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傲慢又不讲理的姿态令她董眠眠的火气蹭蹭往上窜,她皱起眉,心中丝毫不想示弱。做坏事的人不是她,为什么自己反倒要畏首畏尾?反正昨晚上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完了,他那么大一人物都不嫌吃亏,她虚个毛线。
忖度着,她咬了咬牙,掀开被子转过身,当着他的面就开始穿衣服。
这种带着些赌气念头的做法,在几秒种后,令董眠眠感到了一丝后悔。背对着陆简苍,可是即便不转身,她也能感觉到那种肆无忌惮的视线在她光裸的背部游走,简直就像是锋芒在背。
她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催眠自己背后的是只狗背后的是只狗,克制着双手十指不发颤,万分艰难地将那件纯白色连衣裙笼到身上。
竟然出乎意料地合身。
董眠眠也顾不上其它的,匆匆穿好衣服就下了床,巴不得自己背上长出一对翅膀,能直接打开窗户飞上天,这样就不用再和那个男人共处一室了。
她胡七八糟地思索着,也不搭理陆简苍,只是光着一双白生生的小脚站起身,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东奔西顾,寻找自己不知所踪的高跟鞋。
徒劳的寻找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毫无所获,她小眉毛一皱抓了抓头发,心情变得越来越烦躁。
鞋呢?难道被那个蛇精病藏起来了?一大老爷们儿藏女人的高跟鞋,是有多变态……
眠眠心头一阵无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转过身,抬头望向两步远外的高大身影,不情不愿道:“陆先生,你把我的鞋放哪儿……”
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话,她就瞪大了眸子惊呼了一声——他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冰冷的黑色实木书桌上,脸色冷漠如常。
眠眠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抓住他柔韧却冰凉的黑色衬衣,细嫩的指尖下,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很硬。
她坐在桌子上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陆简苍转身,再次回来的时候,那只漂亮修长的左手上,多了一双小巧精美的黑色高跟鞋。
“……”她愣了下,小脸上有些尴尬,忙忙伸手去接,嘴里下意识地道:“谢谢……”
然而令董眠眠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他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精巧的足踝,她诧异地蹙眉,眼睁睁看见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低,黑眸低垂,另一只手拿起了一只高跟鞋。
呃?他这是……要给她穿鞋?
董眠眠瞬间有点凌乱。
带着硬茧的右手有意无意地拂过娇嫩的肌肤,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抗拒。他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别动。”
这道嗓音很低,但丝毫不影响其中的威慑力和威胁意味。眠眠权衡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由他去。
直到两只高跟鞋重新包裹住漂亮的小脚,董眠眠盯着那张离得很近的沉静面容,犹豫着,在经历过昨晚之后,自己应该怎么称呼这个男人。半晌之后,她终于清了清嗓子,道:“陆先生,”然后顿了下才继续道:“请问我的长命锁,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陆简苍一时没有回答。
她以为他没有听清,又道,“我的长命锁?你该不会忘了吧,之前在泰国,你拿走了我挂在脖子上的一样东西……”然后又觉得美国佬应该听不懂长命锁,于是换了种说法:“那个小金锁一样的项链,那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请你一定要还给我。”
男人原本始终保持沉默,片刻之后,他却直起身,猛地一把将她压倒在桌上,捏住那尖俏的小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董眠眠始料未及,娇小的身体被他牢牢地压制在怀里,在她惊诧的眼神中,他放肆地吞噬她的呼吸和唇舌,吻得很深,也很用力。
她被亲得缺氧,肺部甚至都开始细微地疼痛,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去的前一刻,他松开了她的唇舌,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低声道:“不,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东西,属于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
“……”
她愣了下,然后明白过来:他这是不要脸,打算不还了。
眠眠眉头大皱,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几乎是用吼的:“你骗我?”说话的同时,身体的动作形成连贯反应。她曲起右肘,用最重的力道朝他狠狠撞了上去。
然而只是刹那,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终止她的攻击,低眸审度那张怒气盈盈的小脸,“力度不错,速度有待提高。”
“……”我靠,谁要你嘚吧嘚吧地指点江山了……
董眠眠一双灵动的大眼眸子朝他怒目而视,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仅用一只手就将她禁锢得毫无挣脱之力。瞪着那张冷漠俊美的面容,她心头的挫败感急剧放大,觉得自己宛如一只弱鸡。
他的目光沉静无波,注视之后,他淡淡开口,语气淡漠得像一潭死水:“董眠眠,记住一件事,一切属于我的都只能顺从。”
“……”妈哒,智障!
眠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被他钳制的手腕动弹不得,只能将拳头攥得死紧。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陆简苍压制着她,好整以暇地观望她盛怒的小脸,淡淡道:“什么事?”
