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妈妈……”薄元庆顿了顿,改口道, “我和李柔离婚了,今早办的手续。”
“是吗……”少年垂眸,不以为意,“关我什么事?如果是来问我跟谁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谁都不跟。”
“千城……”
“别叫这么恶心!”少年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厌恶道,“屁放完了?我走了。”
“等等!”薄元庆慌忙拉住他,情急之下脱口道,“我来真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李柔她…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已经背过身去的少年颤了颤,脚步陡然顿住,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牙问:“你他妈又玩什么花样?!”
“千城,我说的是真的……”
回眸处,男人眼波沉寂,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严肃。
他心沉下去,再也浮不起来……
……
父子俩一道走出校门,坐进停在路边的车里。
“薄千城家做什么的?看着不像挖煤的啊,怎么开那么贵的车?”
“你不知道吧?他爹是教授,全世界飞的那种。”
“嘁!哪儿吹牛的砖家吧?真是教授儿子能差成这样?”
枯燥的校园生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发一系列的八卦。
洛柠眯着眼睛朝校门口望,她倒不关心薄千城家开的什么车,她只担心他又和家里人吵架,深夜跑来她跟前哭。
大半节课都过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有什么事需要聊那么久?
因为太过担心,以至于作业都没心思写。熬到下课铃响的时候,终于望见车门打开。她连队也不排了,直接从老师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有男生起哄:“学委!这么急着跟咱老大见家长啊?”
体育老师本想呵斥,闻言没绷住表情,跟着笑出来。
身后八卦的笑声熏得洛柠耳根子发红,但她没有多余的心思计较这些,只匆匆跑去校门口,追着薄千城的身影没入林荫道中。
“蠢哈!你去哪儿?”
黄昏的街道,笼着压抑的色泽。
闻声回头的少年,在她闯进视线的一瞬间,强压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地宣泄出来。
温热的悲伤,顺着脸颊滑落,凝在下巴处,摇摇欲坠。
遇见她之前,明明什么都能扛过去……
为什么偏在她面前,三番五次流露出脆弱情绪……
真是…太遜了!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瞧见自己此刻的狼狈样。
飞快地抹掉下巴上的水痕,这才含糊不清地告诉她:“胖球,今晚我没法送你回家了,还是让东子替我。”
洛柠拿开他的手:“出什么事了吗?你爸爸突然找你……”
“没什么。”薄千城侧过身,盯着脚边的落叶,定了定神,才透露说,“这几天我可能都不会来学校,有什么事找东子他们就行。”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
袖子被扯住,他扭头,面前的少女,五官几乎要皱作一团,颇有他不说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还真是…
败给她了……
心间暖意淌过,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妥协道:“我有事要离开几天,保证很快回来……”
……
十一月难得出了大太阳,即便洒落的光没有温度,却也将别墅区照得灿烂夺目,看着便觉心情舒畅。
叶夫人正坐在沙发上撸猫,眼微眯,和她怀里的猫一样惬意。
只是这份惬意没能持续多久,便被重重的琴音打断。
膝盖上的猫炸开尾巴腾地跳开,躲去墙角的隐蔽处,警惕地望着通往二楼的旋梯口。
琴声音符凌乱,曲调狂烈,显而易见,演奏者此时可并不是什么好心情。
叶夫人蹙起眉尖,问程嫂:“又发什么脾气?刚才午饭喊他也不见下来,送去的东西他吃了吗?”
程嫂摇头,心疼道:“只喝了点汤,别的动都没动。”
叶夫人皱眉,他这回脾气发得可够久,这都几天了还没消停!
打架的事她已经派人解决了,他要是待得不高兴,转学、出国都没问题。何必闷在家里作践自己!
她起身,准备上去看看。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把情绪藏得太深,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时候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夫人,等等!”程嫂唤住她,犹犹豫豫地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素描纸,见叶夫人挑眉看她,就老实回答,“打扫的时候捡到的,他心情不好也许跟这个有关…当然我也是瞎猜的!”
说着便想把手收回去,捏着的画纸被叶夫人眼疾手快地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