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切掉了艺人经纪这一块儿,那些年轻人还好说,我们这些老人就难办了。”
米子明在旁边闭口不言,当日被兰月赶出了《书圣》剧组,这个中滋味,他也尝了个透彻。
其实作为著名演员,演了多款爆剧,傅明楼自己想要换一家公司是很容易的,可他想想自己身后的那些老伙计,他们有的仍籍籍无名,有的受家室拖累还要努力接戏,有的曾有过作品却因为种种原因蹉跎了时光,现在想要拍戏只能从小配角做起。
他傅明楼当然可以只顾自己,可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这些老相识被扫地出门,一把年纪再受人事颠簸。
肖景深明白了傅明楼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老人说:“我先跟桑杉说一下。”
“没一下子就打包票说这事儿能成,老肖你确实够稳重。”
老人点点头,仿佛有了肖景深这一句答复就够了。
这天晚上,肖景深给桑杉打电话的时候先说了傅明楼拜托他的这件事儿。
“他是要打包一个养老院来投奔我么?”
肖景深:……
“这些年纪大的演员,光是助理配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保险也成问题……还有跟他们子女的交流,你说说,这些都兼顾到了,跟养老院有什么区别?”
肖景深只能对着手机连连点头。
“但是初曜这边确实可以补几个万金油一样的老演员……算了,你跟傅老说一下,等他回到京城,我专门去拜访他。”
“好。”
“还有其他事么?”
“桑杉,谢谢你。”
电话那头的女人摸着W先生软乎乎热乎乎的毛,淡淡地“哼”了一声。
“我决定今年再招三个新人,所以,工作范围会扩大,没办法负责某个艺人的具体事务了,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执行经纪人?或者我把于竹调给你怎么样?”
于竹作为初曜的后勤主管,一直没有接手过艺人,但是桑杉很明白她的业务能力不比童喻兰和廖云卿差,让她带着肖景深可以说十分稳妥了。
肖景深没说话。
于是电话两边都安静了下来。
“咔嚓”
有史以来第一次,肖景深没打招呼就扣掉了桑杉的电话。
女人看着自己的手机,继续揉着猫,轻轻地笑了。
……
随着剧组杀青时间的渐渐临近,以为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卢穗明开始感觉到了一种不安。
太平静了,他计划的每一步明明都很顺利,为什么到了要出结果的时候却如此平静?
第一个证实了他不祥预感的事情,是姚余庆在拿了钱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说好的视频,只有姚余庆为了拿钱而发来的样片,短短的几秒,勉强能让人看见一张肖似肖景深的脸庞而已。
姚余庆背叛了他?
还是中间又出了什么问题?
还没等卢穗明考虑清楚,他就被警察找上了门。
“卢先生,关于您违规先后从弗莱基金借走六千万的事情,请您协助我们调查。”
“借、借钱?”
温文尔雅的男人惊慌失措。
“卢穗明那个家伙一直以为他是用假基金开的假证明来骗了我,只要我没有怀疑这份担保证明的真伪,签下了对赌合同,将来项目除了问题他就可以从我手里拿走初曜的控制权,即使项目没有问题,他大不了撤出投资,或者干脆成为项目的分红方,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但是他没想到弗莱基金自始至终就是真的。”
“阚高飞这么多年来把戏频出从这个基金里挪走了不少钱,就是靠这种开‘假证明’的方式骗了那些傻子无缘无故就成了弗莱基金的债务人。”*
“所以,现在的卢穗明就是认筹了六千万的基金却没有及时入账,他要是有胆子说自己只是想找个假证明来进行诈骗,嗯……他就可以愉快地转为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了。”
远在港城的“弗莱贪污案特别调查员”林立强女士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年阚高飞到底还是玩儿不过你。”
“不,应该说,一个习惯了走歪门邪道的人,总是会在这个上面吃亏的。”
桑杉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两天后,她接到了卢穗明要求终止项目合作,把三千万退还给他的要求。
“卢先生,您在合同中强调了我们的合作必须协商终止,您单方面提出的要求,恕我不能认同。”
“桑杉!”
“我知道同时被黑白两道逼债的感觉很不好,对此我深表同情。可是卢穗明先生,作为合作伙伴我要提醒您,距离您两份合同上下一次打钱的时间节点分别还有一个月,和一个半月,如果您不能及时打款,按照合同规定,我可以向弗莱基金申请这笔钱,如果这个远在港城的基金出了问题,我将提交仲裁或者将基金和您一起告上法庭……您可以等着法官废除掉和我们的这份合作,到时候,我会把您的三千万投资资金扣掉违约金之后还给您,不会有半分的克扣。”
桑杉把他们的合作细节娓娓道来,直指一个现实——卢穗明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拿回他的三千万用来还债。
电话那头的卢穗明情绪失控,被人厉声喝止。
年轻的女人轻快地摁下了“结束通话”,拿出那个巨大的本子,把第二张的进度表改为百分之九十五。
然后,她慢慢翻开了第三页。
从谈起要给他找个执行经纪人之后,肖景深每次的电话都变得简短又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