回答他的是一个男人的嗓音,恭敬而生硬:“陆先生,视频会议将在八分钟后召开。”
“我知道了。”
外头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陆简苍微微低头,捏着她的下巴,黑眸注视着她愤怒不减的晶亮眼睛,嗓音冷冽低沉,“去楼下等我,乖一点,别给自己惹事。”
第18章 Chapter 18
当董眠眠终于可以走出那间卧室之后,这间偌大的三层楼别墅实在是亮瞎了她的狗眼。
倒不是说这间屋子多么金碧辉煌,以那个男人身份和财力,有再奢华的屋子都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何况,这间别墅的装修风格其实极其简单,装饰品和陈设并不多,甚至显得有些异常的空旷冰冷。
惊呆眠眠的原因,是这个别墅的地理位置。
从客厅里的落地窗朝外观望,能将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尽收眼底。地处b市郊区的豪宅区,甚至在几百米开外,就是昨天她参加婚礼的封宅。
……郊区的宅子,比邻封宅,这些元素综合起来,真是蜜汁尴尬。
心头正惊疑不定,楼梯口的方向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眠眠回首去望,只见一个样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正从楼上下来,他的手上,拎着一截狗链子,链子的另一端,牵着一只土黄土黄的,中华田园犬。
董眠眠已经有些无法正常使用大脑了。
她迟疑着,被脑子里升起的可怕念头吓得双脚更软,试探着,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于是她看向那只两眼囧囧有神,朝她不断摇尾巴的土狗君,喊了三个字:“……哮天犬?”
她的嗓音很轻柔,带着一种东方姑娘独有的婉约,疑惑而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语气,在格外空旷的大厅里响起。
土狗君有一身十分柔顺的毛毛,大约齐人膝高,虽然毛色混杂,一看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胜在干净整洁,看上去还是十分讨喜的。此时,那双亮晶晶的大狗眼定定地盯着她,等她话音落地,它的大狗尾巴摇得更加气势如虹,还十分兴奋地朝她汪汪汪了几声。
眠眠嘴角一抽,生出一种以头抢地的冲动。
就在她脆弱的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打击的当口,那位高个子青年来了一记漂亮的补刀,他诧异地挑眉,带着几分好奇的眸子望向董眠眠,语气真诚又礼貌:“小姐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呵呵呵呵。
一阵风卷着落叶吹过,眠眠风中凌乱,大脑一秒死机,只能站在原地cos雕像。
日龙包。
难怪觉得这个屋子的地理位置相当眼熟,现在一切疑云都水落石出了——熟悉,她怎么可能不熟悉,当年这个房子刚刚被卖出去的时候,尼玛就是她亲自来看的风水otl……
说起三年前那笔买卖,眠眠的记忆是非常深刻的。当时她才刚背着董老爷子出师,业务领域相当不熟悉,偶尔接点活也是赚的渣渣钱,能上四位数的单子几乎木有。这趟活的客人本来请的是她爷爷,只是将好遇上老爷子出外差,大馅儿饼才机缘巧合地砸到她头上。
而这只神采奕奕,原名铁柱的土狗君,正是当年被董眠眠扣上哮天犬转世的大帽子,卖给那户人家的——镇宅之宝。
好几年不见,没想到当初的小奶狗都长这么大只了……卧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居然是,是陆简苍?
