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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安一早便带着阿拉斯加上山。
昨夜程梨折返回来扔下的那几句话,搅了他整晚的睡眠。
今早他也没照顾阿拉斯加的习惯,绕山跑的速度比平时快出一倍。
等他带着满身汗下山,弥漫一早的雾才迟迟开散。
他跑得有些疲惫,阿拉斯加却精神亢奋。
任西安回到天狼星的时候,周鲸也在带着一堆弟兄操练。
温度很低,但不少人露着胳膊和腿,秀着肌肉
任西安喊停,把周鲸叫过来:“怎么回事儿,今天卖肉?”
周鲸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猴子那野模女友带了她的蜜们今早来溜达了一圈。”
任西安呵了声,敲他:“穿少点儿就能把人遛床上去?这TM混不混?!”
周鲸挤眼挑眉,半开玩笑:“哥,这你就不懂了。万一有妹子把持不住上来摸一把,不就有故事了吗?”
任西安:“真是出息了。别散了,整队再跑个二十圈,自己灭灭火。”
周鲸知道他是开玩笑,不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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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俱乐部迎来了昨日预约过的客人。
和客人一起来的,还有一束花店配送来的白色雏菊。
花到的时候,任西安刚要去俱乐部门口接昨日去攀岩场勘探了下,今日准备开工开辟新线路的朋友Frank。
门岗的人见他出来,喊住他:“老大,给你的东西。”
任西安已经看到他手捧的一个长方形礼盒。
门岗说:“我打开翻了下,礼盒里面没什么炸弹,就一束花。”
任西安已经隐隐猜到送花的人是谁。
他也没有拒绝,走上前接过。
打开长方形礼盒,里面是一束还沾着鲜露的白色雏菊,外带一张卡片。
任西安打开折合的那张卡片。
上面有个比例很对称的心。
落款:C.L.
任西安额角跳了一下,抽搐中。
被个女人送一束白菊花……这体验……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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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墨坐在N大体育馆内看国乒表演赛的时候,程梨还在琢磨昨夜她对任西安说出那个“追”字时任西安的反应。
程梨略微有些挫败感,因为任西安的反应是……他没有反应。
程梨渐渐皱起眉,想踹前排的座椅。
但前排坐着的那个女学生唇红齿白带点儿婴儿肥还挺可爱的,她看了一眼还是忍了。
见程梨走神,陈墨拍她腿:“想什么呢,挂彩到底是伤了脑子还是伤了脖子?刚才那个吊炸天的对拉你都能走神?”
程梨否认:“没走神。”
陈墨问:“好,算你没走。所以刚才那个球谁输了?”
程梨看她,答不出来:“……”
程梨:“好,算我走了。”
陈墨K她:“事实,算不算都是你走了,别说得好像姐欺负你一样。”
她又问程梨:“黑衣服那个万籁,挺逗,我喜欢,姐姐夜里无聊看他直播。”
程梨:“嗯。你弟陈砚也挺逗,所以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刚才那一局赛罢,运动员又开始表演花式乒乓,陈墨隔了十五秒才追加不同意见:“他能和这些国宝运动员比?”
程梨认真地点头:“能,对你没得挑。”
她有需要时,陈砚总能见缝插针地出现。
陈墨横程梨一眼,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唯恐遮挡不住某些痕迹:“算了吧,陈砚是个变态还差不多。”
程梨笑笑,不太懂这对半路姐弟的相处模式。
她和陈墨坐在这一堆激情澎湃的学生中间,也显得格外安静。
程梨是因为故人接触这项运动,爱屋及乌。
陈墨是因为离她远去的ex分手时说,他新认识的姑娘喜欢各种体育赛事,两人更加有共同语言所以要分手,才发狠摸透各种项目,在这个过程中培养出真的兴趣。
可两人都过了欢呼时会蹦起来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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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台边的三个人,程梨都认识。
有陈墨提到的万籁,还有身着红衣的乔青,都是现今年轻的世界冠军。
在日后的国际大赛中还能大有可为。
当年任西安在国家队的时候,这俩还是刚从省队过来的小师弟。
场上的另一个人,年长那个,则是任西安的师父之一,瞿蔺。
当年任西安曾经带她见过队里的几个兄弟。
没有见过面的那些,她也在各种比赛和新闻里见过照片或者影像。
今天场上的这三位,属于后一种。
程梨看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给昨日交换了号码,备注为“吃土”的人发去一条信息:他收到花什么反应?
“吃土”没有即刻回复,程梨又将手机塞回口袋。
她虽然好奇,但有耐心等那个答案。
又过了半个小时,活动就结束了。
程梨和陈墨坐在原地等周围的学生退场,没有急着跟随学生推挤着往外走,想等人流稀疏了再行动。
坐了三分钟,大部分人就已经退场了。
大多数人还打算去目送离场的运动员的座驾。
陈墨推了程梨一下:“左前方45度,第二排坐着的那个人好像在看你。”
程梨顺着陈墨指引的方向看过去,有个戴着顶鸭舌帽的人的确正对着她们所坐的方位看。
见程梨望过去,年轻男人起身走了过来。
程梨看着那张脸,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的信息。
她还没有得出结论,对方已经径直走到她们前一排的空位前。
落座,然后回头。
男人摘掉鸭舌帽,将被压趴下的头发抓了几把,对着程梨笑:“是嫂子吗,还认识我吗?”
他帽子一摘,“嫂子”这个称呼一出,程梨认了出来。
是当年任西安在国家队的室友,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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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一直弯眼笑:“嫂子你这些年模样都没变啊,我甘霖啊。我比西哥退役还早,这会儿就在这儿读书。”
程梨自然记得他。
任西安带她见过的队友,甘霖是其中之一。
甘霖比任西安年幼三岁,饱受伤病困扰,成绩一直不上不下地游走。
前有师哥压他一头,后有师弟拔地而起给予有力地冲击,地位比较尴尬。
他早早退役进学校进修,程梨倒也并不觉得意外。这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旁观的陈墨有些不明情况。
程梨礼貌地对甘霖笑笑:“记得,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你。”
甘霖点头,又问:“西哥给你弄的票?”
程梨舌下意识地一缩,试图组织语言。
甘霖倒没等,自己猜了个:“多半不是他吧?他这些年把你藏得太好了。”
程梨觉得奇怪:“怎么藏?”
甘霖托盘而出:“大家聚餐时每次都想叫你也出来,西哥都说你忙。后面进队的师弟还好奇你长什么模样。”
程梨在甘霖话落那刻,眼底的情绪已经开始摇晃,甘霖的话有太不合常理的地方,不对的地方:“是有时候忙一些……每次都想,这些年,那得多少次?”
她一试探,甘霖也没多想:“七八年了吗?离最后一次见你那会儿,也差不多。我记不清了。我和西哥住一起时间长,人和照片都见了,见你模样次数多啊,记得住。”
程梨笑得有些奇怪。
坐在一旁的陈墨是这么觉得。
程梨控制声音,尽量平静:“是很久了。”
甘霖笑笑:“嫂子,中午搁我这儿吃饭吧,我请你,你把西哥也弄出来。你们长跑这么多年,该修成正果了吧。我和西哥在宿舍前面栽得梨树都结好几茬果子了,西哥这效率啊,啧啧。不是我说他,真是效率低下。”
他话还没完,程梨突然站起身。
等他煞尾,程梨即刻交代:“甘霖,饭下次再约,到时候我请你。我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