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忆澄眼睛眯着,弯成月牙,唇边笑意甜甜,人畜无害道:“聂姐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28岁的,这眼角的法令纹瞧着和我隔壁的王阿姨真像,哎呀,脸上的皱纹也是!都说岁月不饶人,容颜可是女人最宝贵的资本,草率不得的,王阿姨还经常去市中心的臻漂亮美容医院拉皮保养呢,聂姐姐要不要也去啊,拉完皮脸说不定就能嫩得和我的手一样了哦。”
许忆澄的话对女人来讲可谓是致命一击,意思大概就是你的脸连我的手都比不过,哪里来的勇气在我面前上蹿下跳的露出这幅恶心人的丑状。
直把聂雨铃气的脸色铁青,吞吞吐吐:“你……”
电梯迅速降落到一层,许忆澄挽好包,仪态从容的跨出电梯。
大厅里前台小姐在整理记录,时不时的有几位同事从电梯旁边走过,聂雨铃看着许忆澄洒脱的背影,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气得耳红脖子粗,只剩下了咬牙切齿的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许忆澄觉得自己跟贺朝影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终于学到了他怼人的本事,真是可喜可贺!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下了台阶,一抬眸就看见江御行那辆黑色世爵显摆的停在H.V总部大厦的广场边。
江御行摇下车窗,转过头,桀骜不羁的下巴抬起,远远的睨了她一眼。
他提前下班一个小时,就为了能尽早的过来等她。
许忆澄愣住一秒,连忙小跑过去,软声喊了一句:“哥。”
江御行:“上车。”
狭窄的空间里寂静无声,黑色世爵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许忆澄才发现方向不对。
“哥,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不回。”
江御行将车停在一家健身俱乐部下,伸手解开束缚了脖子一整天的领带透透气,目光从车窗里草草的盯着许忆澄的影子,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打球。”
许忆澄没有那个胆和勇气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只好陪着他进了健身俱乐部。
健身俱乐部的经理看见江御行脸色一青,远远的迎过来,微笑着点头哈腰道:“贺总,您来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嗯。”江御行目不斜视,“给我和她各准备一套新的运动服,马上。”
江理:“行,我这就让工作人员送来!”
许忆澄脱下裙子,换上白色的运动服走出更衣室。
江御行早就换好了衣服拿着网球拍站在球场里。
浅蓝色的运动服,好似用极淡的水彩勾勒出来的天空,纯粹至极的颜色,男人的身影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起来,只不过是如今身形更加高大挺拔,轮廓更加刚硬。
他把其中的一副网球拍递给她,声音透着悠远的质感:“老规矩,三局定输赢。”
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提出的所有问题。
许忆澄接过来握在手里,良久,点头:“好。”
若大的球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知道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她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橙黄色的小球越过正中央的球网落在水泥地上再次弹起来,她飞快的奔跑过去同时挥拍,可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球滚落江御行的声音也响起:“你们俩从什么时候开始瞒着我在一起?”
许忆澄双手紧握着球拍,微躬身,极速喘气,双眼不敢有任何懈怠的盯着对面的男人,实话实说:“三天前。”
江御行眉头锁紧,嗓音透着隆冬腊月的寒意:“很好。”
他重新拿起一个球高高抛入空中,同时一跃而起,使了十足的力气,网球借着球拍的力量来势汹猛的飞到她这边,她根本就来不及动作。
橙黄色的小球堪堪从她脸侧擦过,带起的迅风让她不适的趔趄了一下,模样狼狈至极。
江御行压下心里冒出来的怜惜,用不近人情的语气问:“你喜欢他吗?”
许忆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却倔强的承认道:“很喜欢。”
简单的三个字足够捅破马蜂窝了,江御行眉目一凛一把掀开球网,劲直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她,全身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咬着字道:“你再说一遍。”
许忆澄深呼吸,依旧坚决道:“很喜欢。”
江御行怒气积攒到了临界点,突然丢掉手中的球拍,单膝跪下,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往前拉。
两人的脸仅仅相隔三厘米,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并且越来越近,许忆澄惊恐的睁大眼,挣扎着往后退,脸上的抗拒表情一览无遗。
江御行停住动作,目光落在许忆澄脖颈的乌夜啼水光项链上,愣了愣,那个位置原本挂的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如今却易了主。
他突然自嘲的嗤笑了一声,松开她,捡起旁边的球拍,踉仓着站起身,背对着她缓缓向门口走去,声音夹杂着一层化不开的浅浅落寞:“对不起。”
他顿了顿,沉默良久,又道:“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
眼看着江御行就要从眼前消失了,许忆澄鼻子一酸,撑着地面爬起来,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拼命的拽在手里不肯松开,鼻子皱皱的啜泣,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他衣服上,委屈的喊了一声:“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唉,哥哥会找到好女孩的哎……
第41章 夜半电话。
这一声“哥哥”把江御行的心境从四季最冷的严冬彻底拉入了极寒之地,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冻结,他全身僵硬,再也挪不动步。
是了,他是她的哥哥, 他们是家人, 也只能是家人。
他冷静下来,偏偏头, 侧目看了眼拽着他衣角的手, 冷声道:“放手。”
闻言许忆澄反而拽得更紧:“就不放!”
似嗔而娇。
她向来都是特别怕他的,此时却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 理直气壮的抬头瞪他的样子颇有气势:“哥, 你都管了我十几年了,不该半途而废的!万一你妹皮得杀人放火怎么办?”
