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我这个疯子的面前动刀动枪的。”
骆一刀僵住了,不敢在妄动,他不想松开自己的刀,却不得不松开,随着他的刀被沐锦楼一剑挑飞,他的脸庞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慢慢地转身,他终于看见了那张他暌违多年的脸。
“展……小石,小石兄弟。”
“当着江湖盟三十六大高手的面,你亲口说我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斩刃。”
“我、我是被逼的,小石兄弟,我还有老娘在堂,要是我不按他们说的做,我会死!我娘也会死!”
“给我下药的事情,也是他们逼着你做的?万两黄金,也是他们逼着你收下的?”
斜着身子的男人脸上有细小的胡茬,眼睛旁边多了一点纹路,笑起来的时候,还像曾经的那个少年。
一个从小村庄走出来、惊艳了襄阳城、惊动了整个江湖的少年,他曾让湘江月夜为他而灿烂。
那时候,骆一刀是他的不打不相识的好兄弟,每天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面对这张脸,骆一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斩刃对他笑了一下。
他的膝盖忍不住颤抖。
“蔺书生葬在了哪里?”
斩刃问出了新的问题,比之前的问题更简单,却真正地扎进了骆一刀的心窝里。
五年前,骆一刀有个三弟叫展小石,还有个二弟,叫蔺书生,一个功夫平平、嘴巴刻薄、为人穷酸的江湖人,他叫书生,所以用的是一支判官笔。
他自称自己能观星看命,从展小石甫一进襄阳城就缠上了他,三人结拜的时候也是他硬要挤进来的。自从结拜之后,他总是去酒楼喝酒,再借着展小石的名义赊账,嘴里说着兄弟有通财之情,却从不肯掏一文钱给兄弟买一个烧饼。
骆一刀心里很看不起他。
“我把他,埋在了城外桃林里。”
襄阳城外的桃花林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斩刃站在它旁边,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单手一转,酒液咕咚咕咚地倾倒在了土包上。
“若是那天我找的人是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蔺书生有多没用,骆一刀知道,展小石也知道,所以当他好不容易从昆仑派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出来,回到襄阳城,他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骆一刀。
骆一刀在饭食里下了药,展小石吃了两口就觉得自己内力运行不畅,他看着自己这位温厚的兄长,瞬间明悟了一切。
展小石强作无事状继续吃吃喝喝,实则暗自运功试图逼退药性,就在骆一刀想要确认他到底有没有中招的时候,蔺书生闯了进来。
“夜深人静,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大鱼大肉。”
披头散发的书生抬手就拿起酒壶痛饮,接着又大口吃菜,也是一副全然无事的模样。
骆一刀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药有了问题,也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展小石却知道,蔺书生以身犯险,是在为他争取时间。
“大哥,你最近禄星入宫,是发了大财啊!不过……我夜观星象,你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灾。”
骆一刀心神不定,无心敷衍,展小石在一旁开口说:“二哥,那你看我呢?”
“你?”蔺书生眉头一挑,笑着说,“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这是展小石这一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他二哥对他说的话,外面江湖盟的伏兵耐心耗尽,破门而入,蔺书生撕开衣襟,露出了自己身上绑着的火药,他手持烛火,威胁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他是真的想让自己的三弟转危为安。
却被江湖盟的盟主温天远一箭射穿了喉咙。
被江湖盟的人带走的时候,展小石奋力地扭头去看他没用的、落拓的、却拿命护着自己的二哥,他二塘仰躺在地上,没有闭上的双眼,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那里没有他的命运,却有他的终点。
“二哥,天上的星星你看够了,也回兄弟的梦里聚聚呀,易梦楼里三十年的女儿红,临江阁里米大嫂做的猪肘子……它们都想你。”
转身,无锋大剑直指骆一刀的胸口。
重达七十斤的巨剑轻易可以震碎骆一刀的心脉。
可是斩刃终究没有那么做。
“兄弟,我求求你,一万两黄金我分文未动,二弟,二弟我也安葬了,二弟从前的那个相好从良成亲,我还给了二十两银子!我这些年做的都是好事,你说过的,三弟,你说过人可以做错事,只要做更多的好事去补,我能做到的,三弟你不要杀我!”
骆一刀的哭嚎声回荡在桃花林里。
斩刃转身,离开。
沐锦楼没有走,她笑着,用她这世上最快的剑,挑断了骆一刀的手筋和脚筋。
鲜血浸染了坟前的土地,又被飞落的桃花片片掩盖。
“埋在这种地方,倒是还不错。”看看远远近近粉云似的桃花,女人的嘴里念念有词。
拍完了年前的最后一场戏,剧组里很多人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大年初二,整个剧组有四天假期,没有戏份的演员可以晚点儿回来,像肖景深这种绝对主演自然没有这种好事儿了。
“老肖,你今年怎么过呀?”
要放假的愉悦气氛感染了所有人,就连最近因为自己的老师太过放飞而神经紧张的伍铭导演都有心情跟肖景深闲聊了。
“带着我外公去旅行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