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咋说,还是祝贺你终于脱离单身狗行列了。”
赵立强闻言,眉开眼笑,抬手摸了摸几近光秃的脑袋。
酒过三巡,或许是由于高兴,赵立强今天喝得有点多。
末了,他抓着陆葳的胳膊,大着舌头嚷道。
“葳哥,你也得赶紧抓点儿紧了。我还等着跟你亲上加亲,结成亲家呢!”
陆葳闻言,下意识里看向坐在旁边的沈初然。
眼神中有赧然,但更多的,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期待跟憧憬。
沈初然淡淡地撇开视线,面上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可是陆葳却能够感觉到,自从那天过后,她对自己,明显疏离冷淡了许多。
赵立强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的风波暗涌,话茬儿止不住地往外倒。
他看看陆葳。
“葳哥。”
又瞅瞅沈初然。
“嫂子。”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沈初然突然怔住。
这个称呼,好熟悉。
“叫嫂子。”
记忆中,一个霸道的声音蓦然响起。
明明她都不记得他的容貌了,为什么对于他说过的话,她却总在不经意中想起,时常在她耳边萦绕?
赵立强继续絮絮叨叨。
“你们知道么,我一直以为,我们这几个人里,你们两个应该是最早结婚的。可谁能想到,特么的偏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你们不知道,我最想喝的,就是你们的喜酒。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喝不到了呢!”
赵立强说到这里,一手抚额,低声抽噎起来。
沈初然闻言,眼睛看向一边,脸上一片平静无波,却有一股怅惘从眼底深处缓缓淌过。
陆葳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勾勒出大片阴影。
“对不起。”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知是对谁说的。
五年前他自以为是的离开,不仅伤了他最心爱的女孩儿,也伤了他自己,同样伤到了他这两个兄弟。
魏克礼被家里老婆管着,不敢喝多了,意识还算清明。
他见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赶紧打圆场。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反正葳哥也回来了,咱们两个以后把他看紧,看他还敢不敢一声不吭地就逃走。”
饭局散后,天色已晚。
赵立强跟魏克礼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在沈初然入住的酒店住了下来。
陆葳把沈初然送回房间。
“晚安。”
沈初然跟他道别,打开房间门。
“然然!”
陆葳突然喊住她。
沈初然停下脚步,却是始终背对着他。
“我不会再逃走了。”
陆葳上前两步,靠近她。
“五年前,是我错了。”
沈初然搭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缓缓垂下,纤长羽睫倾覆,将眸中的情绪遮挡住。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久许久,她低声说道。
“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更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陆葳看着她纤瘦却透着疏离的背影,耳中是她轻柔低缓,却又冰冷到极致的声音,眸中沉痛划过。
“如果,你实在心里不安的话,那好,我可以原谅你。”
沈初然缓缓转身,面对着他。
“没关系。这样可以了吗?”
“不是这样的……”
陆葳摇头,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只是希望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哪怕……你一直都不会原谅我。只要可以让我陪着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说得艰难,声音里却是盛满了无尽的卑微与痴望。
沈初然心中钝痛,面上却是淡淡地笑了笑。
“很晚了,回去吧。”
她这是无言地拒绝。
虽然陆葳明知道答案会是这样,可他的心里还是骤然痛了一下。
“我明天……就回A市了。”
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沈初然微怔,然后红唇轻启,缓缓道。
“哦,一路顺风。”
“我能给你打电话吗?或者是发短信也行。可是,能不能偶尔打个电话,让我听一听你的声音?”
陆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生出浓浓的紧张,还有不加掩饰的乞求。
过去的五年,他只能靠她的录音撑着。
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才能让他陷入短暂的睡眠中。
后来,他看她参演的电视剧,可是,她很少用真声,他就只能看她的嘴型,想象着她的声音。
那种痛苦无望的感受,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随便你。”
沈初然丢下这句话,走进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她倚着房门,面上萧索落寞。
她知道自己该拒绝他,可是,为什么,每当面对着他的时候,她总是狠不下心来?
她抬起手腕,缓缓地抚向心口处。
沈初然,即使你的记忆已经忘了他,可是,你的心,依旧忘不掉他,是这样吗?
陆葳站在门门外,抬手抚向厚厚的门板。
“晚安,我的女孩儿。”
陆葳回到A市,没想到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幽静清冷的咖啡厅里。
“沈叔叔,您找我是因为然然吗?”
陆葳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紧张而又恭敬地开口问道。
“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吧?”
沈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然成熟起来的男人,心里一阵唏嘘。
“是。”
陆葳点头,轻声应道。
俊脸上,有苦涩一闪而过。
“后悔了?”
沈越开口问他。
陆葳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搁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我也后悔了。”
沈越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他眉间深锁,面色凝重,这般看去,仿佛比五年前苍老了很多。
“我以为,离开你,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我却忘了,爱之一字,能养人,更能伤人。”
他抬眸看向陆葳,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责跟忏悔。
“她现在这样,你都知道了吧?”
“是。”
想起她看向自己时那双偶尔茫然的眼神,陆葳的心就仿佛针扎一样的刺痛。
“你走后,然然她生了一场大病。最开始的时候,是高烧不退,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着你的名字。偶尔清醒时,总是一言不发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我记得,那时,她说过唯一的一句话。她说……”
沈越陷入回忆中,神情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