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在乎我做什么?我们俩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太过分,她声音不免就带了哭腔,赌气般的说:“谁愿意关心你,没关系就没关系!谁让你来我家找我的!”
虞子宸眉目间带了凶狠,“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做没关系!”
她眼泪掉下来,一边用手背擦一边控诉:“是你说的!”
“你颠倒是非也要讲道理,你认为自己没有做错是吗?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诚实!”
阮阮随手拿抱枕打他,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掉落:“谁说我不讲道理了?我想跟你认错,是你不理我呜呜呜。”
众人都知道虞子宸最近一段时间心情极差,班上女生眼里的温柔王子成天冷着脸,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在家里,就连徐若茶都不怎么能和他说上话。
他怎么能不气?他防住了阮阮班上所有对她有意思的男孩子,却自负的漏掉了最厉害的那个!不声不响,两个人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培养感情。半夜出现在她的房间,纸条上还写着告白的话,当着他的面刻意挑衅,心思昭然若揭。
阮阮为什么瞒着他?害怕他阻止他们俩在一起?
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胆小爱哭的女孩子,她有了自己的心思,想找别的男朋友。
虞子宸气的要发疯,他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不理你所以你觉得生气委屈?我让你听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听话!”
阮阮还在犯倔:“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应该有自己的隐私,爸爸妈妈都管不着的!”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猛然间伸手推她一把,阮阮没有防备,直直的倒在身后的软床上。虞子宸动作很快,跪坐在她腰间将她控制住,狠狠地就对着嘴唇吻上去。
不是吻……或许用啮咬来形容更为合适。他用力的咬,像是发泄,阮阮被咬的发疼,从来没见过虞子宸如此凶狠的模样,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肆意妄为。
十几岁青涩少年的吻,蛮横,不讲究技巧,不带成人间复杂的情、欲,只辗转于双唇间,完完全全的发泄情绪,控诉她的不解风情,控诉她这么久以来的装傻和视而不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钳制,覆在她身上微微喘息,鼻尖贴着鼻尖,比这十年来的任何一次都要更亲密。
“本来不想这么早,可是我发现来不及等你长大,你自己就想独自飞了……我不能放任你这么做,干脆今天把话说白了。这么多年我在你身上耗了这么多心思,可不是用来把你拱手让人的,明白了吗?”语气轻轻,倒比以往的所有话都来的有力。
阮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眼泪都不敢流了,嘴唇上火辣辣的疼,听他说这些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的话,然后心乱成一团。
他接着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过别人或者正在喜欢别人,从下一秒开始,全部忘记。”
他还说:“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学校念下去,离他远一点,离所有异性都远一点。否则我多的是办法让你留在家中,我亲、自、教。”最后三个字语调重了点。
这大概是阮阮不长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威胁,来自她最亲密的伙伴,他们从幼儿园开始相识,从此后就像缠线有了羁绊。
说完了这一切,虞子宸约莫也意识到方才可能吓到了她,找水找纸巾,把她处理嘴唇上的伤口,刚才太用力,红肿不说还出了血。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痕斑驳,眼眶通红,一副被欺负惨的模样,虽然确实是被欺负惨了……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阮阮这么乖巧的样子,虞子宸轻叹一声:“你怕不怕我?”
阮阮眼珠动了动,点点头,随后又飞快的摇头。
“你告诉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哪里比不上外面那些追求你的人?”
