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兰舟的这颗心啊,以前装满了各种的会议各种的文件,从昨晚上到现在,装的就都是他儿子了。
儿子丢的那些年,度日如年,每一秒钟都焦虑的要死。
儿子回来的这几年,难以想象,焦虑一点都没有减轻。
还真是各有各的焦虑。
所以说没事儿就不要当人爹。
早餐是自助形式。
才下楼,勤兰舟便遇见了大使馆的余参赞,两个人选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大佬,吃自助餐也不用自己动手。
与勤兰舟相对了一夜的勤简,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当然是离他爸远远的,反正他已经过了不再需要爸爸陪伴的年纪,而他的爸爸现在也有人陪了。
勤简带着艾果儿,唐泽带着伊布,四个人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早餐,由唐泽拉高的平均年纪,又被伊布拉了下去。
早餐还算丰盛,大约是因为使馆的工作人员都住在这里,有很多菜的口味都带了些中餐的风格。
艾果儿对食物的热衷依旧保持着很高的热情。
她吃饭的时候只要不抢东西就不会说话。
耳边却有人呱噪。
唐泽超级像艾姥姥,吃饭的时候都喋喋不休。
他对伊布很不满,拽着正宗的英语道:“小家伙,你到底几岁?”
“八岁怎么了?”伊布翻了下眼睛,回应。
伊布是属于那种身体发育迟缓的孩子,与他同一个部落的阿达西,也是八岁,却比他高出了整整一头,但他的思想发育并不迟缓,没有被逐出部落的时候,也上过几天的学,算得上见多识广。
“天啊!”唐泽叫鬼了起来,“才八岁,你睡觉为什么像八十岁的老头儿一样会打鼾?”
“大鼻子,你睡觉还会磨牙。”伊布不快地回击。
“我这个不叫大鼻子好吗?我这个叫鼻梁高挺!你还小,你不懂,大鼻子的男人威猛有力。你看勤简那个鼻子,挺是挺却太秀气。哦,不不不,绝对不行。”唐泽比手画脚地说着,表情丰富。
艾果儿在不认识唐泽这个混血之前,还认识一个老外,那个老外估计全国人民都认识,因为他经常在电视上说相声。
艾果儿觉得唐泽也能去说相声。
一大清早和个孩子在这瞎白话,真是闲的…脸蛋疼。
嗯,是的,艾果儿听懂了。
但她觉得骁肯定不会懂。
虽然这样的话并不会沾到身上,可艾果儿不爱听,不过像那种“谁用谁知道”的话,她的脸皮还得再修炼修炼才能讲出来。
伊布“嗯哼”了一声,依旧很毒舌,“躲在女人后面的男人也叫男人吗?”
艾果儿一听真解气,朝伊布举起了手说:“来,击个掌!”
伊布伸出了右手,拍在了她的掌心上。
艾果儿欢乐地收回了手,一抬头,发现那头狼和唐泽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她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啃面包。
要不是吃早餐的时候,唐泽提起快要过年了,勤简已经忘记了过年的事情。
勤简许了个新年愿望。
他希望,来年、以后,所有和艾果儿在一起的日子,艾青华和勤兰舟都不要出来捣乱。
过年,勤兰舟是要回家陪林如丹的,按照他的想法,自然也想让勤简回家,其实这么多年,他和林如丹都没有尝过真正的团圆。
儿子太大了,别说林如丹会感慨,他有的时候也想感慨,儿子太自立了也不好。
但勤简觉得自己来了一圈儿,都惊动了好几个国家,拉着大使馆和维和部队遛了一圈,要是什么都不干就回去了,也太坑了。
他说什么都不肯走。
勤兰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艾果儿身上。
大白天的,当爹的也没脸干棒打鸳鸯的事情。
勤简带着艾果儿去了宾馆外面的公共沙滩,身边没再跟着唐泽和伊布那对儿一秒不掐就难受的吵架cp。
银色的沙滩在阳光下炫目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里的沙滩很平,浪花从大海的中央奔腾过来,轻拍着沙滩。
海滩边还有成群结队的海鸥,随着浪花,一队队落下来,又一队队飞走。
整个沙滩上都是鲜活的肉|体,黑色白色黄色,各种肤色的都有,漂亮的姑娘大都穿着比基尼。
艾果儿是只旱鸭子,狗刨还没狗刨的好,压根儿都没有下水的准备。
她穿着白色的沙滩裙,还有一双和勤简同款的白色沙滩鞋。
太阳有些照眼睛,太阳伞不够给力,勤简租了一个尖顶的草棚。
服务员就在不远的地方。
勤简招手点了两个砍开了口的大椰子。
艾果儿想想这个神奇的国家,刚坐下,就酸溜溜地问:“你是不是要留在这儿娶三个老婆呀?”
