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节, 你别上了。”
老K这句话说出来，不止是季漫瑶，就连大伟都吓了一跳。
他把毛巾扔到凳子上, 走过来：“老K, 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老K的表情很郑重。
他指着呆愣在一旁的乔嘉良：“程哥，你应该还没忘记, 在临清那场练习赛上, 你对小乔说了什么吧？”
宋程司没说话, 手上的毛巾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他当然没忘, 那时候他说——
“乔嘉良, 平时你想怎么闹脾气都可以，但是上场以后，当你穿上北野队服的那一秒开始, 你就失去了所有闹脾气的权利。”
“我不管你是委屈也好, 还是不甘心也好, 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在球场上, 我们可以为任何一位队友打掩护, 做助攻，但前提是, 他值得。”
“乔嘉良，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 真的值得让我们付出吗？”
几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老K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我想问问你，程哥，现在的你，真的值得让我们付出吗？”
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站在一边，呆呆看着两个人。
解说员好像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尽职尽责报告着最新情况：“观众朋友们，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场上的局势很严重，北野那边面临了很大的问题。”
“没错。”镜头拉过去，另一位解说员继续猜测，“看样子，北野内部意见好像出现了分歧。”
听到解说员这么说，拿着长/枪/大/炮站在边上的记者们，全部都清醒了过来，纷纷调整机器拉近镜头。
观众席上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加油喝彩：“北野！加油！北野！赢！”
赛场上一片嘈杂，但是站在北野休息区的季漫瑶，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她的周遭静得吓人。
季漫瑶站在宋程司身边，男人低着头，垂在腿边的两只手紧握成拳，他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季漫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胡乱地猜测。
宋程司在想什么？
愧疚吗？还是难过？
季漫瑶走上前，轻轻握住宋程司攥得发硬的拳头。
温软的小手，温柔地包覆上去，她耐心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指头，然后把自己的手放进去，紧紧十指交握。
宋程司晃过神，他抬起手，看到两个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视线递过去，他闯入了一双温柔的黑色眸子，她还是挂着温顺的笑，唇角使劲上扬，但眼底却一片晶莹，点点湿润的泪。
宋程司惊醒回来。
“对不起。”他沉沉地，朝着围在自己的队友弯下身，九十度鞠躬。
“老K说的没错，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对不起。”
他久久没有抬头，一群人也被吓到了，外围的记者开着闪光灯猛拍。
这下，就连解说都不知道该报告什么了。
赵队最先反应过来，他走上前，拍拍宋程司的肩：“好了，都是兄弟，说什么对不起。”
宋程司抬起身，大伟和小乔也走上来：“程哥。”
四个人抱在一起，老K看了一会，拍拍脑袋，也走上去，声音带了点哽咽：“对不起个屁，打成这个熊样，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季漫瑶早已经松开手退了出来，她看着抱在一起的五个人，感觉脸上痒痒的，摸上去，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也早已热泪盈眶。
五个人抱了很久才分开，每个人的鼻头都红红的。
老K擦了把脸：“都是你们，抱什么抱啊，娘娘气气的，老子一直维持的硬汉形象这下算全完了。”
“行啦。”大伟嘻嘻哈哈撞了他一拳，“别装了，谁不知道北野最重感情的就是你？是不是啊？K哥？”
“K个屁！”老K假装使劲搂住他的脖子，“你一特效药还好意思笑话我？”
赵队无奈地看着两个人：“好了，都别闹了。”
