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来一杯。”他心情没有那么差了,尝尝茶也未尝不坏,毕竟以后还有很多地方可能会和这个学术男有交集。
秦漾满意的给他倒了一小杯,顾湛肖喝的很慢,一点点的茶香溢过唇齿。
秦漾说:“陆绽和大多数艺考生不太一样,她的家庭决定了她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顾湛肖眉头一皱,他特意说了陆绽的家庭,言外之意便是告诉了他,他们之间的差距,可这些并不是什么问题。
那些不堪的揣度迎刃而解,她在他心中愈发可爱了,顾湛肖说:“我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秦漾心里有一点堵,那种感觉就是自己亲手种的白菜即将被猪拱了的感觉,对于陆绽,他一直都是亦师亦友,他不想陆绽的才能被埋没,似乎对这个学生过于抱有希望,所以现在才会如此上心。
“那个,老师,我先告辞了,有空再来这边喝杯茶。”
顾湛肖说话间已经起身。
“秦漾。”秦漾伸了手。
顾湛肖一愣,笑着回握了他:“顾湛肖。”
秦漾送他到门口,顾湛肖说:“秦老师,回见。”
等到关上门,秦漾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顾湛肖心情很好,相当好,准备好打架的,结果发现一场误会,下了楼,开了车,又去了陆绽的小区,他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病。
开了去,又想到学术男说的陆绽在备考,想的紧,就见一面,今晚见完他保证这段时间不会再找她了。
当然想法是很好的,做起来就未必了,毕竟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要诚实太多了。
陆绽洗完澡,温习了一边台词课讲得内容,手机震了一下。
顾湛肖:出来。
陆绽一脸懵逼,看着手机,回了一条:什么?
顾湛肖:出来。
陆绽:去哪?
顾湛肖:小区门口。
陆绽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男人一会儿说她花痴,一会儿又来她楼下,这不叫人想歪都不行。
她穿着粉色的睡衣,裹紧了羽绒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下,心里忐忑不安,远远地看到路灯下穿的很张扬的人,他靠在门口的电线杆上,双手环抱着,整个人笼着一层昏黄的金色。
她的脚步放慢了,紧张的走了过去。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由于刚刚跑的太快,她小脸红扑扑的,声音都在喘,还有那随着羽绒服一起一伏的小白兔。
顾湛肖撇过脸去,刚好看到她一手压着起伏的小白兔,好想那只手是自己的,他从口袋摸出20块钱:“我刚路过,想到了中午的饭钱。”
陆绽:……
他说:“我不用女人的钱。”
陆绽把他的手推过去:“没关系啊,我欠你那么大两个人情,20块钱根本还不清的,你这样我会更加无地自容的。”
“那是你的事情。”
他掰开了她的手指,把两张十块钱平整的铺在她手上:“钱我送到了,就先走了。”那两张十块钱还是他灵机一动去门口小卖铺买了两包口香糖,用支付宝折现的。
陆绽感受着他指间的凉意,攥着二十块钱,瞪着大眼睛看他,睫毛在路灯下扑闪着,一下一下煽动着他躁动的心。
“你不冷吗?”陆绽开口。
顾湛肖愣住了,她仰着头的样子,还有羽绒服领口看到的粉色睡衣,这实在太过可爱。
“有点。”他说。
陆绽说:“那你快回车里吧。”
他眉头一拧:“好。”
他说完就走了,陆绽傻傻的待在电线杠下看他走远才回去。
她自嘲的看着手里的二十块钱,心里头酸溜溜的,她一直都是想太多而已,那种牛逼哄哄的人怎么会看的上她?
她苦笑了一声。
手机又震了一下。
顾湛肖:外面很冷,快回去吧。
陆绽看着那短短八个字,落下谷底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她想他是不是在看着她,但远眺去车已经开走了。
他,总能轻易的撩动着她的心。
第19章 初试
离初试还有三天,陆绽并没有如期的紧张,依旧是清晨6点起床,天未亮去老胡同买豆浆油条,然后带着朗诵和台词的书找清净的地方练习,兴致来了的时候会走几里路去附近的小书店看最新上的书,她喜欢看书,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
她双手一背,穿行在清晨热闹的北京胡同,包子的热气,小贩的吆喝这都是她的日常。住的地方附近就是北航,早上的学校最为清净,她从偏门进去,往里走就是篮球场,她拿着书靠在户外的栏杆上。
初试选的是《私语书》,因为写诗的人是黎戈,南京人,所以陆绽再熟悉不过,选的时候她还没有遇见顾湛肖,如今遇到了,却开始懂了。
认识他之前
你都生活在南极或格陵兰群岛
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有时差
你说的话
他们过了宿搁凉了
也就忘了
而这个人呢
他不一样
他和你在同一经纬
她的声音入涓涓泉水般清澈美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从薄唇溢出,陆绽想着那个“他”,淡淡的笑了,很轻。
后来陆续有人来操场锻炼,陆绽念完朗诵又开了会嗓便拿着书回去了。
看她进了小区,顾湛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怕被发现所以把保时捷换成了桑塔纳,而他此刻正靠在桑塔纳上,低着头抽烟,看着远处消失在拐角的人,他叹了一口气,十几天不见的思念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她还记得他吗?
