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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的工作,池静心情确实好了不少。拒绝了晚上的邀约,她一个人去了经常去的一家中国菜馆,随便吃了点。
没想到,饭菜在胃里滚了一圈,到家全吐了出来。
池静漱完口,望着镜子里呕得眼眶通红的自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靠在洗手台边算了算时间,拿起钥匙和钱包出门。
——
严昊计划许久的片子终于如他所愿,一炮而红了。领完最佳导演奖,严昊马不停蹄的回了S市,把舒律叫出来一顿狂饮。
喧嚣的酒吧里,两个男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杯一杯的喝个没完。
“哥总算扬眉吐气一把了。你知道我想让我家老头子闭嘴有多久了吗?”
朦胧的灯光下,舒律看见他的眼眶慢慢红了。
他没接话,给严昊又添了一杯酒。然后起身,说:“我去打个电话。”
等舒律离开,严昊才抬手抹了抹眼睛。然后掏出电话,按下一个号码。
“奖也得了,你我也睡了。我说姓何的,你什么时候跟了老子?”
……
舒律本是想给严昊留面子,没想刚到走廊,池静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在哪里?”她轻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耳中。
舒律唇边的笑意加深:“跟严昊出来喝酒。”
池静“哦”了一声:“那你现在是不是清醒的?”
“你说呢?”
那端静了一会儿,她的话像是羽毛,扫得舒律耳朵发痒:“你来看看我吧。我忽然特别想你。快点来好不?”
这两年,两人见面的频率基本控制在两个月一次。除去一年前的婚礼,都是舒律去巴黎。池静这样直接的要求,还是头一次。
舒律喉结动了动,说了句:“好。你等我。”
桌边,严昊还在喝着。舒律塞了一张洪佟桐的名片给他,让他喝完叫洪特助过来接。
“不是吧?你要先走?”
“我一会儿要去巴黎。”
严昊一怔:“怎么不早说?”
舒律扯唇:“刚刚才定好的。”
“我操,有钱了不起啊!”
舒律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
实际上池静在打完那个电话后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当时头脑发热,根本没办法想那么多,一切行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但是,在见到舒律后她知道自己做对了。看到他,她的心一下子就静了。
傍晚从工作室出来时,池静看见站在车旁的人先是一愣。然后两三步冲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
“怎么来的这么快?”
舒律回抱她:“我还觉得慢了。”
晚饭结束,两人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观赏巴黎的夜景。慢慢,池静就被舒律抱到腿上,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池静仰着头,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这次能在这留几天?”
“四五天左右。”素了那么久,舒律的情况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声音哑得不像话。
“……能不能多等几天?”
舒律抬眸看她:“有事?”
池静顿了顿,说:“等我把这边的事交代完,我们一起回去。”
话落,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紧:“……你说真的?”
池静低头,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老公,我觉得我应该回家了。”
——
池静怀孕了。
大半夜,舒律因为这个消息竟然失眠了。
他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池静起来上厕所时,就看见她的老公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夜兀自傻笑。
立了片刻,她无声无息地回了房间。
柔软的床上,池静脑中翻来覆去都是客厅里舒律的样子。仿佛独自走了许久的兽,终于找到了栖息之地。
他们的家,终于完整了。
接下来几天,池静用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工作交接好。Zing品牌的新品也因为舒律的一句话而暂停。
对此,池静没有意见。现在对她来说,重要的只有舒律和未出世的孩子。
一周后,池静暂别瑞尔和Zing,准备回国全身心的待产。
回去前两天,池静表示下一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跟舒律提起同朋友吃顿饭。
这种提议舒律自然应允。于是他提前订了饭店,准备盛情邀请池静的朋友。
结果第二天到达饭店时,舒律意外地见到了一位“熟人”。
那人白衣黑裤,隽秀的模样一如从前。他阔步而来,走到桌旁,先是对池静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而后对舒律淡淡颔首。
舒律看见梁睿思坐在他们的对面,良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梁先生,幸会。”
桌上一时无声,直到一位女人的出现。
她一身雪白长裙,笑容灿烂得像是沾了蜜。两桌之外,就对池静挥手。
池静朝她招手,而后小声对舒律说:“人齐了。”
麦穗很快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梁睿思身边。看了他好几眼,才勉强收回目光。梁睿思一如往常,眼神平静温和。
麦穗没见过舒律,池静为两人做了介绍,就此打开话题。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不错。只是池静隐约觉得对面两人有点不对劲。
果然,洗手间里,麦穗勉强扯着笑容对她说:“没想到这么巧,我可能跟你们坐同一趟航班。”
“你要回国?”
“嗯。”麦穗眨了眨眼,自嘲到,“当初来就是为了他。现在离开也是为了他。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
池静沉默片刻,说:“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是啊,在一起了。可是我好像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他……”池静一顿,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麦穗笑了笑,一副释然的样子:“所以,我会先分手再回去。也算有始有终吧。”
——
回国那天,是一个好天气。
池静坐在车里,看着舒律将行李一件一件放进后备箱。置于小腹上的手轻轻摩挲着,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何芮知道她要回国,也高兴疯了。告诉她干儿子干女儿的用品她都包了。东拉西扯半天,才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十一我准备和严日天凑合凑合一起过了。”
说是这么说,只不过口气一点听不出勉强。
舒律上车,看见池静脸上的笑容,探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回家了。”他说。
他们的异地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机场。司机将行李送去托运,舒律揽着池静避开人群,慢慢往里面走。
这时,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入口窜进来。在看到池静的时候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舒律看见梁睿思,搭在池静腰上的手下意识收紧。却见梁睿思朝他们一笑,转身朝里面跑过去。
“和梁睿思重遇,是因为麦穗到我那里订制香水。”
她提出要求的时候池静就莫名觉得有一股熟悉感,没想到这么巧,那香水是送给梁睿思的。
他们之间的事,池静并没有多打探。只知道麦穗从国内追到国外。两个月前,他们才在一起。
但是,从麦穗的患得患失来看,两人之间应该存在一些问题。
舒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搂着她继续往里走。
候机室外,梁睿思搂着怀里的人死死不松手。麦穗象征性地挣扎几下,见到远远走来的池静,却是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还偷偷比了一个剪刀手。
背对着的梁睿思好像没有察觉,双手捧着麦穗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他缓了口气,在她耳边说,“别走……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这是两年多,梁睿思一口气说过最长的话。
麦穗揪着他的衬衫擦了擦脸,咬着唇确认:“你说真的?没骗我?”
“真的。”
“行。”她说,“那你再亲我一下。”
梁睿思笑了,手臂用力,将她往上提。倾身含住她的嘴唇。
终于,麦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舔了舔唇瓣,抑制不住地笑出来:“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就留下吧。”
……
不远处,池静嘴角噙着笑意,问舒律:“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