小乔问：“程哥，下一节我们怎么打？”
“怎么打。”宋程司看向坐在黑域休息区的黄啸，鹰隼好似感受到了幼兽的目光，也看过来，视线相对的瞬间，幼兽唇角弧度上扬。
轮廓硬朗的脸上放射出睥睨天下的豪气，他眼底闪着动人心魄的火光：“放开打，这场比赛，我们一定要赢。”
*
在上场时，黄啸知道，宋程司不一样了。
不止他，全场的人，解说，观众，记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宋程司的不一样。
他的动作迅速，就像一只沉睡好久，终于清醒的黑豹。
运着球，漂亮的转身，一个带球猛冲，跳起投篮，球进了！
黄啸回身，只来得及看到篮球滑动落网后，球网大幅度的抖动。
宋程司跑过来，笑笑：“黄啸，你们黑色领悟的传奇，从这一刻开始，就要被终极了。”
“做好准备吧。”他拍拍黄啸的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耳语，“反击才刚刚开始。”
反击的确才刚刚开始。
季漫瑶站在球场边，看着局势完全倾倒，短短几分钟，北野连着投进好几分。
比分渐渐被追平。
宋程司站在三分线外，抬起双臂准备扔三分，黄啸还没有放弃，向前迈步，想要近身压迫。
但谁知宋程司根本就不是投篮，他笑，唇边漾起一抹狡黠，快速放下手，连余光都没给，直接把球传给了等待在后侧方的老K。
中计了！
黄啸在心里暗呼，他走神的功夫，宋程司已经越过他跑到了篮下。
老K跳起传球，几乎同一时间，宋程司跳起接球，大力灌篮！
球进了！
全场都沸腾起来，解说员也忍不住拍桌鼓掌：“这一记空传简直完美！果然！清醒过来的宋程司，是任何人都挡不住的奇迹之皇！”
“没错！北野这波真的势不可挡！”
站在球场下的季漫瑶也使劲鼓起掌，她的一张脸红扑扑的，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思然从镜头里看到季漫瑶的表情，舒口气，也跟着放下心来，她问身边还一副置身事外的首席：“陈老师，你怎么说，北野会赢吗？”
陈宇轩低下头，清冷的态度：“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一切看造化。”
“嘎嘣”一声，叶思然咬碎口里的棒棒糖，撇过头，敢怒不敢言。
一直注意着姑娘的陈宇轩，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又很快消逝下去。
傻丫头。
*
上半场结束。
北野成功反超，比分追评的同时，还附加拉开了二十多分的差距。
季漫瑶给大家递水，宋程司接过来，没喝，只是含笑看着她。
“怎么了？”季漫瑶眨眨眼，卷翘的睫毛扫过眼睑。
宋程司压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只一秒，姑娘的脸就涨成了猴屁股，她低下头，跟在宋程司身后坐下。
也拿起一瓶水，咕嘟喝了几口。
“瑶瑶，你真美。”
“如果不是这里人多……”后面的话宋程司没有说出来。
点到即止，却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两队的首发已经连着上了两节，第三节，两队都默契地换上了二发。
有了刚才那一幕，北野的小队员都像是打了鸡血，十分钟下来，又拉开了十分的差距。
局势已定，第四节已经没有再上场的必要。
但看到黑域上了首发，作为尊重，赵队他们还是向教练申请上场。
邓教想了一会，才说：“去吧，别留遗憾。”
还是宋程司和黄啸对位。
宋程司看着身边这位球场上的老前辈，毋庸置疑，他很尊重黄啸，也很敬佩他。
他了解黄啸进入黑域后所有的故事，他缔造了一个新的队伍，给了黑域崭新的二次生命。
黑域黄啸，一定是能够记入史册的传奇。
也正是因为全部知道，在他得知黄啸赛前受伤，并且即将要退役后，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经历好几天的天人交战，他做出了第一节的放水举动。
如果不是老Ｋ他们，宋程司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赛场上故意防水，不仅是对队友的不负责，也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黄啸当然知道身边这位球场新星正在想什么，他没看宋程司，但却说得很郑重：“谢谢。”
宋程司愣住。
“谢谢你。”鹰隼看向幼兽的黑色眸子，“为我保留一名运动员最后的尊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每次写比赛我都会感觉各种热血沸腾！小可爱们能感受到这份为梦想拼搏的热血吗？
第42章 抹了蜜
比赛结束, 北野以领先三十多分的成绩赢得比赛。
毋庸置疑，宋程司拿下了本场的MVP，接受采访时, 记者们逮住机会, 就他第一节结束后的鞠躬问起来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