她会忘记他吗?
她的生活这样的有规律,规律得少一个人多一个人都没有任何改变,这让顾湛肖有一丝的担心,他怕自己只是她生活的一个小波浪,翻腾起一下就扑灭了。
抽完两根烟,他弯腰猫进车里拿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纸箱子,满意的笑了笑。
三步两步就到了陆绽住的那栋楼,好不容易从秦漾那里知道她住几楼,他抱着纸箱子,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入口,抱着箱子下到负一楼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霉味传到了鼻腔,还夹杂着泡面和下水道的气味,入眼是湿漉漉的一条水泥走廊,廊道的灯很暗,穿着肥大棉袄的女人端着面盆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女人朝他笑了笑,暖水瓶横七竖八的放在每个木门的门口,有的水壶倒了,溢了一地的水。
有一间的门没有关,屋内飘出一阵阵的汤汁味,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围着一个矮桌席地而坐,瓶瓶罐罐的啤酒倒了一地,又走了两步,又听见了女人的□□和男人的粗喘声,还有时不时飘到耳朵里的吉他声。
一间一间的格子连成了北京的另一个世界,而那个女人就住在这里的一间,换做以前,他从来都不可能知道这样的地方,接触这里的人,可现在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阴暗面。
他感到了窒息,心钝钝的压着,他找到了那个女人的房间,把箱子轻轻放下。
她就在门内,他伸手摸了摸破旧的门,压低着声音有点沙哑:陆绽,陆绽。
他握紧了拳,很想这样砸下去,可是他不能,随后他扣了门,大声嚷道:“陆绽,收快递。”
然后迅速的跑开了,跑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水,溅湿了裤脚。
陆绽推开门就看到地上放着的纸箱子,上面写着大大的“陆绽收”三个字。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送,但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名字,她想了一会抱了回去。
纸箱子封的很严实,她拆了开来,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毛绒外套,她拿起来衣服,里面漏出来一件粉色的中长款连衣裙,最底下压着一双银色的运动鞋。
陆绽拿起了衣服,看了又看,有谁会送给她这一身衣服?
她翻了一遍箱子,在箱底发现了一张卡片:陆绽,考试加油。
字迹飞扬,虽然潦草但是掩盖不了字丑,陆绽拿着字很丑的纸条,她在北京没有什么朋友,难道是谢乔送给她的吗?还是秦漾送给她的?
谢乔不知道她的考试时间,那就只剩下秦漾了。可是秦漾的字怎么会这么丑,而且还是粉色的卡片。
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除了秦漾不会再有其他人做这种事。
大概是这几天秦漾忙着招生的事情,所以把衣服寄了给她,陆绽坐在床沿上,看着一箱子的衣服,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欠秦漾一箱衣服。
到了初试的当天,陆绽才换上了这身衣服,她比以往起的更早一些,打开纸箱子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粉色的卡片,总觉得有点奇怪,她摇了摇头。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粉色的束腰连衣裙提高了她的腰线,再配上短款的白色呢子,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
她画了很淡的妆,梳了最简单的马尾,她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陆绽,考试加油。
从地下道上到地上,微亮的光让她感受了一丝清新,她扬起嘴角。
出了小区,陆绽搓了搓手,走到了公交站台,看着路灯下黑色的桑塔纳,车灯亮着,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无论任何的时间点,总有人在忙碌着,就像此刻她,还有桑塔纳的车主。
顾湛肖眯着眼,打了个呵欠,看她上了公交车才缓缓启动了车子。
这两天忙着线下赛的事一直都没有睡到觉,所以现在疲惫不堪,本来今天并不是很想她,但还是想来确认一下自己的眼光。
好,真好,这个女人配这身衣服太适合了,不枉费他看了整整一晚上的时装搭配网,深谙搭配的诀窍,清纯又还不失可爱。
他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手机来了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的那“三个字”,顾湛肖眉头微皱,随后很不耐烦的摁了挂断,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他最终还是接了。
脸色从接电话的那刻就变得很重,还没听完他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靠在椅子上,摸了一包烟,一根又一根,抽完了整一包才打了方向盘往出城的方向开。
陆绽到北电的时候,已经八点,看着“北京电影学院”六个大字,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紧张,她朝着大门微微一笑,北电,她来了!
学校的门口停了很多的车,陆绽并不认识这些车标,唯一认识的就保时捷和奔驰,她随着人潮往里面走。
“嗨喽,美女!”
人太多,陆绽只是听到一个俏皮的男声。
她并没有多想,找到考区领了考号,排到了队伍最后面,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朗诵的诗,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她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就对上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配着一张素颜,中分及腰大波浪,过分白的皮肤加上浅棕色的眸子让她看起来像个混血儿,除了无与伦比陆绽想不到任何词来形容她。
“你也是来考表演的吗?”那女生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乍一听有种国际的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