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体育场内灯光璀璨,舞台上,亮如白昼。
及至八点,全场灯光熄灭一秒,粉丝尖叫声中,华光骤现,程等着藏蓝色西装,立于舞台之上。
光束齐齐打在他身上,随着他缓缓前行的步伐游走,西装上的银色丝线晶莹闪烁,明暗交替中,犹如那银河上的璀璨星光,耀眼,迷人。
他一步步漫步至舞台中央,抬手,轻扶话筒架,俊脸微侧,目光看向台下众人,声线清润温柔,“久等了。”
下一秒,台下尖叫阵阵,舞台上却已爆出最动感的旋律。
整场演唱会时长两个小时,程等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唱歌。
到最后一首歌唱罢,他累得直喘气。
后背的衣服早被汗水浸湿,他随手脱下外套放在手边,单穿T恤长裤,弯腰站在舞台边上。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他清隽的侧脸流下,滴滴答答掉在红毯上,很快消失不见。
太累了,程等干脆就地坐下来。
他累得说不出话来,台下的粉丝们也跟着他的呼吸声,一并安静着。
不一会儿,杨昭从旁边递来一个保温杯,程等仰起头,灌了几口水,这才渐渐缓过劲儿。
他重新拿起话筒,也没起身,就盘腿坐在舞台上,身后幕布落在,漫天星光散去,只有他周身留着一束暖光,安静的陪伴着。
“想听吗?”他忽然问。
虽然突兀,但台下粉丝却一秒回答,齐刷刷地大声喊着一个字,“想!”
“好。”
程等点点头,坐姿更加闲适。
“我和她……”他顿了顿,目光上移,从台下黑压压的人影,移至头顶上方的夜空,启明星一闪一闪地挂在天边,星辉灼灼,指引归路。
“我八岁那年,举家搬到她家对面。小时候,爸妈不常在家,我几乎是吃着他们家饭长大的。最开始,是爷爷奶奶给我们俩做饭,长大一点,是她给我做饭。她那时做饭不好吃,但总是说,有她一口吃的,一定会有我一口喝的。这么多年,倒是没食言。”
他微微一笑,不知想起什么,耳朵有点红。
“我看到你们在微博上问我,她小时候是不是问题少女。其实不是。”
程等捏捏耳朵,“她小时候虽然爱动,但总体很乖。那次打架被学校记过,是因为我。因为有个男同学在背后说我坏话被她听到,她气不过,当场就和人家打了起来。脸上挂了彩,还骗我说是她自己走路摔的。”
程等垂下眼,眼眶微微有点发红。
“十六岁,我左耳失聪。听闻我想唱歌,她瞒着我,跑去求老师收我为徒。那时老师年岁已高,本不愿答应,是她哭了许久,才为我求来一个拜师的机会。十七岁,父亲病故,我心里难过,跪在灵堂哭不出来。她陪在我身边,却哭得比我还要伤心。十八岁,我考上大学。也是在那一年,她迫不得已离开我,一别十年未见。”
眼泪合着汗水,悄无声息地掉进红毯里,眨眼就消失不见。
台下仍然安安静静的,却渐渐响起抽泣声。
“你们知道的,其实,我只有她。”程等说,“不论八岁、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甚至更久。我一直,只有她。”
他抬眸,忽地一笑,星眸闪耀,“幸好,我等到了。”
黑压压的舞台下,粉丝们因着他脸上灿烂的笑,也跟着一并微笑起来,像亲眼目睹自家的傻儿子,终于有了归属。
开心,也放心。
可咧开嘴,眼里的泪又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掉。
这是她们的等等,她们守护了十多年的男孩。
看着他得偿所愿,她们心里是高兴的。
只是有点舍不得,一点点,真的不太多。
抽泣的哭声中,渐渐有人喊起程等的名字。
“等等!等等!……”
那是一种支持,更是一种祝福。
声势越来越大。
程等这一声声的呼唤中,重新站起身来,穿上外套,端正站好。
郑重道:“谢谢你们!”
说着,他弯下腰,深鞠一躬,很久都没起身。
后台的休息室里,任珂看着iPad上的直播实况,眼眶红了又红,她刚出月子,之前任妈妈管得严,不让她碰电子产品。
她也是来演唱会的路上,才看到程等那条微博。
在路上,又听丁成说了许多他们私下里,为这事所做的准备工作。
此刻,再听到他亲口谈及那些她早已忘却的往事,心里一紧一紧地,就忍不住地直掉眼泪。
是心疼他。
之前在纽约的小教堂时,任珂还曾纳闷,程等为什么会认识那里的神父。
现在想来,恐怕这些年,他不止一次路过那里。
在她偷偷收集他演唱会门票的时候,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踏过她曾经走过的路,看过她眼中所见到的景。
一想到这,任珂心里就发酸。
可是情绪还未妥帖安放好,那个让众人落泪不止的男人,却已经快步奔至后台。
看到任珂在哭,程等一怔,也顾不上去接任珂红着眼睛递过来的保温盒,伸出手先把她整个抱在怀里,扭头又去看一旁的丁成,眼神示意——丁哥?你咋把我媳妇弄哭了?
丁成翻个白眼,示意他看任珂手里的iPad——你自己煽情,怪我喽?
程等一晒,急忙收起任珂手里的iPad,抱着她亲了亲,把眼角的泪珠吻干净,“乖阿珂,不哭,不哭。”
说着,他后退半步,飞快地给自己换上一件干爽的T恤,再帮任珂武装一番,然后牵上她的手,急急往外走。
任珂被他着急忙慌地带着一路走出后台,也顾不上哭了,边小跑着边问:“干嘛去呀?这么着急!爷爷让我给你带的炸丸子还没吃呢!”
“路上吃!先回家!”程等理所当然,“我一天没见着我闺女了!想得紧!”
任珂:“……”
所以,她何苦专程跑一趟?
方才还说什么只有她。
哼。
他明明现在还多了个闺女呢!
想到这,任珂又哼一声,偏过头,却见程等仍无知无觉地大步朝前走,只是大手一直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牵得很紧。
她离得近,眼眸一抬,就看出他藏在口罩下,那咧开着的嘴角,在笑。
眼里,也是笑。
笑得傻气十足,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傻子。
任珂暗暗地想着,末了,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她心里一动,轻轻往回抽了一下。
那傻子立马回头看她,脸上的笑容扩大,他凑过来碰碰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有些疲惫,微哑着,很好听。
“乖啊,回家了。”
任珂就笑了,“嗯。”
回家。
—正文完—
2018.01.02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明天番外,想看什么,来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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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
女儿小名叫花骨朵。
任爷爷走得时候, 花骨朵两岁半。
平日里爱笑爱闹的小姑娘,忽然缠着老爷子睡午觉。
老爷子抱着她坐在摇摇椅上晃啊晃着, 花骨朵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 任爷爷依然把她抱在怀里, 苍老的脸上还挂着微笑, 看上去和蔼极了。
花骨朵拉拉他的手, 发现太姥爷的手有点凉。
她小心翼翼爬下来, 把自己身上薄被盖在爷爷身上,然后乖乖去找妈妈。
那天,任珂坐在爷爷的房间里, 一整晚都没出来。
就那么坐着, 一动也不动,不言不语,不哭不闹。
直到翌日凌晨三点, 程等匆忙赶回家来, 看到任珂的脸色,心里就是一痛。
“阿珂。”
声落,坐在地板上的人, 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但依然没回头。
程等就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也不说话。只是将带来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牵起她冰凉的手,捂进自己的手心里。
手渐渐被捂得暖了,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任珂不动,程等干脆贴过去,将她整个抱进怀里,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