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口才,妈妈发挥起来也是不输人的,是亲妈,而且十次有九次说不过,更别说现在是在外面,关忆北还在旁边,她不想跟妈妈恋战,只对着电话敷衍说:“知道了我哥醒了我先挂了啊。”
她把手机收进兜里,瞄了关忆北一眼。
关忆北还在讲电话,很专注的样子,讲了有两三分钟,他放下手机对她说:“运气不错,有床位了,还是个单间。有个病人也是阑尾炎,术后恢复得好,提前离院回家了,明天才回来办出院手续。今晚可以让莫欢去那里。”
她“哦”了声,强装若无其事,问他:“现在就过去?”
“我去找几个人帮忙,把他挪过去。”关忆北说,收起手机走了。
没多一会儿关忆北带着三个男医生过来,三个男医生管她叫莫姐,倒是不像小张医生那样张口嫂子闭口嫂子的,她还自在些。
“他们都是普外的,他跟他是医生,他是麻醉师,今晚他们值夜班。”关忆北说。
莫羡便说:“麻烦你们了,这么晚还叫你们过来,打搅你们休息。”
三人一齐说没事,其中一个去急诊科借了担架床,协力把莫欢抬到担架床上,送去了普外病房。
单间的病房,一张病床,一张陪护床,再有的就是一把折椅了。虽然仍是简陋,比起走廊的临时床好了百倍。
莫欢自始至终就没醒过,睡得死沉,莫羡都怀疑医生是不是在他输液袋里加了安眠药。三个帮忙的医生安顿好莫欢后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莫羡看看关忆北,低声说:“谢谢你了。”
关忆北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客气?”他伸手要去拿那把折椅。
莫羡立刻说:“你可以回家了。”
关忆北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接着低头浅笑,说:“太晚了,懒得走了。”
他又要去拿椅子,莫羡抢先一步把椅子拿过去放到莫欢床边,兀自坐下了。
“那你先睡,我看着他输液。”莫羡说,背对着他。
关忆北看了她一会儿,便就走到陪护床那儿躺下了。
莫羡坐了一阵子,没回头,低声问:“要关灯吗?”
“没事。”他说。
“那……你赶紧睡吧。”她说。
又过了一阵子,莫羡问:“你睡了吗?”
“没有。”他说。
莫羡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说:“我把灯关了吧。”说完她起身去关了灯,屋里黑下来,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散射出来倒也能应急时之需。
“你睡吧。”她说。
他“嗯”了声。
四周暗下来,莫羡心里觉得安稳多了。她坐在椅子里用手机看小说,坐了一会儿,伸手下去捏捏小腿。站得太久,肌肉酸疼。
关忆北呻|吟了一声,她扭头看看他,过了一会儿,他又呻|吟一声。
“怎么了?”她问。
“疼。”他说。
莫羡眨眨眼,问:“腰吗?”
他哼哼几声,没应。
莫羡站起来,走到他床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俯身看他。
“不是腰?”她问。
他咕哝了句什么,她听不清楚,弯腰靠得更近些。
她把手机放到床边的小桌上,灯光照在他的后背。她伸手摁在床边,靠得更近,问:“你说什么?”
“疼死了。”他的声音很压抑,搞得她怪紧张。
“到底哪里疼?”她有些着急,关忆北从来不矫情,有什么病痛都是能忍就忍,说出来疼了肯定是忍不了,她已经暗自合计着要去叫医生过来。
他指指自己的头。
头疼?
莫羡有些疑惑,他从来没有这方面问题,如今怎么没有任何征兆地头疼起来了?
“严重吗?”她的声音不觉放柔。
他哼了一声。
她伸手过去摸他的头,身子压得更低。他抓住她的手腕,她愣了愣,他用力拉了她一把,她的脚绊到床脚,站不稳,扑到床边,他长臂一揽,将她搂到床的正中间,翻身上来把她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莫羡一慌。
“头疼。”关忆北的口气倒是很稀松平常,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莫羡用胳膊挡在身前,压着声音问:“你胡说什么呢!到底要搞什么?!”
