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向父亲,宫传世的表情纠结,有些坐不住,他动了动身体,看向自己父亲:“父亲!”
宫四看向宫学勤,看到他手拄拐杖,目视前方,无动于衷的坐着。
宫言江咬牙,压低声音开口:“那是燕回,爷爷都不敢得罪的人,你充什么英雄?”
宫四是宫五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学名宫言庭,是宫家“言”字辈男丁里年纪最小的男丁,也是宫五母亲离婚之前在宫家生的儿子。
“三哥,小五她……”
原本站在最后面的宫四努力朝前挤来,却被他身侧的宫言江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宫家的人脸色白得跟雪花片似得。
没有人动。
“我那个擦!救命!来人啊!救命啊!”宫五反抗强烈,直接被人摁住,怎么都挣不脱:“这什么世道啊!故意伤害罪啊!我的妈呀……爸,救命啊……爷爷,你救救我!爸……”
宫五开始还不以为意,一看这架势,急了,“我干嘛了?我干嘛了呀?别别别……别呀……”
就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宫五一看是冲着自己的,撒腿就想跑,结果被人直接摁住,那支架往她手上一夹,固定住,大铁剪在消毒。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已经出来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女人,一个手里拿着支架,一个拿着特定的大铁剪,朝宫五走过来。
那没骨头的人懒洋洋地动了动身体,头也没抬的说:“先剪了她的一只手再说。”
宫五的小心肝一阵哆嗦,肿么回事?
以这人为焦点,周围的黑衣人呈扇状排开,犹如众星捧月般,把他烘托在中心位置。
第4章 谁惹的祸谁解决
黑衣人群一处缓缓分开,犹如山河被分流一般滑向两侧,划开的河道中间缓缓走出一个人,他走到沙发面前,微微弯腰,把掌心的电话送到他面前,说:“燕先生,母亲的电话。”
燕回表情冷了下来,他一脸不待见的看着眼前对他恭敬有加的人,伸手抢了过来,“喂,死女人……”拿着电话朝角落走去。
“燕先生说一只手指便好。”
那个嗓音再次响起。
宫五面前的女人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让开到一侧。
她的视线里出现两条长腿。
宫五抬头,对上长腿主人的目光,英挺的剑眉下一双如黑曜石般夺目的漆黑瞳眸,直直撞入她的眼中。
他对她轻轻点头,眼中含着疏离又温柔的笑,说:“如果想让一个女孩吸取教训又让她保持体面,其实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宫五一动不动,眼眶中的泪晃荡打转,却始终不落下。
手上的支架被他轻轻解开,取走,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拿过那把剪刀,慢条斯理的擦去剪刀上的血痕,修长的手指扣在剪刀上,起落见带着常人所没有的从容和优雅。
他从她眼前移开,走到她身后。一双手轻轻归拢她半长不短的头发,她听到了剪刀剪断头发的声音。
头上一轻,被剪短的头发从耳侧滑落,挡在她脸颊两侧。
“好了。”
嗓音的主人又开口。
宫五还是蹲着没动,她手脚发麻,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边挂了电话的燕回走了过来,伸手扔了电话,反正不是他的:“来来,宫老头过来,谈正事!”
宫四手上的支架被解开,宫五伸手捡起地上的断指,两根指头捏着,表情木然。
有人端了一杯碎冰过来,她把断指放到了碎冰中。
没人注意到他们,宫五扶着宫四,上了外面等候的车,朝着医院呼啸而去。
将近两个小时的手术后,宫四被推了出来。
宫五面无表情的陪着,她依旧茫然无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宫家本就没有地位,也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一整个晚上,她都趴在宫四的床头,一言不发。
早上的时候,宫家派人过来接回宫五,有其他照顾宫四。
回到宫城山,宫家门前恢复了往日的空荡,大厅也恢复了洁净,三三两两的仆从正来回忙碌着。
清晨的早上,山上的空气很清新,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其实宫五的心很大,可昨晚宫四被人剪断手指的一幕却时时冲击着她。
如果不是宫四,是不是今天掉了一根手指的人就是她?
宫五被人带到了大厅的小会议室,宫学勤和宫传世一大早都在,看到宫五,宫学勤伸手指指单独拉出的椅子:“坐下。”
宫五坐了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略微有些红肿,想也知道她昨晚上吓坏了。
可对于他们而言恐怖血腥的场景,在燕回眼里不过就是讨乐子的小玩意。
宫学勤看了她一眼,手中的拐杖竖的笔直,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叹息:“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他们为什么找你?”
宫五摇了摇头,“不知道。”
“昨晚上你是不是砸了一辆车?”宫学勤问。
宫五想起来了,她确实不小心砸了一辆车,然后……跑了。
她看向宫学勤:“爷爷。”
宫学勤抬手,阻止她开口:“你知道就好,也不用多问,有时候有些问题,不是问了就有答案。我们宫家避燕回避了一辈子,你来宫家不过两个月,就惹了这么大的祸,谁救得了你?”
