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觅之前私底下调查过虞晚背景,只查到她的母亲是个身家丰厚的画家,不过在她十岁时就患肺癌去世。这是一个生父不详,并且很早就开始独立起来的女生。
卫觅家教良好,目光也一直很绅士。只是行走间从房间里灰白简雅的色调中也窥见了淡淡的法式风情。
“喝什么?”
虞晚打开冰箱,拆了瓶可乐问。
像是冷藏了很久,可乐瓶子上还覆着层冰屑,卫觅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想叫她别喝,可话到嘴边却顿住,最终又变成:“和你一样。”
他们相处时间不久虽然调查过她的喜好但毕竟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上所表达的东西,卫觅相处起来总怕冒犯到她。
他这样想着又觉得那些不好的习惯可以以后慢慢纠正。
虞晚一眼就看穿了少年的小心思:“你可以喝热水。”
她指了指一旁的饮水机。
卫觅却坚定地摇头:“和你一样就好。”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虞晚将易拉罐的拔口扔进垃圾桶里,突然挑眉问。
她穿着橘色针织裙,领口处的小太阳别针让原本清冷的颌线微微柔和了些。
卫觅犹豫了一瞬,慢慢点头。
虽然从小到大优秀的女性见过不少,可卫觅却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和她们交往的念头,这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和一个人建立关系。
那个痞气的少年在这个方面意外纯情。虞晚轻轻笑了笑:“你可以不必紧张。”她靠在冰箱上将可乐扔给他,补充道:“恋爱是件很放松的事情。”
她经验老道,倒让一开始信心满满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唇上干涩的起了些皮,他脖子慢慢变得有些红:“抱歉。”
“或许喝口这个会好点。”
虞晚举着手中易拉罐,扬眉道。
卫觅握着可乐的手紧了紧,在不远处微阖目光的注视下猛的喝了口,任由冰冷的刺激在舌尖漫延。
他仰头时喉结微微滚动,汗珠顺着棱角好看的侧脸滑下有种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虞晚注意到卫觅原本拘谨僵直的指节慢慢放松了下来,眯着眼欣赏了会,不得不承认这时候这个少年已经展现出了些八年后引人尖叫的荷尔蒙魅力。
他在故意引诱她。
4、第四章 ...
少年放下易拉罐轻轻抿了抿唇。
他有这个年纪最大的优势,干净热切,而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点。
卫觅在出道前期的时候一直走阳光少年路线,中期靠着实力电影转型演技派,一举成为当年最热门的“花鼎奖”得主并不是没有原因。他很懂观众的心理变化,也循序渐进的不吝啬于展示它。
虞晚知道即使没有身后的背景他也可以达到当年的高度。那个少年是天生适合演戏的人。
她看着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卫觅也不在意,反而记起另一件事――一周后要在学校进行的电影海选,犹豫了半天斟酌着问虞晚:“你会来吗?”
他这个样子显然也是顾及到了什么,只是还是将心底这个埋藏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客厅里气氛很安静,虞晚撩着头发的手顿了顿,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不会。”
她看着少年疑惑的目光微微颔首:“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说的不是假话,我确实会拍天程旗下的那部电影。”她说到这儿,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人。
虽然已经知道,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告诉他。
卫觅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嘴角的弧度也有些苦涩:“这样也好。”
虞晚看不见他低下头时的神情,可过了会儿那个少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振作了起来:“人生中第一部戏想必也有些紧张吧,我之前上课有做过笔记,你要不要看一看。”
他知道虞晚从不去上课,这时候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或许可以帮到她。
少年声音有些紧张,眼神也闪烁着不敢看对面女生清冷精致的面容。
虞晚微微有些诧异,在看到卫觅等不到答案后失望的表情时淡淡勾了勾唇角,那只是很细微的笑意。只要卫觅愿意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舔着笑脸来讨好,可他现在却像是一个被施舍者一样饥/渴的珍藏着别人的欢喜。
“不需要笔记,你就可以了。”
虞晚挑了挑眉,慢慢将放在窗台上的剧本递给他。
一沓书页上边角已经泛了黄,上面还有拿钢笔作出的备注,很仔细。虞晚已经看了五遍了,重生后除了练舞外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研读剧本。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电影剧本并不是很长,半个小时后卫觅就已经看完了。出乎意料的是这部电影跟他想的并不一样,这是一部文艺片。而以导演池嵘以往的风格来看,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去拍这部片子。