服务员送上了椰子,接过勤简给的小费后,退后了几步,离的不远不近。
勤简忽然亲在了她的脸上,又使劲揉着她的脸道:“我喜欢白的你不知道吗?”
尽管这里是国外,沙滩上有些国际友人还很开放地穿着丁字裤。
可艾果儿还是感觉大庭广众之下过分亲密不好。
她推了他一把,噘了噘嘴说:“唐泽比我白!”
“那是个死变态。”
勤简不以为然地说。
“咦,他人呢?”艾果儿从吃完早饭就没见过他。
“哦,他主动请愿去了港口视察进度,我不好意思不让他去。”勤简睁着眼睛说谎。
人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
想想三年多前,唐泽把勤简虐成了什么样儿啊。
可三年多后,勤简以牙还牙,直接把他虐成了渣渣。
唐泽冒着硕大的太阳到了港口的在建地,先前的项目副主任黄锦溪像迎财神爷似的把他迎进了办公室,就差直接供起来了。
办公室得陈设就不说了,但好歹还有一台空调在滋滋运转着。
唐泽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他站在空调边吹着自己一身的暑气。
空调可能是认生,又“滋”了一声后,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啪一下停止了运转。
黄锦溪叹了口气说:“又停电了。”
“那什么时候会来电?”唐泽摊着手问。
黄锦溪苦笑了一下,也摊了摊手说:“这就说不准了。”
唐泽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一句特别经典的国骂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我X你大爷,勤简!
之所以有所犹豫,是对上了那小黑孩晶亮的眼睛。
哼,这是勤简派来的小特务!
隔了许多许多公里的海滩边。
浪漫的海风吹乱了艾果儿的发丝,她一点都不怀疑勤简的话。
在她的心里,勤简还是那个虽然动不动就把交配挂在嘴边,但绝对不知道人类的那啥还分了七十二招式的单纯青年。
她不介意他越靠越近,只是颇为担心地说:“我这次回去我爸肯定得打死我了。”
勤简很温柔地眨了眨眼睛,揉着她细嫩的手说:“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回去。”
狼后要满十八岁了,得有一个像样的成年礼。
第50章 我害怕
唐泽是真没想到, 勤简不要脸的时候能这么不要脸。
让伊布和他一起回来是因为伊布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 没准儿能帮上他些什么。
可伊布只在港口呆了一天, 就被勤简派人接走了。
又半天之后,唐泽接到了勤简的电话。
“我回去过年, 过完年回来。”
“那我呢?”
“你留守啊!”勤简说的是真理所当然。
唐泽诧异地说:“我也要过年啊!”
“德国的新年是元旦, 我元旦不是给你放假了!还有,你一个德国人过什么中国的新年!”
“我老妈是中国人。”唐泽叫了起来。
“我也不欺负你, 按照中国的节假日安排,我给你发五倍的工资。”
唐泽哀嚎:“我不想要。”
不过最后一句勤简根本就没有听到, 他要上飞机了, 挂线之后, 直接关了手机。
唐泽还在电话这边大喊大叫,吓得来找他的黄锦溪在门口站了很久,都愣是没敢敲门。
他来了他知道啊, 目前港口最重要的人就是工程师,他一个玩经济的又不搞建筑, 在这儿也没多大用武之地,为什么不能放假?
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