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洒进卧室的银色月光,她在黑暗中看到了季悯冷峻的侧脸,温热的唇瓣富有光泽。
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他的手臂一直半撑着,怕压到她。
四目对视后,安清甜索性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跳得很快,像缺氧般拼命大口呼吸着。
她现在不是二十岁,而是不满十八岁。
“安清…”
季悯要说的三个字还未说完,身子下面的小姑娘就主动蹭了上来,他收回胸腔的声音带着极大的隐忍。
突出的喉结在感受到滚烫的轻舔时,上上下下滑动了好几下。
“别闹。”
安清甜很听话地停了下来,眸光缱绻。
从她那一侧看去,他卷长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投下了一片灰色阴影,幽深的视线看不出情绪。
这些谁教她的。
季悯有点闷躁,手一撑一抬,身体翻到了一侧,就在她身侧躺着。
安清反复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偏过脸,望着他好看的侧脸,忽而笑了。
“我最偏爱你。”
她这古怪的语气跟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浪子很像,如今临时起了意和他信誓旦旦地做保证。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季悯蹙了蹙眉,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还有谁?”
安清甜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出来,指尖划过他干净利落的短发,最后停留在他清冷的眉宇间。
他这个醋坛子,她真是爱到不行。
“没有了,只有你。”她把话说得很糯很糯,缠绵的目光好像要黏在他身上一辈子。
姑且就一直最偏爱她吧。季悯想。
结果安清甜还是没正经过半分钟。
“黑灯瞎火的,不做点什么太可惜了。”
“你可以再主动一点,我承受得住。”
季悯:“……”
他站起身,凭着记忆摸到灯开关,房间一亮。
安清甜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声音格外甜:“大学很快就能到。”
季悯回去的时候,安清甜若有所思地盯着散落了一地的卷子,过了好久才回过神,蹲下了身把它们捡了起来。
临近十二点,安清甜做完了今晚为数不多的作业。
一拿出那几张老师批了发下来的卷子,她就看到了上面熟悉的铅笔字迹。
都帮她改过了。
安清甜心头一热,按耐着性子把所有都写好订正好以后才回到被窝。
【一颗甜糖:你睡了吗?】
不到十秒就有了回复。
【季:还没。】
【一颗甜糖:我刚才在学习,是不是很上进很努力?】
另一幢房子的一间卧室内,有人皱了眉,打了好大一行字又删了。
【季:可以不做。】
【一颗甜糖:是你带给我的,意义不一样。】
跟在这句话后面的是一个扑过来抱住的软萌表情包。
【一颗甜糖:方便语音嘛,我想听你的声音。】
“可以。”他手一松,发送出去。
小姑娘絮絮叨叨地和他讲了很多,但都是一些平时学校的琐碎事情。
在说完晚安之后,她又发来一条两秒的语音。
“有你真好。”
深夜,浴室里的水龙头被调向了冷水那边,他去了一身热气。
***
周一安清甜就照常上课了,可能是体质差的缘故自习课强会忍不住小眯一会儿。
不过…周三早晨,她没来。
上午也没赶来。
中午也没见人影。
根本没有提前告诉他。
季悯去老师办公室帮忙了,所以请掉了体育课,回来的时候去了没摄像头也没人的地方,拨通了安清甜的手机号码。
十多秒后,那头的小姑娘接了电话,声音有点闷:“我不在家。”
他心一沉,迅速问:“在哪?”
“回家的路上。”她那边偶有风吹时的沙沙声,“我妈带我去了医院。”
她病了。
随即,传来了小姑娘哭唧唧的声音,似乎隔了一层口罩在抽泣:“季悯,我可能要毁容了…”
他直径往班主任办公室走去,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不准乱说,我现在去你家。”
“不要,我现在有点丑。”安清甜现在每一个字都是拒绝的意思。
“是什么病?”他紧紧皱着眉,偶有路过的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我觉得我挺不争气的…又不是不知道能好,干嘛还这么怂…可是真的丑了好多…呜呜呜呜…”
“什么病。”他又问,语气愈发温柔。
“呜呜呜…你不要管这个啦…我…呜呜呜呜…”
三分钟后,好不容易才磨得她支支吾吾地说出口。
“水痘。”
“这个病是好发于小孩子啦,但是我小时候没有得过水痘…这个病潜伏期两周,我应该是两周前被传染上的…”安清甜哭嘤嘤地幽怨道,“我问过妈妈了,棉棉得过,就我没得过。”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更难过了…
“我去看你。”他眼眸黝黑。
“你真的不用来,我没事的。”安清甜抽了抽鼻子。
他深邃的眼眸看向走廊的尽头,道:“我得过水痘。”不会被传染。
“那等我有勇气见你了…”安清甜看着小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全是挫败感,“如果你来,我也不会开窗户的,就、就一直锁着…我现在没脸你了…呜呜呜呜…”
季悯深吸了一口气,先不管她愿不愿意见自己,认真地低声安慰:“听话,等疹子出完就没事了,脱完痂也不会留瘢痕的。”
他说的话,不知道安清甜听进去了没有,她忽然冒了一句:“一点都不痒,我一点都不想抓它们…”
季悯:“……”
“你放心,我会乖乖养病的,恢复前后就两周,我们两周后见吧。”说完,安清甜痛心疾首地挂了电话。
即将两周见不到她的季悯黑了脸。
***
这已经是安清甜没来上课的第二个礼拜了。
她生病休养这段时间情绪极不稳定,比如今天吃过晚饭,她突然打电话给季悯。
“季悯,我这两天想了很多。”
回教室很早的季悯轻轻应了一声。
“要不你别对我负责了…”
“我不能耽误你。”
她连说两句。
“安清甜。”他哑声。
“嗯?”安清甜在卧室的窗前吹风。
“耽误你个头!”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同学无一例外的听到了,惊讶得不行。
这是他们班一向清冷寡言的季大神?
等等…
那个人做了什么让季大神说脏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你骂人。”
安清甜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在电话那头缩了缩脖子。
这次,她的声音小了很多,语气也弱了:“你别凶我…我现在是病人。”
“操。”
“唉,现在是第二次了。”安清甜眨巴着眼睛望向天空。
周围人一脸难以置信。
这、这是又说了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