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垚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到了难题——下楼。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难看的下楼姿势了,又慢又狼狈,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扶手,比一百高龄的老人上楼快不了多少,全程几乎靠蹭,每走一步都在冒冷汗。
直到周垚来到一楼,脚下只剩三节台阶,心里正在庆幸,幸好这个时间没有人经过时,与此同时就听到“咔”的一声。
左前方的防盗门从里向外打开了。
一袭黑色风衣神色淡漠的仇绍,从门里走了出来。
周垚站住脚,张嘴想打招呼,这才发现口干舌燥。
仇绍关上门,回过身望着她:“周小姐,出门?”
周垚点头,勉强笑了一下。
却见仇绍眉头微蹙,顿了一下说:“你的身体……”
周垚飞快的迈下最后一节,强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哦,没问题的。”
静了一秒,仇绍的目光略过她的脚面。
“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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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免费的车周垚自然不会放过,主要是以她现在这样走出小区再叫车,恐怕又要耽误十来分钟。
但现在,她只是站在小区角落的阴凉地等了五分钟,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就停到跟前。
蓝天白云,春风浮动。
仇绍走过来时,黑色风衣的衣摆被风撩起,灰色系的墨镜映出她有些狼狈的站姿。
仇绍打开车门。
周垚说了声“谢谢”,扶着门就要上。
越野车的台阶高了些,她这一用力,本以为会疼得撕心裂肺,谁曾想手臂被人一托,眨眼间已经被托进副驾驶座。
她都没用什么力。
仇绍很快坐进来,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说:“安全带。”
周垚“哦”了一声,右手拉长安全带要往左下角扣去,拉到一半带扣就被一只大手接管,按进安全槽。
车子启动,平稳的滑向路面。
周垚静了好一会儿,看向身侧的男人,只听他问:“去哪里?”
周垚:“XX酒店。”
仇绍似是扬了下眉:“又是聚会?”
周垚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约了前任。”
仇绍飞快的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周垚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周垚补了两个字:“撕逼。”
仇绍不再说话,仿佛很专注开车这件事。
周垚也没有找话题,她要保存体力,索性拉开上方的车载小镜子,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随即从包里拿出几件装备,手上麻利的开始补妆。
仇绍抬眼扫向后视镜,只见周垚神情认真,拿着眼线笔的手特别的稳,目光坚毅,仿佛要奔赴战场和谁决斗。
只是那唇角仿佛有些干涩。
趁着红绿灯的功夫,仇绍从车门的置物架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递过去。
周垚刚合上粉饼,嗓子眼已经要冒烟了,抬眼见到有水送到眼前,自然不客气,接过水瓶就猛灌了几口。
瓶口留下淡淡的一圈红唇的痕迹。
“谢谢。”
“不客气。”
车子继续行驶。
周垚这才想起,盖子还在他手里。
刚要接过,仇绍就目不斜视的抬起手,精准的将盖子按在瓶口,拧了两下,那指甲修建的整整齐齐,只留了一道细细的白边。
周垚看了一眼,接过盖子:“我自己来吧。”
一秒的沉默。
周垚又一次开口:“谢谢。”
“不客气。”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子在酒店大门外停稳。
周垚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却听到身后传来又一道关门声。
绕过车头时,就见仇绍将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回过身望住她。
“我和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仇母刷完存在感,功成退场~
明天才是重头戏~
☆、Chapter 9
周垚的腰背挺得很直,高跟鞋“咔咔咔”的踩在酒店光可鉴人的地砖上,一路吸引不少注目礼,但她目不斜视,直直走向柜台。
周垚拿了房卡,简单明了的和柜台的酒店工作人员交代了两件事。一是半小时后会有位叫路明的男士来领房卡,二是四十分钟后会有两个或以上的女人来问路明和周垚订了哪间房,请务必告知,请他们上楼。
周垚的声音依然带着一丝沙哑,音量不高,只是面无表情公式化的说完,转身离开。
来到电梯前,只有仇绍一人站在这里,上行按钮已经按下了,只等她。
从刚才一踏进酒店大门,仇绍没有跟着她去柜台,径自来到这里。
周垚起先一愣,没明白其用意。
怎么,生怕别人看到他俩一起开房?
但转念就推翻这个想法。
突然明白到,他不是在意别认真么看自己,而是在意怎么看她。这恐怕也是他那好教养的一部分。
电梯门开了,周垚率先走进电梯,来到最里面的角落。
门板刚合上,她整个人迅速虚脱,靠着光滑的墙壁,双手撑着扶手。
仇绍背对着她,宛如镜面的电梯门板清晰的映出两道身影。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缓缓落在上面,只见周垚弯着腰,像是憋着劲儿,额头上开始冒冷汗,神情扭曲。
仇绍没说话。
周垚虽疼,却也因此松了口气,因为如果真的有人在这时候问她“你还好吗”,或是“你没事吧”,以她此刻糟糕的心情,恐怕只会怼回去。
比如,“我特么的看着哪里好?”
比如,“你觉得我像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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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电梯门再度开启。
周垚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有挤出一点气力,足以支撑她走向房间。
仇绍没有动,依然站在门口。
周垚离开那扶手,高跟鞋“咔咔咔”的移动过去。
只是正当她抬脚跨出时,手臂却被一股力道向上一抬,她脚下一顿,愣了。
周垚有些诧异的侧过脸,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很高,即使她穿着高跟鞋,依然矮了他半个头。
仇绍也正望着她,眼神平静。
迈出电梯时,低沉的声音响起:“留点体力。”
正是这句话,令周垚原本还想逞强的那句“我自己能走”噎了回去。
事实上,这看上去对他来说很轻松的借力,却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周垚的负担,她几乎有一半的重量倚靠着那条手臂的支撑。
甚至到走进房间,关上门,扶着她在床边坐下……
仇绍转身拿起一盒餐巾纸递给周垚,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口吻:“你的妆花了。”
周垚抽出一张纸,按在自己额头,点了点头,又从包里拿出粉饼,开始仔细按压脸上的薄汗和油脂。
仇绍已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倒进电热水壶,很快,就传来烧水的“轰轰”声。
他回过身,靠在台边,双手环胸,目光落在周垚身上。
她补妆的手有些抖,但却并不影响那熟练度,她飞快的收拾好自己,合上粉饼,低头看了下时间,随即回望过来。
四目相交。
周垚抿了抿嘴唇,说道:“待会儿除了路明,恐怕他未婚妻和几个不相干的人也会来。我是来摊牌的,简单地说,是因为照片的事,有人抹黑说是我干的,还在学校论坛上闹的沸沸扬扬,要把我的名声搞臭。我是来自救的,也是来抓凶手的。”
水开了,仇绍回过身,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常温的矿泉水,抬脚走向周垚。
周垚接过水杯,冰冷的双手仿佛一下子找到依靠,紧紧握住杯子。
就听仇绍问:“也许等你摊完牌,就要去医院了。”
周垚当然明白,此刻的她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折腾,她的阑尾还在发炎,加上不甘寂寞的大姨妈,双重折磨之下连她的肋骨都觉得隐隐作痛。
正值春季,温度和暖,还伴着微风,可她却手脚冰凉,由内向外外冒着寒气。
周垚说:“凡事都有时效性,这件事尤其是。等过几天我好了,舆论也基本盖棺论定了,到时候我举着大喇叭满世界喊冤,都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