近几年文艺片在国内国外都不吃香,反而是贺岁档的喜剧来的更夺人眼球。池嵘虽然并不属于国内主流派导演,咖位却不容小觑,全是得益于他之前的处女作也是他的成名作――《血战寒山》。
这部动作类电影帮助池嵘获得了华影最佳电影奖,并且多次在国外电影奖项中提名,一时风光无限,可在第二年这位新晋的热门导演却沉寂了下去。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乘胜追击打造同类型题材再续辉煌的时候,他却突然选择了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文艺片。
卫觅之前也有关注过这位导演,可他新片保密性很高,除了公布了题材之外其他都没有讲。几位配角后续虽然定了下来,但女主角色却迟迟不公布。
卫觅有猜测过天程投资的电影,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池嵘的片子。在文艺片并不景气的情况下给虞晚这部戏却又让众多老戏骨大咖作陪,卫觅倒有点搞不懂周覆山这是要捧她还是毁了她。
他将剧本合上后认真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坦白直言:“这部电影对于新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卫觅顿了顿,补充道。
虞晚不置可否。
她当然知道这部戏是个硬茬,不说剧情对演员演技要求极高,就是在一众大咖故意压戏的情况下突围就是一个难题。虞晚当年也吃过这个暗亏,但她毕竟还有一张脸。周覆山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这张脸给观众的冲击力有多大。
电影上映前就有水军带节奏在网络上掀起骂声一片,可那些声音却在看到荧幕中那个穿着旗袍安静孤雅的女人时自发停了下来。
虞晚这张脸就是她反击的最好底牌,而她也并不是传言中所说的没演技,如果没有前世那些疯狂的粉丝事件,她远不止死前的成就。
这张脸是蜜糖也是利刃,而虞晚一直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不会放弃任何一条该走的路,既然重生,就更没道理退缩。
散着头发的女人微阖着眼靠在冰箱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光透过窗帘打在眉眼上有种轻描淡写的惊心。
卫觅以为她在思考。
虞晚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不可能看不出拍这部戏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能让她妥协一定有原因。像她这样没有根基的新人最害怕的就是抓不住漂萍,要是放弃了这个,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呢?
少年觉得他猜中了虞晚的心思,于是趁机加了把火,在那苍白修长的指节重新扣上剧本时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卫觅手心发烫,耳尖也红的厉害,他目光直视着女生的眼睛,像是沉下心一样一字一句问: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他眼神专注,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告诉她:“我也可以对你很好,至少你的每一个剧本我都会千挑万选。”
‘不会像周覆山一样让你进退两难。’这是卫觅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话中意有所指显然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干净的少年也是有爪子的。
虞晚轻轻笑了笑,偏头看他。
她眼中带着笑意,海藻似的长发微微拂过面容,雪白的肌肤与淡淡的唇色在阳光下多了几分明艳。
可卫觅看见的却是她的眼神,很温柔也讥诮。
“你似乎并没有懂规则。”
虞晚随手拿起剧本静静翻阅着,轻扬的下颌有丝无情的弧度。
卫觅握着的手紧了紧,嘴角依旧带着笑意:“规则是什么?”他眉头微挑,棱角分明的面容在这个角度看起来微微有些痞气。
低着头的女生指尖顿了顿,转头道:“规则就是:不要质疑我决定了的事。”她眼神沉静,像是吹了硝烟的枪/口,而那枪口正对准着他。
卫觅慢慢抬起头,只觉得心底的瘾越来越兴奋,他对她真的很感兴趣。
如果一个人愿意放弃简单易行的路转而选择一条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的悬崖绝壁,那这其中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而这理由或许比美貌更为动人。
虞晚并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她只想找一个可以对戏的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二日距离开机还有十六天,这是最后的时间。
知道她的坚持卫觅也不再多劝,反而专心配合起来。整整两个小时,他都在陪虞晚对戏。
《名伶》是一部关于民国时候的戏,而整部戏却是以男主的侄子薛采的角度来叙述,回忆的手法更需要感情上收放自如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