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保护时穆的手,一路抬着他的胳膊。小太监搀扶老佛爷似的。
电梯口,他们和病患护士一起等电梯上来。
司茵腿伤没有完全好,在国贸中心为了保护时穆全力冲刺,双膝又开始隐疼。司茵等得有点无趣,调侃说:“咱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我腿残,你手残。”
时穆有打算将胳膊抽回,却被她抱得更紧。
她蹙着一双小细眉,语气两分泼皮两分严厉,“你想干什么呀?”
时穆心虚地看了眼周围等电梯的人,低声说:“影响不太好。”
司茵嗤一声,没好气儿地小声嘟囔:“时穆,做人不能太双标啊。我受伤,就许你抱我,你受伤却不许我抱你胳膊?凭什么呀?凭我力气小,不能对你公主抱?”
姑娘声音分贝略大,两人瞬间成为焦点。
“…………”时穆脸有点绿,猛地一阵咳嗽,打断司茵继续语出惊人。
对这丫头,他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老油带着AK开车过来接他们。
等两人上车,老油摸着方向盘啧啧感慨:“时院长,你这车真不错,您请司机吗?免费的那种。”
时穆是个车控,车不止一辆,老油总喜欢垂涎他的车。
AK坐在副驾驶,狗脸卡在副驾驶的空隙处,以一种被挤压的搞怪神态看着他们。
司茵用手指戳戳它的鼻孔,笑道:“放心吧小女侠,你穆叔叔没事,我也没事。”
“呜……”AK嘴被卡住,只能用喉咙发音。
它斜眼去看时穆,小眼神里满是担忧。时穆被它看得心软,也伸手过去,捏捏它的嘴筒子,“没事,放心。”
然后收回手,开始听老油说现场的处理状况,司茵也盯着老油后脑勺,蹙着小眉头听得仔细。
被卡住的AK:……
——你们好歹看看我。
——
国贸中心的混乱影响很大,警方介入调查。
金毛没有疾病史,主人指控是司茵送的水有问题,警方按流程请她来接受调查。到了警局,司茵和时穆被分开带去做笔录。
做完笔录,司茵得知金毛会被安乐死,于心不忍。
警察送她和时穆往外走,她一路沉默,半路,忽然驻足,“等等——”
她好像想到什么。
警察和时穆同时将目光锁在她脸上。
司茵说:“我也怀疑,是我递给金毛的那碗水有问题。”
“嗯?”时穆疑惑看她,有些不解。
司茵看向警察,将今天在国贸中心遇见台湾男人高价买狗的事儿,几乎一字不落说了一遍。
她想到一个可能,“他的那句“你今天可能会倒贴四十万”我觉得特别奇怪,现在一想,倒很像威胁。”
如果真如她猜测与台湾男人有关,也就意味着是她害了金毛。那碗水本应该是AK喝。
司茵的心砰砰跳,祈求般望着警察:“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金毛是被陷害,而不是故意发疯伤人,它也是受害者。你们能不能,放过它?”
警察一脸抱歉:“你也说了,是可能,假设是不成立的。”
司茵心头一紧。
时穆拍拍司茵的肩,代替她与警察沟通:“如果我们能证实金毛是被陷害,可以暂时放过它?”
警察看一眼他受伤的手,笑道:“当然。”
时穆提出给金毛做个体检。
在警察护送下,金毛被送进医院。大约晚上九点,结果出来,做检验的医生将报告结果交给时穆,“时院长,这条金毛的确是因为药物刺激脑神经才会发狂。不过,这种药物我没见过。”
时穆将检验结果看完,陷入沉默。
“到底是什么药?”金毛主人见他迟迟不说话,指着司茵愤怒质问:“是不是你?给我们家毛毛下了毒?你这女人心肠怎么那么歹毒!”
司茵正想辩解,被时穆打断。
他将检验报告递给警察,解释:“金毛是服用了一种禁药。这种药,可以直接刺激犬只的脑神经,侵吞犬只理智,在比利时的黑市有售卖。前几年有不少竞技犬被其侵害,没想到,有人拿这种药在国贸中心闹事。”
警察收好检验结果,一脸正义道:“这件事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彻查,绝不会冤枉任何一条生命。”
金毛主人松了口气,握住警察的手:“谢谢你,警察同志。”
警察客气道:“你应该谢谢时院长,可是他帮你证明了狗子的清白。”
——
已经凌晨,司茵送时穆下楼打车。
等车间隙,司茵疑惑:“AK真的值四十万吗?”
