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来的目的就是拉投资,这事儿已经没戏了,她很累,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孟敬默了几秒才说话:“陈小姐住哪里?”
“嗯?”
他侧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
“孟先生不是说有事吗……”
“这边不好拦车,大半夜你一个人站在路边,再遇上刚才那样的人,你打算求哪路神仙保佑?”
停了两秒,他哂笑:“再者,浪费一分钟是浪费,浪费一个小时也是浪费,反正已经起了头,是多是少都无所谓了。”
陈轻语塞,一晚上,她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好听的。眼下他救了她,要送她回去也是好心之举,说实话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可明明好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难听?
乖乖报了地址,她闭上嘴扮哑巴。
孟敬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开着,送到她小区外,他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着,眼沉沉看她解安全带。
他的视线扫过她低开的领口。
“陈小姐下回若是想正经和人谈生意的话,最好不要穿这种衣服。”
陈轻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微赧:“多谢孟先生提醒,我穿这个是因为一次性洗了太多衣服所以……”
感觉解释有点多余,蓦地住了口。
她抓着包要下去,然而才伸出去一只脚,忽听身后的他突然出声。
“陈小姐之前说的那件事,我可以考虑。”
☆、第2章
孟敬的话让陈轻猛地回头。
只是还没等涌上来的欣喜盈满心房,他眸光微暗,挑眉接了一句话,又令她瞬间怔愣。
车内蓦地静下来,足足五秒。
在她惊诧错愕的表情中,孟敬轻轻挑了挑眉头。
“你没听错,我说的的确是……‘比起投资,我对你更有兴趣’。”
像是怕陈轻不确定,他还特意重复了一遍。
“孟先生……”陈轻只和他对视一眼就尴尬地别开视线,在他脸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定格,“我这人比较夯,这种玩笑……”
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可有可无,最后扔钱的动作更是说明了他只把她当成陪吃饭的食伴,怎么转瞬之间突然就变了态度?
她没那么蠢,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谢谢您送我回来。”她点了下头,另一只脚伸出车门,胳膊突然被身后的人捉住。
只是一瞬,成功让她停住动作后,孟敬便松开了手。
“你害怕?”他眉头一挑,似是感到惊讶。
“不,我只是……”想说又说不出什么,陈轻觉得词穷,最后把话统统咽回去,拎紧包带,步子一跨离开了车内狭小的空间。
车门关上,她正准备走,孟敬突然降下车窗,淡淡道:“过段时间我再联系你。”
依旧是那般可有可无的语气,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陈轻没来得及说话,车窗已经升上,连人带车“唰”地一下从眼前开走。
她抿唇站了一会儿,转身朝小区里走。
回到家,一进门便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
秦瀚从厨房里伸出头:“回来了?”
“嗯。”陈轻应了声,把包挂在衣物架上,趿着拖鞋径自往里走。
经过玄关拐角处,她顺手从墙上挂着的几支飞镖里取下一支,在沙发上坐下之前,用力朝电视机上方的飞镖盘扔去。
秦瀚跟进客厅,瞟了眼飞镖盘。
电视机安然无恙,陈轻扔出去的那支飞镖正中红心——自然也精准地插在了照片中人的鼻尖上。
那是一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照片,图中印着的人五官英俊,只是被粘在飞镖盘上久了,早已千疮百孔,脸上全是被飞镖扎过的痕迹。
“事情没成。”陈轻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秦瀚收回目光,见她脸色不好,安慰道:“没事,我知道你尽力了。”
其实一开始就没抱什么希望。
“我煮了汤,你喝点再睡。”他道。
陈轻说好。为了见孟敬她准备了一天,晚上光看着他吃,没怎么动筷,肚子这会儿还空着。
两人转移到餐厅,一人盛了一碗汤,边喝边聊,陈轻把和孟敬见面的经过和秦瀚简单说了,只是省略了最后打架的部分。
“拉不到孟敬的投资,我可以想别的办法,你别管了,晚上好好睡一觉。”秦瀚朝她笑笑,宽她的心。
陈轻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他们这些年一起走过来不容易,千辛万苦才有了间小公司,根基太浅,一个周转不来就是死路一条。
心头有事轻松不起来,他们没再多说,喝完汤,陈轻送秦瀚到门口,叮嘱了句:“路上小心。”
秦瀚看着她,她正垂着眼,睫毛在下眼睑映出阴影,那张脸白得像纸。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发顶。
“你……”
话没说完,陈轻便像触电般偏头避开了他的动作,他的大手就那样滞在空中。
两人同时愣了愣,空气莫名尴尬起来,陈轻动了动唇:“我……”
“早点睡。”他收回手,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笑了笑。
刚走出去,秦瀚突然停下,转身从口袋里拿出她家的钥匙还给她:“下回不会擅自进来了。”
陈轻的视线从掌中的钥匙移到下方,掠过他只有四根手指的左手,喉咙莫名哽了一瞬。
“……没关系。”她小声说,得到了他轻笑的回应。
而后门关上,脚步声渐远,阴影缓慢,无声包围。
.
