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
助理顿时松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恩，我知道了。”
助理出去时顺手给他把门也关上了。
徐燃看着文件封面上的logo沉思了一会，眉间逐渐浮上一抹不耐。
胸口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松了松领带，那股不适感仍旧没有消失，索性将领带松开抽掉，连带着衬衣的纽扣也解了两颗。
还有一份文件忘了给他，助理一时着急忘了敲门，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他闭眼靠在椅背上，领带早就不翼而飞，衬衣领口也微微敞开。
因为他仰头的动作，喉结和下颚线明显。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徐燃这副模样。
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文件放在书桌上，生怕弄醒了徐燃。
·
焦糖值完班回来给徐燃打了个电话，那个时候她正好在蛋糕店。
“肉松面包吃吗？”
他那边有点吵闹，钢琴曲调柔和，徐燃低声开口:“恩。”
“那泡芙吃吗？”
“泡芙啊。”他沉吟了一会，泡芙甜度太高，他本身就不爱吃甜食。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你想吃？”
焦糖被戳中心思，仍旧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我说了，今天是买吃的犒劳你，当然是买你喜欢吃的啊。”
可能是最近作息不规律的原因，她的声音也些微有些改变。
以往软糯清甜的嗓音变的甜软适中，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心尖尖都是痒的。
又甜又痒。
他忽而扯了嘴角:“那买泡芙吧，多买点。”
焦糖嘿嘿一笑:“好。”
她让店员把泡芙和肉松面包一起打包装起来。
店员特地给她推荐了一款蛋糕:“这款是我们店的新品，焦糖蛋糕，最近正在打折，买够一百就可以打八折。”
隔着玻璃罩看了一眼，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刚准备拒绝，手机听筒里传来男人的沉吟声:“焦糖蛋糕啊。”
焦糖一愣:“你喜欢这个味道？”
“恩，喜欢。”身旁应该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焦糖听的不细致，她安静的等他说完。
风声好像大了一些，那些喧闹似乎被隔绝在了门外，徐燃的声音和风一起传了过来。
在她耳边萦绕，最后吹进了心里。
像河间的芦苇，被吹拂的左右摆动。
“所有焦糖味的东西，我都喜欢。”
店员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只得又问了一遍:“这位客人，如果您不需要的话我就直接给您打包了。”
焦糖收了笑意，急忙开口:“要。”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给我打包两个。”
盛新的李总过来和徐燃打招呼，他和焦糖说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再打给你。”
盛新和他们公司的合作初见雏形，两边都很重视。
李肃年纪不大，看上去斯文儒雅。
他嘴角带着笑:“和女朋友打电话呢？”
徐燃将手机放回裤袋里，大方自然的承认:“恩。”
他脸上的笑意放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情啊爱啊的都放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身旁有人经过，徐燃被撞了一下，那人折身和他道歉。
“对不……”最后那个字碾碎在齿间，她面露讶色，“徐燃？”
徐燃蹙眉，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她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开口做着自我介绍:“我叫苏阳，上次给TI走过T台。”
苏阳？
她抿唇笑了笑:“其实我高中在一中读过一年，算是徐总的学妹。”她笑起来时，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我听说学长喜欢有酒窝的姑娘，正好，我也有。”
徐燃错开视线，看了一眼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角落里，穿着红色晚礼服的方媛。
他嘴角带着嘲意，语气冰冷:“谁告诉你的？”
苏阳咧嘴轻笑，模样尽显天真，声音也故意压低了一些，甜糯感和焦糖有几分相似:“我这么厉害，当然知道呀。”
李肃看出了他脸上的不耐，不动声色的插入二人中间:“关于合同的事，有几处地方我想和徐总谈一下。”
徐燃看了他一眼，点头:“恩。”
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事都是方媛告诉她的。
酒店阳台景致很好，李肃掏出一盒手卷雪茄，递过去:“抽吗？”
徐燃低声婉拒:“已经戒了。”
他烟瘾有很多年了，原先是为了解压，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几乎都是被负面情绪所掩埋的。
后来遇到了焦糖，很多事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
李肃也没强求，给自己点了一根:“刚刚那姑娘你认识？”
“不认识。”
他看着徐燃，笑容暧昧:“我看她打听的消息只对了一半吧。”
徐燃抬眸，似是在等待他的下半句。
李肃吐出口中的烟雾，看着楼下的夜景，他们这的角度很好，甚至还能看见大海，灯光晕在上面，和天晴时前一晚上的夜空很像。
“你不是喜欢有酒窝的姑娘，是你喜欢的姑娘有酒窝吧？”
少女明媚阳光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徐燃的眼神忽而柔了下来。
李肃瞧到他这个变化，连连感叹年轻就是好啊:“行啦，我先进去了，年纪大了就不敢吹冷风了。”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了，你母……方小姐刚才和我推荐了那个姑娘，好像是我们公司的，本来我觉得长相还挺合适，不过现在看来，演技也太拙劣了，假装撞人这个最简单的剧情都演不好。”
第五十三章
他进去后, 徐燃看了眼远处的夜景, 如茫茫星海一般。
本来幽深的眼底又似带着一层别的情绪。
方媛一直企图找机会接近他, 最后都被徐燃不冷不热的态度给吓退了。
她知道自己有多过分, 内心的愧疚让她不敢直接去面对他。
徐燃莫名觉得胸口发闷，头有点疼。
宴会终于结束，他离开酒店，想给焦糖打个电话，还没拨通就被人叫住。
苏阳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过来，方媛在她身后不远的距离, 脸上带着希翼。
她上前拉住徐燃的胳膊:“徐总, 方阿姨有话要和你说。”
徐燃眉一抬，脸上皆是不耐:“松手！”
他虽说不常笑, 脸上素来没什么情绪，可待人也算宽容。
苏阳从未看过他这副模样。
眉间眼底皆是沉的，在这幽暗的光亮下, 越发显的阴沉。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
压的很低, 仿佛从幽深潭底传上来的一样。
她心口莫名一阵发怵，松了手。
可一旦想到自己的未来，她还是硬着头皮强顶了上去。
她没有靠山, 方媛能成为她最好的靠山。
“你不能这样, 方阿姨是你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你的母亲, 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不理吗。”
她说的义正言辞，就好像她也是当事人之一。
徐燃的眼底越发的沉了一些。
他看着苏阳, 一言不发。
苏阳继续开口道:“方阿姨她是爱你的，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方阿姨一个机会。”
话说完后，她终是闭上了嘴，似是在等待徐燃的应答一般。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良久，只余他的声音在空中飘旋，甚至比这夜风还要更加凉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