“无价。”
时穆站在路边,目光看远处。男人被昏黄的路灯笼罩,清俊的五官带着一点与人间烟火不符的高冷。
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疏离感相当强烈。
“如果我没猜错,想买AK的是起东的人。他们的老板野心勃勃,想垄断中国冠军竞技犬。”时穆看着她,警告说:“下次再遇见他们,能敷衍则敷衍,不要与其硬碰。这些人在台湾目无法纪,猖狂惯了,你要小心。”
司茵谨记。今天的事儿已经是个教训。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司茵替他拉开车门。
时穆矮身进入车内,报完目的地,又扭头去看抱着车门迟迟不肯撒手的小姑娘。
他嘱咐道:“回去早点休息。”
司茵抱了会儿车门,也跟着钻进去,在时穆身旁坐下。
她“砰”地一声拉上车门,“师父,开车。”
时穆扭过脸,目光冷厉如霜,“你上来干什么?”
“陪你回家,”司茵也是一脸冷漠,回答坦然,“今晚,我看着你睡。”
第30章 禽兽犬
出租车已经驶上高架桥。
司茵的言论让时穆一怔, 成年男人,自然又将她的话想得深了些。可小姑娘这一脸淡定与坦然, 又不像有其它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 拧着眉头,“师傅。找地方掉头, 往回开。”
司茵也学他, 拧眉头,“师傅, 不许往回开,按原定的目的地开。”
“到底听谁的啊?”司机师傅摇头无奈, 通过后视镜打量二人, 叹一声:“我说先生, 你就听女朋友的吧,脾气别这么倔,小心回去跪搓衣板哦。”
司茵脸颊烧起一阵滚烫, 红得难以掩饰。
对于陌生人的不知情,时穆绅士纠正:“我是她叔叔。”
等红绿灯间隙, 司机扭身看他们,调侃说:“哈哈哈哈先生您这玩笑开的,男朋友就男朋友还什么叔叔啊?您这年龄当人叔叔, 我岂不是得当爷爷啦?吵架就吵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朋友是要靠哄的,您这样可不行啊。你瞧,女朋友脸都给你气红了。”
司茵用双手捂住烧红的脸, 呼出一口气,克制心跳和呼吸,“大哥您说得对,他这年龄如果能当叔叔,我也得当人阿姨了。您别听他的,继续往前开。”
小姑娘声音温柔轻细,听得人耳朵很舒服。司机眉眼一弯:“好嘞!”
时穆侧脸去看司茵,目光凌厉如霜,她却视若无睹,哼着小曲儿扭头看向窗外。
望着小姑娘耍泼皮的模样,时穆的脾气也只能表露在脸上,压根发泄不出。
他收回目光,神色凝重,也看向窗外。车载音乐正放一首老歌,动情激昂处司机跟着嚎起来,车内沉默的尴尬被打破。
时穆的胳膊肘,被小姑娘拿手指戳了戳,“生气了?”
他扭回头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心暖,目光却冷。
他没回应。就当是是生气了。
时穆住的地方是郊区别墅,因为饲养宠物,院子很大,原本有泳池的地方被填平,铺上草皮,成了小型的训练场。
院中几盏路灯,将庭园照亮,一眼望去,宛如小型足球场。
时穆带着条小尾巴进屋,没有备用女士拖鞋,便给她拿了一双男人均码。
司茵穿35的鞋,脚上却趿拉着这双42码男拖,只能抓着时穆胳膊,吃力小心地往里走。
时穆将她扶去客厅,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一坐,转身去厨房替她接了一杯水。
司茵伸手接过水杯,搁置一旁,抬起他的胳膊,一脸爱护,“你怎么能干这种重活?你的手受伤多严重你心里没点数啊?很晚了,我扶你上楼休息。”
时穆想抗拒小姑娘上楼,可又不受控地默许。一路沉默,心思很沉重。
司茵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上楼时扶着他胳膊说:“我知道你心里吐槽我厚脸皮,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准许你厚脸皮做我监护人照顾我,就不许我厚脸皮做你临时监护人,照顾你?”
“不是什么伤,不要小题大做。”时穆终于开口,却又不敢看她的眼睛。
越独处,他越心虚,越不能克制某种情绪的迸发。
他也是的普通男人,褪下狐狸皮,甚至比普通男人更像禽兽。
小姑娘越来越会强词夺理,他不是没词还击,而是体内的禽兽故意克制他还击,以沉默引导她更进一层。
司茵将时穆摁在床上,明令他不许动,又片刻不歇地跑去浴室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脸。
司茵完全将他的脸当成桌子,一手摁在他额头上,一手捏着毛巾在他脸上擦,粗糙动作让时穆怀疑自己真的是张桌子。
“我自己来。”时穆往后一缩,头一歪,握住她手里的湿毛巾。
司茵小手将他脑袋掰正,把毛巾攥紧,没有给他的意思,“你这单手大侠,确定能自己洗?”
她绵软掌心有一种烫心的温度,时穆不敢再动,脖子僵直,任由她胡乱捯饬。
司茵用手将男人眉心皱成的川字舒展开,用毛巾擦得很仔细。
宽额、眉心、鼻梁、嘴唇和下颌,甚至连耳朵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