关忆北低头,附到她耳边说:“我头疼,怎么丈母娘都想明白了,老婆偏不想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找到一个超帅的手绘图,好像我儿子忆北哈哈哈。
微博有,想看的可以去看眼。
☆、第48章 048
他说完便立刻翻身下床, 没容莫羡有何反应。
莫羡转头想看他, 手机电筒的光源正冲着她,她眯起眼,抬手当住光线,只听见他拉动椅子的声音。她往上挪了挪身子, 躲开光源的照射, 才见他已经坐在了椅子里, 背对着她。
她将要起身,却听他平静地说:“你睡吧, 我守着他。”
她一时便无法分辨,他刚才那样子戏弄她, 是为了说那句话, 还是为了跟她调换位置, 抑或是……两者兼有……
她打量他,他侧过脸,光线晦暗,可她看得到他勾起的嘴角。
“不睡的话, 明天就不能上班了。”他说。
她没搭腔。她明天是想请假的,尽管妈妈说早晨要过来看一下,可她不想妈妈过来受累,还是想自己陪着。
“听韩略说, 你工作上遇到些麻烦。”他又说。
莫羡愣了愣。
关忆北接着说:“所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建议你明天去公司上班。莫欢我帮你守着。如果明天他炎症消了, 就立刻手术。手术后三五天就可以出院。他身体好,会恢复得很快。”
他说完,便扭回头去,抬手调了一下药液的流速。他碰到输液管,输液袋也跟着晃,莫羡往上看,药液还有一点儿了。
“还应该有一袋药。”他说。
“在护士那里。”她说。
关忆北收回手,身子往后靠到椅子背上,双臂环胸,静静地坐着。
一时无话。
莫羡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关了手电筒。屋里黑了下来,她想下床去开灯,脚刚放的地上,听他说:“不用开灯,窗户有光透进来,我看得到。”
莫羡便没动,垂眸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问:“今天韩略怎么会到你家?”
“他去医院看韩萱,碰到了,为了表示感谢他开车送我回家。”
莫羡又问:“怎么会谈到我的事?”
关忆北轻哂,道:“我跟他之间,除了韩萱之外,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共同话题了。”
莫羡抿唇,想他倒是不忌讳,竟然会公然跟她这么说。便有点吃味,口气冷淡了些,问:“韩略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最近公司里有人在故意找你麻烦。”
“他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想让我劝你吧。”
“劝什么?”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是他的原话。”
莫羡不屑地冷哼。
“我倒是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关忆北说。
“处事圆滑的机会主义者。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他是我的上司,也不需要他来教我怎么做事。”莫羡把话说得硬邦邦的。
关忆北只是笑,说:“你确实不需要别人教。”
莫羡想到了那个苏珊。虽然她是无所畏惧,可那个女人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讨厌。就像一只跳到脚背上的癞□□,还赶不走,只能等她自己跳开。
这次稽核搞得销售部风声鹤唳,她忍她这一时。等稽核完毕,她一定会去克鲁斯那里参她一本,杀杀她的锐气。
她不像韩略那么瞻前顾后,她就是这么的睚眦必报!
莫羡正想着,听他问:“还不睡?”
她抬头,见他半个身子扭过来,斜靠在椅背上。
莫羡又垂下眼,没说话。总不好直说是担心他吧?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关忆北不正经地说。
莫羡瞪他一眼,侧着身躺下了,背朝着他。
躺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扭过头看他。他坐在椅子里,双手环胸,仰头看着输液袋。折椅只在背部有支撑,腰部是悬空的,她心里不很安稳。忍了再忍,也是没忍住,她小声问他:“你的腰还行吗?”
“行与不行的……”他转过头,慢悠悠地说,“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他突然这么不着边际的一问,她初初听来没懂其中深意,怔了十数秒后便懂了。立时又羞又气,抓起他的外套扔到他脸上。
他笑起来,她拉起被子盖住头,不理他了。
莫羡躺了一阵子,眼皮便发沉。医院的被子怪薄的,盖上了还是觉得有些冷。可她身上也乏得厉害,便缩手缩脚拥紧了被子,蒙着头渐渐入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护士进来了,他跟护士低声聊了几句,她想大概是来换药的。护士走了,她便睡了。后来迷蒙间觉得有什么盖到身上的被子外面,慢慢的暖和多了,便就一睡不醒了。
第二天莫羡醒来,莫欢倒是跟正常人一样地坐在床边上了。
“你没事了?”莫羡欠着身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