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何可人不免觉得心虚又遗憾,哥哥知道了一定不愿意的,可她又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只是最好的机会已经平白错过。
何可人忍不住闭眼扶额,可下一秒又忽然睁开,不对……根本不是她错过,那天她是被人生生干扰的!
冒火的回忆起那一张不安分的脸,总觉得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碰见他。
只是,冥冥之中,上帝总喜欢跟人开玩笑。
相遇的缘分在何可人看来跟踩到狗屎没什么区别,可换成舒南来想,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时间正值中午,法国餐厅时不时有相挽的客人出双入对,优雅低唱的女声在空间里不断回荡,舒南就是在这样情景下又见了河边的那位写生姑娘。
其实这时餐厅人并不算少,她坐的位置也不够显眼,只是眼睛余光刚刚撇到一袭米色身影,便不由自主微顿了步子抬眼望过去。
竟然……真的是她。
还是那身洋装,头发却挽起来了,只有脸侧微微垂下来自然的两缕,衬得人格外温婉娇媚。
舒南站在过道上停顿的时间里,舒母已经从洗手间走出来,她见到儿子盯着某处看目光也跟着瞅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怎么不走了?你爸爸让你下午去公司可别忘了。”
这个节骨眼提这件事,舒南只消一瞬脸色便沉下来,他没有答应只对舒母说:“先让司机送你回去,我有事再待一会儿。”
舒母并不喜欢处处看管年轻人,只要事情不做出格,她一般没有太大的意见,便也点点头。
“也好,等会儿你去公司,现在跟我一道也不顺路。”
舒母有自己的理解,她说完捋捋头发迈着优雅端庄的步伐出了餐厅,舒南目送母亲,只瞧门前司机的车开走,这才收回视线。
怎么每次遇上她,都恰巧是他情绪不佳的时候。
舒南自诩不是无聊透顶的人,可他瞅着那姑娘一脸笑容,对面的男人虽看不清正脸,却也有几分面熟,略略一想认了出来,梁氏子公司的一位部长,上个月的饭局见过面。
这是……在约会吗?舒南微微眯了眼睛想到。
“何小姐吃的好少,不合口味吗?不如明天我们换海鲜怎么样。”
说话的人姓黄,自从成为何可人的客户之后,三天两头的跑来纠缠。何可人是能拖则拖,她也不愿意事情闹僵了人家跑到公司投诉她,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所以一直来都竭力忍着,可是这一会儿,那油腻肥手不经意般碰了她的,继而便名正言顺的握住了。
“菜的味道很不错,黄先生客气了。”何可人轻轻挣扎,动作之小令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更何况她伪装的那样好,连脸上的笑意都还是一贯的温柔可亲。
只是说来奇怪,总觉得自己被一道目光锁着,何可人心上莫名,她正打算抬头去寻那视线的来源,头顶便蓦地传出一道声音。
“宝贝儿,我找你找的好苦,怎么躲着我?”
磁性低沉,非常好听的男音,何可人闻声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可见初次见面的印象有多么深刻的烙在她脑海里,倘若不是今天,她只怕无法知道,她居然将他记得那么牢。
冤家路窄,居然还敢口头上轻薄她……何可人正在暗付,就惊觉自己的下巴被轻轻托起。
她被迫仰起脸,男人指尖带的凉意,她的目光撞进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还来不及反应,俊颜就在眼前放大,紧接着……脸颊处又麻又痒。
他与她……贴面!
何可人震惊起来一时做不出旁的反应,更没发现先前被人握着的小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傻了吗?这么呆呆的看着我,可是想我了?”
男人一出口,何可人立即归魂,客户在跟前,她在脑海里盘旋着适宜的话,还未张口,就听一声寒暄讨好的腔调抢了她前面。
“居然是舒少,刚才一时还以为老眼昏花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怎么您跟何小姐……旧识?”
虽是疑问,可那表情显然已十分笃定,何可人看着黄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约明白过来什么,便一味装聋作哑不动声色。
直到,黄海打过照面后迫不及待的走了……
何可人没有着急说话,她甚至能够猜得出,跟前男人刚才为何会有那样的举止。
他以为……他成功报复了她?搅黄了她的约会,并且因此沾沾自喜?
“你怎么能跟这种男人混迹在一起?他是有妇之夫你知道吗?还好我清楚底细过来把他打发了,否则你说自己会不会被骗?”
一字一句,义愤填膺,任凭何可人伶俐狡猾此刻也不由怔了怔。
这么高明的手段,她倒没有料到他还能有这么一手,本着邪恶的心态来搞破坏,完了却这么正义凛然的关怀,让她想骂人都找不到理由是吧?
何可人怒极反笑,她抬眸迎上那位名唤舒少的目光,见他眼底墨黑,神色寻常,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在等着,等她的勃然大怒。
可是……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搽着口红的唇瓣一抿,她笑容霎时间明媚无敌。
“谢谢你的帮忙,我才能这么快就摆脱了他。”
何可人说完就起身,她将包垮在肩头,走出餐厅后笑容才真正放开。的确不满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但见他三言两语就吓走了黄海,她是应该感谢。
何可人心口处一片光明,但她很快也想到这个舒少,恐怕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否则像黄海这样素日觉得自己功成名就的人,断断不会恭维到这等地步。
本想逗弄一位小姑娘,没想到竟被人不声不响的反将他一军,这种情况实在是生平仅见。
舒南迎着午后艳阳,站在法国餐厅窗前失魂落魄的寻思,一旁的餐厅经理见他这样诚惶诚恐走过来。
“舒少,是不是还需要点什么?”