周五,陈轻去公司转了转,最近情况不好,几个合约到期的模特纷纷另寻出路,闹得人心惶惶,气氛低沉到让人喘气都不自在,她只待了一会儿就出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距离上次和孟敬吃饭已经过去七天,她没有接到任何一个他打来的电话,想必他那天晚上说的话,真的如她所想,只是一时兴起的随口一诺罢了。
秦瀚不在公司,陈轻给他去电,问了两句公司的事,他在电话里依然是上次那般说辞:“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
看着通话结束回到主界面的屏幕,陈轻站了会儿,心事重重回到家。
下午三点半,陈轻泡了个澡,正准备回房睡午觉,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闪烁,来电人处显示着三个字:徐环环。
一接通,尖细声音直穿耳膜,陈轻不禁往侧了侧头,稍稍远离听筒。
“陈轻?!现在马上到我这来!快点!我给你半个小时,马上打车过来!一定要快!”
“我……”
听筒里传出嘟嘟忙音,陈轻看了眼手机,默叹一气,立刻回房换衣服。
徐环环语气这么焦急,想必有急事。
收拾好东西出门,她拦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赶过去,谁知正好碰上道路维修,她只能在离目的地还有几分钟路程的地方下车。
陈轻拔足狂奔,跑到一半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扫了眼陌生的来电号码,气喘吁吁地接听。
“陈小姐,请你马上到我们公司来,我在十七层办公室等你。”刻板的女声如是道。
“什么?”陈轻边跑边皱眉,“请问你是?”
“孟先生要见你,时间不多,请你在四点二十之前赶过来,孟先生不喜欢迟到的人。”
陈轻的大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等等!我不……啊!”
话还没说完,她迎面撞上一个低头玩手机的路人,脚下崴着,甩手便将手机扔了出去。
路人被撞倒,又是一番理论,或许是看陈轻也摔倒了,那人没有纠缠,拍干净衣服脸色不虞地走开。
她捡起摔碎的手机,死死摁住开关机键,没有半点反应。
手机坏了,想到刚才半途中断的电话,陈轻一阵头疼。
她收起手机,抬眼看了看前方,再想想琢磨不定的孟敬,最终还是选择去找徐环环。
一进徐环环家,陈轻就被她拽去试各式裙子。
“今晚汇隆中心有酒会,我好不容易才从郑先生那拿到邀请函,你打扮地漂亮点!”
“汇隆?”陈轻一愣,汇隆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在里面举办酒会,到场宾客们的身份可想而知。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少吃点啊,这腰收上去有点紧!”徐环环没在意她的诧异,替她把裙子理好,笑道,“行了,就这条吧,看着不错!”
徐环环虽然经营着不少娱乐产业,但她做的买卖不算大,按常理来说,这种酒会本没有她的份。但她手腕一绝,认识的人海了去了,以她的交际能力,拿到这种旁人千金难求的邀请函,陈轻并不意外。
“环环姐,你要带我去?”陈轻朝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问道。
“秦瀚的公司遇上了点问题?听说你们把主意打到孟家老二身上……”徐环环笑了笑,“他那个人我有所耳闻,冷淡寡情,还一毛不拔,你们想从他身上捞到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真想拉投资,今晚去酒会说不定还能找到点转机。”
她说的话在理。
陈轻沉默几秒,垂头摸了摸裙身的褶儿。
“……谢谢环环姐,麻烦你了。”
徐环环带她去,就是在给她找出路,不管举手之劳或是其它,都当得起一声谢。
“这有什么。”徐环环笑着拍拍她的背,“你赶紧化妆,我出去打个电话!”
酒会七点多开始,汇隆会场外的停车场上全是好车,因为宾客众多,安保也抓得紧,光是入口处就设了前后三道门。
陈轻穿着行动不太方便的长裙跟在徐环环身后,小心谨慎。
宽阔会场内灯光璀璨耀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西装打领结的服务生端着托盘穿梭在客人间,徐环环顺手取过一杯酒,另递了一杯无酒精饮品给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