虞子宸哪里都好,他能帮她安排好一切,记住她所有的喜好,雷打不动的接送她回家。长相好看,成绩优异,运动出色……阮阮想不出他有什么不好。
她唯独没有发现的是,长年累月下来,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对他产生了很高的依赖。至于是什么感情,总归说不清道不明。有点害怕偶尔排斥,但更多时候是放肆和离不开。
虞子宸摸她的头,“你不讨厌我对不对?否则也不会想着来找我。”
“疼不疼?”他问嘴唇,阮阮嗫嚅:“……疼。”
声音更轻柔了不少,仿佛刚才的狂风暴雨都是假象:“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对不起,这次是我失了分寸。”
不能让秦陆父亲知道这件事,虞子宸特意回家拿了药膏帮她抹上,不算很严重,一晚上过去应该痕迹就很轻了。
*
羲时发现阮阮不对劲,返校后对他不似以往热络,没有热情洋溢的那一声“早上好”,一天过去也难得从她口中听到几句对他说的话。
这件事并没有困惑他许久,当天晚上他就在校园门口看到了答案。
放学后阮阮直接背上书包出门,虞子宸破天荒的等在校门口,看到阮阮,只让她上车等着。
羲时一眼就看到那个男生,虽然只寥寥出现过几次,却不容人忘记。
他说:“有空聊聊吗?”神态倨傲,矜贵逼人。
“你想聊什么?”他站定,不卑不亢的看回去,目光冷淡。
……
阮阮坐在车上等着,今天一整天她的内心都饱受煎熬,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羲时,像平常一样?还是直接说出拒绝的话好让他不要抱有希望……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听讲,努力的把心思放在课堂上……
果然长辈和老师的话说说得不错,早恋影响学习,除非意志力足够坚定,能完美的把各方面的平衡都保持好,否则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
但虞子宸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要她在车山等着,而他进去了学校?
等了大概不到十分钟,他高瘦的身影从校门转角出现,径直上车吩咐司机:“岳叔,走吧。”
前排司机应了一声,车子缓缓向前开动。
虞子宸说:“愁眉苦脸的,摆给我看?”
阮阮咬嘴唇:“我没有。”
他嗤笑:“少嘴硬了,你的烂摊子我来收拾,你只管好好学习,其他的不要想。”
“什么叫我的烂摊子?”
虞子宸不耐烦的伸手指向后面,阮阮循着看过去,那是羲时,站在校门口,好像正在看这里。
阮阮不可思议:“你刚才去找他了?”
他哼一声算是表示赞同。
“你对他说了什么?”
“你别管,你只需要知道他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阮阮恼怒:“谁说他骚扰我了?你怎么这么过分?我都答应你了自然会自己解决,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视线轻飘飘的转过来,只给了四个字:“夜长梦多。”
*
学期末,羲时辞掉了班长的职务,坦言即将升入初三,要为冲刺重点实验做准备,分不出多余的精力。顺便申请调了座位,单独一人成座。
他的成绩完全可以争取到保送名额,说这么多都是借口,班主任以为他和阮阮闹了什么矛盾,还曾私下里找两人谈过话。
阮阮说不出一句话,几次三番试图找他说清楚,都被他冷淡的拒绝掉,她和羲时的关系,自那一天开始,如坠冰窟。
初三的日子过得飞快,忙碌且充实,做不完的卷子和习题,翻来覆去复习的知识点。虞子宸对她的管教严了不少,每晚准时帮她查缺补漏,初三有体侧,他就拉着她一起跑步锻炼。
就这么过了半个学期,在学期末的考试中,阮阮进入了全年级前十,成功拿到了保送附中的名额,对于中考不必再有压力。
小桃子在最后的这一年被哥哥傅景曜抓着开小灶,她的成绩不好也不坏,在学校里一直处于中上游,三次模拟考试却一次比一次成绩好,班主任说她可以冲一下一中。
紧张的五月过去,六月有大半的时间都留给学生放假自由复习。
上完了最后一堂课,阮阮吐出一口气,她的初中时代就要过去了,从此踏上一个新的阶段。
收获的友谊、流过的泪水与汗水、开心时的大笑,在课堂上的记忆……
都要过去了。
连着三天的考试结束,成绩出的很快,阮阮因为没有任何压力,成绩反而比模拟考要好得多,对比一中的提档线竟然还高了十多分,虞子宸毫无意外的直升本校实验班,而最令人惊喜的是小桃子,中考超常发挥,竟然够到了一中的提档线!