舒南的思绪被打断,他拧眉似有不悦,神情却没有大的波动,也没有转头看来人,只挽着西装往前走。
“不需要。”他在踏出门的那一步缓缓回。
很意外的,这一整个下午,舒南的心情都很好,他很闲的仔细分析了原因,很不愿意承认,毕竟睚眦必报这种事太不大丈夫了,但是随后想来又不对,那女孩子走时分外潇洒抛下的那句话。
所以他根本不是报仇……而是不计前嫌帮了她一把。
☆、第4章
因为心情有几分激荡,舒南心不由己的一遍遍回忆,直到暮色四合,他才在4s店现提了一辆车返家。
那时舒正华已经从舒氏回来,见了他这个儿子脸色当即一沉。
舒正华人至中年,表情冷肃下来的样子很是威严,舒母徐焕还不知道舒南没有听她的叮嘱,看到丈夫这样急忙伸手推了推。
“好端端的,你又摆出这副表情做什么?有什么事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吗?”
徐焕很担心,毕竟好不容易把儿子从美国哄回来,她生怕舒正华的态度不好,让舒南更没有待下来的念头,如果这样,那岂不是跟当初目的背道而驰了。
舒正华明白妻子的意思,他背着手深呼吸一口气,再出声语气果然和缓不少。
“一早说好下午有个会议,要你准时过来参加,可你人准时到哪儿去了?”
徐焕这才听清,立刻抬头瞅了瞅儿子,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的没去啊?中午走时不是还提醒过你的吗?”
父亲的质问舒南不想回答,母亲的暗示当作看不到,他蹙起的浓眉里流露出丝丝不耐,径自朝楼上走去。
舒正华看见唯一的儿子这么难教育,压抑在心头的怒火更炽,瞪着徐焕就问:“不就是想让他接管家业吗?至于这么不情愿?好像谁会害了他似的。”
徐焕自然觉得不至于,可是略略一想又比较理解了,他在美国发展的那么好,这边却用那种方法把他骗回来,哪能没有半点排斥。
“慢慢来吧!你往后说话也小心些,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
舒正华年轻时叱咤商业圈,也就面对徐焕还会偶尔妥协,所以眼下的话他当然是放在心里了。
………
时光荏苒,何可人跟谭晓晓转眼已相识多年,两个人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无数的日日夜夜下来,友情已升级为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不过,何可人唯一对谭晓晓的不认同之处,就是她太过傻白甜,总是轻易相信自己眼睛见到的,所以常常不声不响就跑去干一些傻事。
比如……见网友!
还记得何可人第一次知道她见网友的时候,忍着无奈问:“你想什么呢?网友能见吗?能见吗?”
谭晓晓很是困惑,竟然反问:“不能见吗?”
何可人听闻忍不住仰天长叹,知道自己无法时时看住她,只好提醒:“真要见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要先了解一段时间,觉得这个人还算靠谱,最重要的是,见面的地方一定要人多热闹,不至于他敢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图谋不轨。”
一番话合情合理,谭晓晓很认真的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事实证明,她果然也算受教育,后来人家要见她报上地址时,她总会看仔细这个地点是不是既偏远又冷清。
直到……她的网友约她在会所里见面,谭晓晓很努力的分辨后,觉得这地方完全符合何可人的忠告,便没有一点警惕性了。
会所嘛!人来人往的,够热闹了。
谭晓晓网恋的热乎,她好生打扮一番花枝招展的去了,临走还不忘发短信告诉好友她今天的具体行动。
何可人忙碌整天,她唾沫横飞的推销讲解,终于签了一单后才肯松口气,口干舌燥的去倒水,又习惯性的去摸手机。
几条不痛不痒的会员消息,最后才看到谭晓晓的未读,何可人随手点开,在看清内容后,忍不住咒骂一声。
“谭晓晓你是猪吗?!!”
“海上”会所何可人没去过,但是如此大名鼎鼎她倒有听说,谭晓晓一个姑娘家独自去那种地方,太不让人放心了。
之前一个客户相约,她跟着到过所谓的会所,一间连着一间的私密包厢,各式各样的娱乐设施,男人女人,勾肩搭背,细看之下没几个正正经经的人。
何可人想到这里心上担忧,忙不迭拨通了谭晓晓的电话,却没有人接,不知道正忙着,还是已经出了什么事。
“手机都不知道随手拿着吗?”
来不及思考太多,何可人往“海上”会所赶去,她路上还顺道买了武器防身,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何可人没有料到,这样大名在外的会所居然还是会员制,她被几个白色制服的男人拦住,正茫然无措时,突然听到一阵躁动。
出于下意识地,何可人朝旁边望去,来人被会所里的服务人员簇拥着,一身西装笔挺,一丝不苟。
男人的步履缓慢,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垂在身侧,姿态随意慵懒,格外赏心悦目。
何可人看的有点失神,视线再往上移,瞧清那人过分好看的脸庞,顿时又惊又喜。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想到了混进去的好办法,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高兴见到他。
舒南正迈着步子,隐隐察觉到侧面投过来的那一道热烈目光,他本是随意看去,可那熟悉的身影却令他微微一诧,她怎么也在这?
再者,半个月里相遇了三次……这究竟是什么缘分?舒南以前从未遇到过。
“小姐,请您马上离开。”再次被无情催赶,可是何可人却一点儿也不慌了。
“舒少!”她柔声唤他,尽量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相识甚久的姿态。
舒南讶异她态度的转变,黑眸微微眯起打量她,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可掩饰不住天生丽质,会所大厅的灯光投下来,虚虚实实之间她看起来更漂亮了。
“怎么拦着她?”舒南眸光一转沉声问道,无形间给人的感觉居然不再是桀骜不驯的浪荡公子形象了。
那些身穿制服却类似保镖的服务人员对他态度极其恭敬,皆颔首简洁明了的解释:“她不是会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