想甩手走人。
沈淮南面带着笑意看着她被骂的灰头土脸,也没说为她解围。这一行径不禁使川夏想起他们上学时玩跑跑卡丁车,她掩护他的时候却被他炸的人仰马翻的情景。那次她曾发誓再也不理他了,游戏结束了,也不知被他使了什么魔术,她又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川夏觉得,沈淮南最大的本事就是忽悠她,忽悠她做他女朋友,忽悠她嫁他。
她想,如果他肯忽悠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可他……
不是不伤心,也不是不难过,也曾想过放弃,但一想他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什么想法也没了。
沈老爷子对她很失望,要知道在沈老爷子眼中,川夏最省心。他曾感慨,得此儿媳妇,他后半生圆满了一半,今天的情况让他大跌眼镜。
川夏低着头,认真地听着教诲,心里已经把沈淮南骂了数遍。还有可恨的沈骏蔺,他在一旁冲她挤眉弄眼,实在可恨。
就在川夏考虑着是不是要自己请罪时,沈淮南才说:“爸,说了半天,敢情都是我媳妇的错啊。”
沈老爷子本不打算教育儿子,一听沈淮南的语气就怒了,心想我给你留足面子不要自己撞枪口,休怪我不客气。
批斗过川夏,接着又把沈淮南狠狠地骂了才解气,然后撂下话:“我懒得管你们了。”
老爷子黑着脸走了,沈骏蔺才笑眯眯对川夏说:“嫂子,昨晚老头子被咱*了,听说睡书房,今天你们算撞枪口上了。”
川夏愣了一下,无法想象一向强势的老爷子被沈母拒之门外的狼狈。
沈淮南老神在在,仿佛前一刻被骂的不是他本人。
沈骏蔺意味深长地撇了自家老哥一眼,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嫂子,我哥给你的礼物惊喜吧。”
川夏想,还惊喜呢,接到医院的电话都惊天动地了。川夏点头:“挺惊喜,差点没把老爸气死。”
沈骏蔺讪笑,摸摸鼻子,“老头子老顽固懂什么。嫂子,我哥还在恢复期,晚上那啥什么的节制哈。”
沈骏蔺和她开玩笑惯了,若换个场合,川夏也不觉有什么难为情,然而当有一双眼睛总似有似无地落她身上时就不那么回事了。怕沈骏蔺再说更露骨的话,川夏催促道:“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去约会你女朋友吧。前些天妈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把媳妇领回去他们看看。”
一提起终身大事,沈骏蔺求饶:“嫂子你饶了我吧。”
川夏笑:“可不是我不饶你,妈追着要看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骏蔺无奈地看向沈淮南,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味儿。沈骏蔺道:“哥,嫂子欺负我呢,你也不管管。”
沈淮南踱至川夏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骏蔺,不客气道:“我只看到你嫂子被欺负,怎么就没看到你嫂子欺负你?”
沈骏蔺语噎,半天才说:“哼,改天嫂子欺负你,别指望我帮忙。”
待沈骏蔺走了,川夏拿眼睛斜沈淮南。
沈淮南搂过自己的妻子,手指在她耳朵上捏了捏,手感柔软,低眼又见她领口若隐若现的曲线,竟有些心猿意马。
男性的气息包围着她,川夏同样口干舌燥。她自我批评和克制,想要离他远一点,避免*。
在她胡思乱想时,沈淮南忽然低头,强大的气息彻底将她包围了。
享受的同时,川夏也想,不会吻着吻着他机能跟不上吧。
就在她想入非非时,沈淮南忽然松开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粗哑地笑道:“什么时候才学会接吻的时候换气?”
川夏:“……”
沈淮南似乎很满意她气呼呼的反应,低笑:“看来我这个做师傅的教导无方,回头我们都得多下功夫。”
川夏磨牙,心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不屑地哼道:“不要脸。”
沈淮南低笑,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让她坐自己腿上,松松地揽着她的腰,抬头看着她:“夫妻间要那么多脸做什么?”
难得居高临下俯视他,登时有种翻身做主人的豪气感。川夏用力地扯他的脸,“懒得理你,我回去了。”
沈淮南挑眉:“回去?你舍得我一个人吗。”
知道今晚不那么容易走掉,她坏笑:“我在这你能睡的安稳吗。”
沈淮南搂紧她,脸埋在她胸前,嗅着她的芬芳。
他热乎的气息在胸口上流串,仿佛触电了,川夏绷直身。
他说:“你不在我更睡不安稳。”
川夏舔了舔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可我睡不着。”
沈淮南愣了一下,抵着她胸口闷笑。
他笑了好半天才止住笑声,抬头望着她。那双深邃雪亮的眸孔,映出她绯红的脸。
她问:“笑什么。”
沈淮南摇头,仍止不住笑意。
川夏恼了,想要脱离他掌控,任凭她使力也挣不脱。
“让我抱一下。”
他极少有柔软一面,川夏偃旗息鼓。
两人静静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存在,直到这一刻,川夏的眼角悄悄淌下几行泪。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得知他出事时,她还能坚强面对,得知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时,她也没哭,现在他醒来了,反而忍不住落泪。
一滴泪,滑过沈淮南脖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心情复杂地将她拉下来,拢紧她,抵着她喃喃道:“川夏……川夏……”
川夏吸气,努力控制情绪,“我很高兴……”
沈淮南抬起手,怜惜地为她拭泪花,心疼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