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该说的都说完了,可她等了等,并未等来方迟任何一种反应。
大概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连笑却不想再等了。
她昨晚一宿没睡,如今得趁着这股身心俱疲的劲,赶紧回房间睡个好觉——
包袱都丢给他了,她今晚铁定不会再失眠。
连笑起身:“希望我们明天早上再见面时,还是朋友。”
毕竟她都如此坦白了,没随便找理由糊弄他,更是为他好——他应该会满足她不想失去他的这个愿望……吧。
朋友这个称谓多好,可以一辈子。
她自他身边走过。
方迟没再伸手拦她。
却在她与他错身那刻,开了口:“你对我坦白这些,而不是像对其他人那样、用你是基督徒你把自己献给主这种蹩脚理由,那我可不可以认为——”
他的音色和这间木质结构的房间一样,沉而稳:“——起码现在,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特别的?”
连笑想了想,没回答。径直走向玄关拉开门——
怎么次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撞见谭骁?
连笑拉开门的瞬间,门外的谭骁也正要掏卡开门。
谭骁一愣,掏卡的动作定格半秒又生生往回收,都不敢往连笑脸部以下瞄半眼,已嚯地蒙住眼。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一边“砰”地关上连笑刚拉开的门。
谭骁的一系列举动快到连笑不仅压根来不及阻止,甚至一时之间被唬得自我怀疑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好在身的衣服,才猛地醒过神来——
“老子明明穿了衣服!你蒙什么眼啊蒙?!”
*
打断她的暴怒的,是身后悄然响起的脚步声——
大概方迟听见了门这边的对话,过来看看情况。
连笑转身,果然见方迟正迎面朝她走来。
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能不能让谭骁把他那满脑子的龌龊思想洗洗干净?”说着便要重新拉开门。
谭骁应该没走远,她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抓住谭骁,证明自己清白。
可门刚被连笑拉开一道缝,便被一股力量反方向抵住。
连笑侧眼一看,方迟伸手抵住了门。
那道门缝就这么在连笑眼前又慢慢合上。
紧随着关门声而起的,是反锁的声音。
这声清脆的反锁声引得连笑不解低头,此刻搭在门锁上的那修长手指,确实属于方迟。
她再抬头看向他的脸时,已经有些慌了。
他逆光而来,挡了光线也迷了连笑的眼。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进展到哪一步才会接受不了,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可他都没给她心理准备,就把门给反锁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低头吻吻她,还不是没给她任何心理准备?
等她想起要拒绝这个吻时,他已离了她的唇,抬眸看她:“看来这个你是OK的。”
连笑刚要回答,他又轻轻将她鬓发拨至耳后——
毫无征兆吻她耳垂。
那一刻简直有电流自她耳侧顷刻蔓延四肢百骸。
连笑赶紧捂住耳朵。
看他得意转场,连笑意识到自己又慢了他半拍,几乎气绝。
攫住她四肢百骸的电流感却还未消散,她只能死死捂住耳朵,大气不敢喘。
“看来这个你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几乎是在她耳边呵出这句话。
连笑死捂在耳朵上的手背感受着他说话时的温度。
不能反驳。
因为不敢松懈。
直到这时,她终于追上他的节奏,抵住他的肩:“不行……”
他抬眸看她。
一向居高临下的他换了这么个角度再看,连笑太阳穴突然地一跳。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他的一字一句,清浅,却掷地有声,仿佛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他把她抵在她肩头的手拿开,她却慌不择路,下一秒又握着拳头抵回来。
他一笑。
温润的气息呵在她动脉处,令她心跳一滞。
“连笑,承认吧,其实你并不排斥我。”
“……”
她咬紧牙齿。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毛病的,但说不定,你这毛病压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
她摇头不认。
“到你实在不能接受的时候,我允许你推开我。”
“……”
他再次拿开她抵在他肩上的拳头。
这一次,连笑只稍稍抗争了一下,便随他去了。
只是依旧紧咬着牙齿,拳头紧握得不像话。
信任是个好东西,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点一滴累积而成。
说出此话的那一刻,其实方迟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辜负她对他的信任,等她真的受不了要推开他的那一刻,他究竟收不收得住。
这件背后系带的针织衫,是她今年双11要上的新品,方迟还记得,不久前的居酒屋里,她还在对着众人吹嘘她文案里用的“软糯”二字,如何如何精准地描述了这件新品的手感。
如今,方迟又想到了这个词。
软糯……
针织衫的质感着实软糯。
只是再软糯,也软糯不过系带被一点一点解开,指尖偶然划过皮肤时的触感……
那才是真正的软糯。
教人如何能停下?
☆、第 32 章
方迟指尖微凉, 碰到她腰时,她明显抖了一下。
能让一个女人在自己手底下细碎地发抖,竟能让他那一向自诩无坚不摧的自制力瞬间溃不成军。方迟眸光一暗, 在自己即将被连他都快要按捺住的冲动淹没时, 缓慢而僵硬地重新站直。
恢复身高上的优势, 居高临下看她:“我后悔了。”
他的声音竟有一丝哑,连笑仰头正对上他不知何时阴郁一片的眸, 因他的话内心刚生出一丝恐慌,他的手心已猛地托起她的背,迫使她迎向他,紧贴。
她能感觉到他的僵硬。
所以他在后悔什么?
后悔承诺了她, 她随时可以推开他?
连笑下意识地要往后躲,身后却是门, 退无可退。而面前的他,甚至比她身后那道门更加难以撼动。她只勉强在彼此间拉开微毫的距离,又被他一手带回怀中。
他离得她那么近,那一瞬, 连笑几乎以为他就要在这儿, 当场把她就地□□了。下一瞬, 他却唇抵耳畔,用更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的琴弓,在弦上厮磨:“你现在推开我还来得及……”
天知道他有多想背弃自己之前的承诺,就在此时, 此地,当场办了她。
趁他还有最后一点自制力强撑——
连笑被他带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她有些不确定地推他肩膀,可他看似只是轻松地站在那儿,却那么沉。
她推开他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几分,可这一切落到他身上,简直是越慢条斯理越磨人,他再忍无可忍,一把攥紧她的手腕。
“你再不推开我可就没机会了……”
他咬牙切齿地看她,语气几乎是警告了。
连笑手腕被他攥得发疼,内心深处某些灰色地带的记忆如乌云压境,一点一点向她袭来,眼前的他却先行一步俯身而来,狂乱地吻住她。
仿佛两股势力对冲,连笑顷刻间被灭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突然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等她自己清醒过来时,方迟已被她狠狠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