放榜那天阮阮特意去学校看了一眼,从前往后数,红榜的第一名,居中写着羲时的名字,他大概也会去附中了吧……
……
因为考的好,几家的大人都非常高兴,由着孩子们疯闹了一整个暑假,她保送了附中,虞子宸终于不再盯着她学习。
阮阮玩了一个暑假,虞子宸就整整忙了一个暑假。
路宝宝还曾用怜惜的口气对她说:“豪门家的少爷也不好当。”
八月中旬,阮阮穿上新校服,由秦陆亲自开车把她送到了学校。
附中是N市最好的学校,甚至于是N省最好的高中,在全国中学的排名都非常靠前。要求自然也高,比其他高中要早开学一个月。
她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总之两个实验班,阮阮恰好就与虞子宸分在了同一个,小桃子在普通班,她刻意留意了一下,羲时在隔壁的实验班。
新入学伊始,阮阮明显感觉到了附中与柏锦的区别,气氛相当紧张,课间就连走廊里都满是读书学习的人,朗读声不绝于耳。
班主任姓常,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不戴眼镜,教语文,但很严厉。第一天就要求她们定计划。
阮阮的同桌看名字是个女生,开学的第一天,缺席。
正式上课第一天,她才见到这位女生的庐山真面目。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远看像是烟熏妆,长相很漂亮,五官精致,大眼睛樱桃唇,可惜一直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半耷拢着眼皮,把美色生生降了一半。栗色短发,烫过。校服已经被她手动改良,收紧了裤腿,上衣白色的部分画了奇奇怪怪的涂鸦。
第一次见面,她把书包啪的甩在桌子上,看她的眼神饶有兴趣:“喂,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叫秦阮阮。”阮阮从来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女生,好奇又拘谨。
“软软?确实看着就好欺负。”她嗤笑:“我叫易之薇。”
阮阮微惊,易之薇?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易之薇的中考成绩,可是班上的前五名。
“名字和长相不太相符吧?我理解,正常人都该是这个反应。”
当然,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她才算正在的认识到了这位小姐的潇洒和任性。
课?不上。作业?不交。纪律?不就是用来违反的吗?
和男生在教室外当众热烈的激吻,拿着鞭子进教室,翘着二郎腿讥讽的对着责骂的任课老师笑,在班主任的语文课上公然吃螺蛳粉……
一切阮阮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叛逆方式,易之薇都做的出来。
阮阮一点都不讨厌她,甚至有点儿喜欢她。这个女生太酷了,肆意的作者一切自己想做的事,不顾世俗目光,不顾闲言碎语,大胆奔放的做自己。
易之薇惊奇于阮阮的亲近:“你不怕我?从小到大班上没有几个女生愿意跟我玩。”
“为什么怕你?你又不会吃人。”
她神情复杂:“我可不是乖孩子,学生和老师都恨我这样的学生,不学好。”
阮阮心里装着很多词,却不知道怎样描述出来,用手比划着费力的解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总不能把所有孩子都复制成好孩子的模式。”
易之薇听了哈哈大笑:“阮阮,你还真是个好孩子。”
她和易之薇的关系越发亲近,就越发觉她并不想表现出来的那么叛逆,卸了妆老老实实捧着书看的样子非常漂亮,只要安静下来,那股气质便由内而发。
虞子宸最近也事情忙,对她多少有些疏忽,放学回家在车上便出言提醒:“最近和易之薇关系不错?她家里很复杂,你不适合和她做朋友。”
阮阮皱眉:“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
虞子宸失笑:“我没有义务了解她,倒是你,一辈子做个乖乖女就好,少做那些皮衣飞车客的白日梦。”
听到后半句话,阮阮顿时涨红了脸:“你怎么知道!”穿皮衣骑摩托,在半夜里飙车,这是她在日记里写的话,虞子宸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