这是为昨晚上他们的无动于衷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宫传世欲言又止的看了宫学勤一眼,宫学勤却看也不看他,继续对宫五道:“这是他们送过来的鉴定报告,你们这一房的事,自己解决吧,宫家的账目上,没这么多闲钱。我是不管的。”
说完这些话后,宫学勤便拄着拐杖站起来。
宫传世急忙过来扶他:“父亲……”
宫学勤摆摆手,不让他扶着,“你们自己看着办。”
身边有人过来接手扶过宫学勤,宫传世只能在原地目送:“父亲慢走。”
宫学勤离开后,宫传世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宫五,指指鉴定报告,说:“你自己看吧。”
宫五一脸茫然,她砸了人家的车,车主人不但上门来要钱,还要剪短她的手指?这是现代社会吗?她怎么觉得回到了解放前。
她走过去,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鉴定报告,当即喊了出来:“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不去抢钱?那辆车一共才一千七百万,我就在前面砸了个小印子,凭什么要赔一千万?”
“小五!”宫传世厉声喝道:“你惹得货,还害言庭断了手指,你现在是全须全尾,言庭呢?一千万?燕回开一个亿,你也要赔!”
他说的是她要赔。
宫五抬头看着宫传世,“这不公平!”
“公平?”宫传世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什么是公平?你以为这世上有多少公平?钱才是最重要,没有钱,别的都是狗屁!你惹的祸,别指望让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宫五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她张了张嘴,“那现在,要我自己赔一千万吗?我没有钱啊!”
宫传世看了她一眼,不去看她的眼睛,说:“你是没钱,不过,你不是有未婚夫?步家有!”
说完这话,宫传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五愣在原地,是不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敲定的这个要她赔偿的鉴定表,她这个当事人不在场?
交款日期是半个月内,宫五拿着那份鉴定报告去找段潇。
段潇目瞪口呆:“真的假的?五啊,你是惹上瘟神了吧?我这小心肝扑腾扑腾跳啊。”
宫五无精打采的模样,头发乱糟糟,她坐在水泥台上,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脏裙子,都没来得及换,眼睛看着远方,“我到现在还以为做梦,那些人真的变态,还是那种……”她想了想,才说:“就是电视演的那种,有点不正常的变态,每个人都是。”
一群变态,骚包的变态,美艳的变态,还有……优雅的变态。
“你不是说调块漆要五十万吗?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让我赔一千万,这正不正常啊?”
第5章 一千万的黑锅
宫五摊手,撇嘴:“我算什么东西啊?我回宫家两个月,没几天就跟他订婚,到现在见面也就……”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一个学渣不指望数学多好,含糊道:“也就几次吧。有钱他也不愿意赔给我呀!”
岳美姣转身:“他说让步生帮你赔这个钱?”
宫五摊手:“不鸟我。老不死的说什么这是你们这一房的事,宫家没那么多闲钱。小不死的说,自己惹的祸自己想办法,还说步生有钱。”
“你爸怎么说?”岳美姣把鉴定报告扔在桌子上。
一、千、万!
这种欠了一千万债务的恐怖,早已打败了昨晚上宫四断指留给她的心理阴影,她如今是为了一千万在战斗。
如今一眨眼的功夫,欠了一千万的债务,她外表是冷静的,内心是奔溃的。
宫五在岳美姣身边养大,影响深重,她就是小一号的岳美姣,小豆丁的时候就有句在邻里间颇有名的口头禅:谁都别抢我的钱!
比如宫家拿了钱要求她离婚,她觉得数目是她心里的价位,干干脆脆的离婚,又比如宫家给了钱,要把宫五带走,她觉得给得钱挺多,超过了她心里价位,于是宫五被带回了宫家。
只是,她是比较实际的女人,对钱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
岳美姣还算是合格的母亲,好歹宫五就是她养到这么大的,到哪也都带着,该上的学一点没拉下,给吃给喝也给关心。
她说的漫不经心,总给人一种没心没肺的感觉。
宫五点头:“对啊,手指接上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岳美姣的脸色发白,“言庭还在医院?”
宫五努努嘴,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举起手说:“要不是四哥,我这手就废了。”
岳美姣看了她一眼,伸手捡起桌子上的鉴定报告,脸色当即变了,“宫传世有病吧?!这哪来的?”
宫五走进去,往办公桌前面摆放的椅子上一瘫,伸手把鉴定报告扔了出去,“妈,我惹了点麻烦,又觉得宫家打算让我当冤大头。”
她伸手倒了一杯水,朝宫五面前一放:“有事?”
模特出身的女人,除了身高优势外,气质也是绝佳,一张颇为精致的脸上,那双眼睛很漂亮,保养得当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皱纹,身上有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和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