将一切捋清楚之后,董眠眠觉得祖师爷今天一定没睡醒,这神奇的命运真是宛如一坨热腾腾的翔。
陆简苍记得她?因为她坑过他一笔钱?没道理啊,几年前她上这儿来的时候,接待她的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大爷。眠眠确信,在北孔普雷之前,她连陆简苍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此前不认识也没见过。她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倒血霉的泰国之行,他救了她一命,她欠下一笔天价酬金,然后他不由分说夺去她从小到大的命根子长命锁。
只是现在,经过昨晚十分不可描述的几个小时后,她和陆简苍之间纯洁的坑与被坑关系,已经不可逆转地发生了改变。
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蛇精病强行夺去贞操,世界上没有正常人会不悲伤,不气愤,董眠眠心里的感受,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咬了咬牙,将心头种种的抑郁都压了下去。发生了那种事,难过是其次的,此时此刻,身为一个从小跑江湖的生意人,她应该思考的是怎么让自己失去的贞操君实现它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价值。
利益,必须最大化。
她暗自琢磨着,在心里快速列举了几个目前自己能做的事。
1:上吊。她贪财好色贪生怕死,家里还有个七老八十的爷爷,算了。
2:报。警。噢。漏,那就意味着她一辈子都要烙上一个被xx过的印记,算了。
3:和陆简苍拼命?那和选项1有个鸡毛分别?直接略过。
思来想去好半天,最后,眠眠小拳头一握,经过一番仔细地排除筛选,确定了解决日狗事件的唯一可行方案。
短短的五分钟时间里,某人的心里已经上演完了起码十集的连续剧。飞远的思绪重新回到脑海中时,之前那只霸气威猛的土狗君正摇着大尾巴,呼哧呼哧地围着她转圈,时不时伸出大狗舌头哈哈气,大眼睛望着她,写满期待。
“……”眠眠扶额。
这时之前那位遛狗的大哥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朝她道:“看样子,哮天犬很喜欢小姐。”然后还十分友善地补充:“听说这是一位高人送来的,神兽哮天犬转世,是这所宅子的镇宅之宝,保家宅平安。”
董眠眠被嘴里的口水呛了一下,心道那位大爷也是尽职尽责,她瞎吹的那些话竟然一字不落地给背下来转述,也是难为他了。而且这位大哥你记得这么熟,这是习惯性地逢人就吹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她还瞎喷过这屋子的主人是神仙转世来着……如今想来,眠眠只想给自己一闷锤。
不知道那位貌似记性很好的大爷有没有顺道把那段话一起复述了……唉,真是去他大爷的,自从泰国之行以后,她的霉运简直就没结束过:)。
胡思乱想了会儿,董眠眠越来越觉得烦躁——那个男人让她不许乱跑,而且还是以那样倨傲冷漠的口吻,她不想听话,但是昨天随身带着的包包不知所踪,手机钱包身份证全在里面,她又不得不照做。
眠眠有些气愤又有些挫败,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却从身后传来。她微微侧目,看见向自己走来的,是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女人。
和大多数女孩细嫩偏白的肤色不同,这个年轻女人有一身小麦色的皮肤,齐耳短发,五官清秀,简单的t恤和长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看上去很是利落精干。
轻微的一声“当”,一杯咖啡放到了茶几上。
“小姐完全不用这么拘束。”她脸上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将咖啡往董眠眠跟前一推,“拿铁,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
眠眠闻言一怔。她喜欢的咖啡种类的确只有拿铁,这个女人是误打误撞?应该是吧,肯定是的,否则实在无法解释。
然后,在董眠眠略微狐疑的目光中,那位姑娘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自我介绍:“董小姐你好,我是少尉秦萧,代号大丽花。”
代号?眠眠眸光微闪,看年轻女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诧异——她有代号,她是雇佣军?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这实在令人惊讶。
心头思忖着,她面上却已经回以笑容,礼貌地和秦萧握手,“你好。”
毕竟是个女孩子,秦萧到底和其它大男人佣兵不同。她有低柔的嗓音,温和的语气,虽然气质和所有雇佣军一样稳重沉着,却并不会带给董眠眠难受的感觉。
像是看出了董眠眠眼底的惊疑,秦萧面含微笑道:“小姐不必惊讶,我是eo唯一的一名女性军官,也是仅有的十四个女性军兵之一。我们在战场上同样英勇,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
眠眠只能报以一个尴尬的笑。
哮天犬已经被之前那个男人牵走了,巨大的水晶吊灯悬在上方,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更加冷清。在秦萧的示意下,董眠眠在黑色沙发上落座,神情如常,心中却觉隐隐焦灼。
几秒钟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抬眼看向神色冷然的秦萧,试探道:“秦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昨天我背的包包,在什么地方?”
秦萧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诚实地回答:“很抱歉,小姐,这个你恐怕只能亲自去问陆先生。据我所知,你的所有物品都由陆先生亲自保管。”
“……”保管他大爷,他以为自己是她爸啊。扣了她的锁不还,现在更过分,直接把她的手机钱包都给没收了?这种恃强凌弱的资本主义行为在社会主义国家行得通吗?她能忍?
内心的小宇宙瞬间爆发,董眠眠在心里把陆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唇角上扬,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请问,陆先生的那个劳什子视频会议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她要和他单挑,立刻,马上,now:)。
秦萧俏脸上浮起丝丝无奈,道:“会议时间长短不定,只能请小姐耐心等待了。”
不过很值得庆幸,董眠眠并没有真的等上多久。在掌心里的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十分地清晰有力。
她心头微微一沉,循声抬眼,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从她的角度,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光亮的黑色军靴看上去非常崭新,纤尘不染。
眠眠听见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并且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快。
应该是由于刚刚才结束的会议,陆简苍身上的黑色军装还穿戴得整整齐齐,军帽,手套一样不少,从远处而来,面目逆光,宽肩窄腰,身躯冷毅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