江御行气极反笑, 转过身,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我还有一堆公司的事要处理,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你, 以后只怕管你的人也不该是我。”
他释怀的拍了拍她的头:“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公寓,爸妈那边你再另找时间和他们解释。”
两人从健身俱乐部出来已是星辰满天,夏季的最后一晚温度骤降,夜里刮起了阵阵阴风,许忆澄冷得直哆嗦,搓了搓手, 看着走在前头带路的江御行的后脑勺,小声问:“哥,你真的不反对我和boss在一起啦?”
江御行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我反对你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这不大可能,我的意思是得不到你的支持我们在一起会很艰难,我比较在意你的想法。”
江御行双手闲散的搭在方向盘上,盯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许忆澄赞同的点头,被他凌厉眼神一扫又赶紧摇头,声音急而快的辩解:“哥,你别误会,我从小就没见过爸爸,比起江伯父,你反而更像是我的小爸爸,外面的小姑娘谈恋爱哪个不希望得到家人支持,我也是一样的!”
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上帝故意派来折磨你的,此话一出,江御行脸黑得如同这夜色,字从嘴里蹦出来:“下车!”
许忆澄:“啊?”
“就你,自己打的回去,我去找你那位boss打麻将!”
“……”
许忆澄十分不情愿的拉开门下车,目送着黑色世爵消失在夜幕尽头。
晚上有点凉,她今天只穿了一件裙子,冷得捂着嘴哈了哈气,走到路灯下等出租车路过。
临街店铺大多已经关门打烊,路上行人渐少,她环顾四周,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旁道树下。
在本市生活了十几年,这地方她却从来没来过,陌生得很,心里不禁生出许多可怕的念头,比如万一被人贩子拐卖或者被抢劫了怎么办?
她吓得拿出手机,边叫滴滴打车边往远处还亮着灯的超市走。
江御行车开到一半又从另一条路折返回来,借着夜幕和其他车辆的遮掩不远不近的观察许忆澄。
他本意是想惩罚她,到头来担心的却是自己,简直就是天生的操心命,看见她慌乱的模样,心里的火气也跟着被浇灭了不少。
算了,小爸爸就小爸爸,跟一个心智只有三岁的小女孩生什么气,又不是没把她当闺女养过。
许忆澄点完寻车信息,碰巧有车灯从侧面照过来,她转过头,强烈的光直射到脸上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用手虚挡着。
现在滴滴打车效率都这么高了吗?
模糊中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车,她欣喜若狂的抬手拦住:“师傅,去xx公寓吗?”
江御行:“……”
灯光弱下去,许忆澄没听见回答,放下手定睛一看。
黑色世爵,江御行的专有款。
车窗摇下,他的脸半隐在黑暗中,下颚线流淌着路灯淡淡的橘色光晕:“上车!”
“……”
这一次许忆澄彻底学乖了,一路上紧闭牙关,实在忍不住就歪在座位里闭眼暇寐,打死也不敢再和开车的男人讨论“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这个意思是支持我和boss谈恋爱吗?”诸如此类听起来比较智障的话题。
江御行把她安安稳稳的送到公寓楼下,走时特意吩咐:“好好睡一觉,要是以后你和他在一起不幸福,或者他对你不好,我不保证不会让他跟高中时那个地痞流氓一样腿折住院三个月。”
许忆澄从贫瘠的大脑中勾勒出贺朝影被打断腿坐在轮椅上怼人的画面,心慌慌的点头敬礼:“哥,您放心!”
人走后,她全身骨头都跟散了架一样,僵硬了许久的肩膀垮下来,手撑着旁边的树杆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座公寓离大学城有点远,孙维上完公选课坐车回来看见树下的许忆澄时整个人都雀跃了,远远的和她打招呼:“学姐,好巧!”
许忆澄不晓得这个学弟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学校住宿条件不算太差,校门口附近也有可供选择的学生公寓,他非要跑到这十万八千里之外来。
想不通,但两人也只是聊记姓名的关系,她不太好管。
许忆澄从唇边挤出一抹明艳灿烂的微笑,颇有慈祥学姐加好邻居的模样:“晚上好。”
孙维看了眼她挽在手间的包,热心肠道:“上班这么晚才回来很辛苦吧?我帮你提!”
“也还好啦。”许忆澄拒绝道:“这个很轻,我自己提不碍事的。”
两人并肩往公寓大门的方向走,孙维思索片刻,嬉皮笑脸的嘿嘿两声:“学姐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警惕的皱起眉头:“你说吧,我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孙维翻开书包,在里头摸索半天,拿出一个红色盒子捧在手里,“我昨天惹白学姐生气了,这个礼物是买来送给她的,本来准备自己亲手送,但今天实在是太晚,她可能已经睡着,我不想打扰她休息,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去学校上课,无法见到她,学姐你看能不能帮我拿给她?”
许忆澄眼尾微微上挑,勾出一个诱人的弧度,笑眯眯的盯着孙维,一副老奸巨猾恍然大悟的样子:“孙维学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看上了白学姐?还从学校追到我们公寓?”
孙维但笑不语,竟是默认了。
这一切看似不平常的事终于有了明确的原因,许忆澄唉声叹气的从孙维手里接过盒子:“我可以帮你送,不过小白接不接受,我可不敢保证。”
“谢谢学姐!”
许忆澄摆手:“少来这套。”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进了公寓大门,一直藏在对面楼拐角里的车缓缓开上公路,车主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拨通电话:“喂,夫人,诱拐小少爷把他迷得魂颠倒的女人我已经找到了,看长相好像是位三流模特。”
“模特?”那边鄙视的哼了声,“怪不得什么事不学好,偏偏学狐狸精做勾引人的勾当,能查得出来是哪家公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