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全体进入复活读条,在公屏上打出“卧槽”“尼玛忘了对面还有个精灵法师”“combo界荣耀啊”……李沧打了鸡血般在公屏上打字嘲讽对面:“那是那是,我们大哥也就是一直没出山,一出山还不把场子都震塌!震塌!”
大哥?说她吗?千溪浑浑噩噩地被徐即墨召集去摧毁防御塔,一边看着公屏上不断涌出对面的恭维,悄悄看向徐即墨。
却见他侧过身来,毫不留情地拆穿:“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都被看出来了吗。
徐即墨拿过千溪的鼠标,在地图上划出一个精准的圆,“刚刚你的技能范围只有500,对方的团控正好在最边缘,如果你砸得偏一点放过了他,他们照样能反打。像这样。”他模拟着在她电脑上演示了一遍,每一句话都是精确到毫厘不差的计算。
他说话时眉心微微聚拢,专注的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泽。不再是那个为了资金周转而与她虚与委蛇的拙劣商人,也不是那个风轻云淡到看不出心事的陌生人,而是鲜活的。
认真得有点孤芳自赏,却有活色生香的喜怒哀乐。
末了,他高兴地拍拍她的脑袋:“没想到,你还挺有天赋的。”
千溪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突然就……忘记之前打算说什么了。
Chapter 07
打完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比赛,大家的精力和体力都有点透支,纷纷摘下耳机休息。
千溪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放学回来的魏莱单肩背着书包,径直走向训练室:“你们今天好勤奋啊,老大不在也好好训练?”结果一进门,吓了一大跳,“咦,老大在?这个是老大的女朋友吗?”
气氛一下凝固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城阳捂住魏莱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李沧连忙关上门,给千溪赔不是:“小老板娘别介意哈,小孩子不懂事儿!”
训练室里隐约还能听见门外城阳和魏莱的对话——
“不是通知过了今天老板娘来吗!”
“我以为老板娘的意思就是老大的女朋友啊。”
“小小年纪脑子里在想什么!”
……
千溪在一屋子尴尬的人里面,骑虎难下,只好佯装大方地摆摆手:“没事哈,误会嘛。”
“正好天色不早,我先走了。”她戴久了耳机,晕乎乎的,站起来的时候上身一歪。徐即墨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当心。”
少女纤细的胳膊光滑细腻,在他手心甚至滑了一下。他条件反射似的,立刻正人君子般撇过头。也不知道胳膊还在他手心里,撇开眼睛有什么用。
李沧和cherry对此情景,又倒吸一口凉气。
千溪很想望天:为什么面对徐即墨,她的名节总是一毁毁一麻袋。
徐即墨倒是毫不在意,放开她的手腕说:“送你出去。”
一路走到电梯口,两人驻足等电梯。千溪眼睛瞟来瞟去,假装在看房顶:“你们平时经常这样,连续几个小时都对着电脑吗?”
徐即墨悄然握拢掌心:“嗯。”
“那当职业选手也很辛苦啊。我才连打了三盘,就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地响了!”她突然对这个职业有了新的同情与理解。
“也不会。电竞对我们来说不全是工作,所以没那么容易觉得累。”
“那是什么?”她偏过头。
“兴趣吧。”徐即墨眨了两下眼睛,似乎很不确定后面那个词会不会引来她的嘲笑,“或者说,梦想。能理解吗?”
千溪诧异了一瞬,讷讷地说:“真好。”
语气里全是羡慕。
她眼神诚挚地说“有梦想是好事啊。像我,就属于爸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有想做的事,很厉害呀。”
徐即墨有片刻的错愕。这样的话居然出自她这种每天坐在市中心商圈玻璃大厦里的人口中。还以为她这样的人,对游戏的定义应该是“玩物丧志”之类的。
“这是你离家出走的原因?”
“不知道,可能是吧。”说起这事就烦心,她变得很沉默。
徐即墨向窗外看了一眼,夜幕四合,灯火阑珊。
也许是这一眼看见的夜色太美好,他忽然有兴致对她说这些:“我们队伍里,李沧家里条件差,为了供他姐姐上大学,他中学就辍学,后来被挖掘进职业圈,才慢慢好起来。cherry是马来西亚华人,远渡重洋来中国追电竞梦,跟我们语言不通,但一直在努力融入。”
徐即墨的语气很轻松,说着觉得自己有在卖苦情牌的嫌疑,自嘲地笑了声:“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他们不是一群沉浸虚幻世界的乌合之众。打职业是他们的人生选择,是梦想也是生计。”
千溪眼里闪着若有所思的光:“那你呢?”
“……我吗?”徐即墨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一件事情在心里驻扎得久了,就会生根发芽蔚然成林。到最后,已经忘了最初的种子是怎样飘来这片土地。
徐即墨看她一脸懵懵懂懂的模样,不知哪来的兴致,挑起眉梢:“你对我很有兴趣吗?”
“啊?”千溪大脑一卡壳,鬼使神差地捏起两个手指,举到他面前,“……一点点。”
“……”她还真是,很难调戏。
耿直的千溪真心实意地回答完,开始有点失去耐心:“这个电梯怎么还没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