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一吹,父亲的沉默被逐渐放大。父女俩经过今日的事情之后可谓是撕开脸一样尴尬,有种无形的僵直的气氛回荡在空气中,在饭局上的为难、面对韩冬溯时他轻而易举就妥协的这些事,化作了几分难堪。
“回去吧,你妈妈那里,我会跟她说。”
徐杺看着父亲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忽然叫住了他。
徐杺开口,清柔的声音仿佛风吹过:“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真的很感激您们。哪怕您和母亲,从未真正地懂过我,我也无法评论,您们对我的,到底是不是爱。”
徐杺努力凝视父亲僵硬高大的背影。
“可这是最后一次了,爸爸。”
“虽然这些话我是想和您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讨论的,想认真地告诉您,今晚韩叔叔和您见面,说出来我和韩朔的事,其实都不是我的本意。可我还是有些话,想亲口对您说——对不起,接下来的路,我不能再为您们妥协了,也不会再被您或者妈妈当作达到你们炫耀和管束的工具,因为我也有了想要做的事,并且以后我会拼尽全力去做,不会再让自己被拖后腿,更不会让自己后悔。”
“以后……请让我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吧。”
最后一句话,徐杺说的很轻,却也很坚定。
等徐州平回过头来的时候,徐杺的身影已经上了韩冬溯的车,消失了。
他甚至连她最后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没有抓到,那一刻,居然连印象中有关女儿的记忆也变得模糊。
韩冬溯的车子驶出停车场,留下徐州平一个人。过了好久,他才挪动仿佛被冻僵的手脚,回到自己车上。
韩冬溯的车是长商务车,韩冬溯坐在一头,韩朔和徐杺坐在另一头。
“谢谢您,韩叔叔。”
徐杺坐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韩冬溯道谢。
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韩冬溯褪去了身上的距离感,变得温润许多,可因为长居高位,其实他本人从内在就散发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
但徐杺意外地并不紧张,或许是因为韩朔跟她讲的故事,也或许是,他们父子很相像,她能看出来他并非冷淡的人。
淡漠是时间打磨出来的,也是孤独造就的,徐杺知道,从韩朔的母亲去世后,韩冬溯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韩冬溯看着徐杺,微微一笑,:“很高兴见到你。”
男人的语气带着了然,平静中带着细不可察的安抚:“你已经做的很好,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孩子。”
徐杺默默握紧了拳头,一瞬间微微垂下眼睫。
下一秒,韩朔握紧了她的手。
“您别再说了,她哭了遭罪的是我。”
韩朔看向车窗外边,冷声说。
车内很快安静下来,三人都是话不多的人,加上徐杺今晚内心不平静,她花了很大的劲去把思绪压下来。
车子到了门口,两人要下车了。
这时,韩冬溯却对徐杺说:“徐杺,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无论是他的事,你们公司的事,或者是你的事,都可以。不管是作为长辈,还是作为韩朔的父亲,我都乐意帮你。”
韩冬溯的目光难得的温和。
他给她拿出一张卡片,那是韩冬溯的私人号码:“这孩子很少来找我,今日是为了你,可想而知,你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以后的路,能平安顺遂,如你所愿。要记得,一切苦难束缚都是暂时的,以后,你们的人生,你们好好走。我知道你是个想法很正的孩子,有你在韩朔身边,我很放心。”
徐杺伸手接过。
静静平复呼吸,徐杺睁着有些酸涩的双眼正视他,认真且郑重地说:“谢谢您。”
一切苦难和束缚都是暂时的。
以后,他们的人生,他们一定会好好走。
第55章 Fifty-five
回到别墅的时候周近和顾邱泽刚结束今天的工作正在打牌, 听到开门声一抬头,就看到韩朔沉着脸拉着徐杺上楼,好像都没看到他们一样。
周近愣着出了一张牌,喃喃自语:“怎么了这是?两口子吵架了?”
顾邱泽低头看牌, 一点都没担心:“玩咱们自己的!管他们两个搞什么幺蛾子!”
到了楼上房间,韩朔把徐杺带去洗手间, 自己进去拿走了毛巾,然后去衣柜找了一套衣服,对徐杺说:“洗澡。”
他语气不大好, 虽然不冲,但徐杺知道他心里有火。
其实隐隐知道他在气什么。
和他相处这些时日, 徐杺其实已经习惯了去观察他, 她也了解他,今晚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是到发作的边缘了。
“我去楼下洗。”
徐杺没有动,抬眼看着他。
韩朔被她那还未褪去的微红的眼睛看着, 陡然一笑,又冷又邪气:“怎么?要一起洗?”
徐杺这才撇过头去。
韩朔冷哼一声, 头也不回地走了, 重重的关上门。
徐杺站了一会儿,揉揉眼睛,忽然轻轻一笑。
她从衣柜里选好了衣服, 才走进浴室里。热水透过花洒落在身体的那一刻,身上剩余那点寒冷都褪去了, 她抱着自己,让有些僵硬的思维开始慢慢回笼。
其实不是不伤心的,只是这已经是她所期盼的最好的结果了。
这些年,她自认自己已经接近无坚不摧的地步。
可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她所不能理解的世界,捆绑着人性、情感......她忘不了自己在那些大人面前说不出一句话时的无助,也忘不了韩朔的父亲站在自己这一边,而父亲却反倒像是个外人一样的难受。
她还需要更坚强,比现在更强大才行。
洗完澡,徐杺穿上那件宽松的一字睡裙,裙子肩部很宽,套上之后自然就露出大半边香肩,下摆只遮住了臀部。她吹完头发走出去,就看见韩朔穿着睡袍在床前等她。长而有力的双腿叠着伸到地板上,看到她的那一刻,墨黑的双眸又深下去,化作一滩不可见底的深潭。
徐杺走到他怀里,站着微微弯腰亲吻他的眉心。她的唇因为沐浴而变得湿热,留下一个清晰而湿润的触感,韩朔一把包着她的臀,下摆被他这个动作弄起来了许多,手指最下面就是她白皙的大腿。
“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徐杺闻言,勾起唇轻声说:“气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在她柔和的视线中依然无法化解。他忽然一动,把她整个人狠狠压到被褥里,她猝不及防,纤细的大腿叠着跌倒,映着深色床单,像两道细细的月光,白的晃眼。
韩朔逮着她的下巴,紧紧锁住,重重地吻她。
像在惩罚她坏心思的戏弄。
手掌也顺着那片白色往上探去,裙子下摆没一会儿就盖住了他的手,徐杺腰一紧,双腿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开他侵占感极强的手而紧紧夹住,然后她翻了一个身。
一字肩已经被他扒拉地从两边滑下,长发散乱,韩朔也不在乎。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把另外一只被她夹着的手抽出来,攥住下摆往上掀。
裙子最后全部堆在肩胛骨以上,徐杺细细地喘息着,趴在那里不说话。
韩朔也没有说话。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她雪白背脊上新添的纹身。
不知何时,原本只有一边的翅膀变成了一对,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样式,不同的是左边那一扇翅膀更新更完整,右边的不论是从颜色深浅上,还是完成度上,都要比左边更逊色些。
可完整一看,这双翅膀却像是下一秒就能振翅高飞似的。
韩朔仔细凝视了好久,直到徐杺呼吸恢复安稳,他才用手指抚上那新纹的一边翅膀上,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纹的?”
“昨天上午。”
就是去和张檬会合之前。
“呵,还新鲜着。”
炽热的手指点上去,明明已经不会再痛,徐杺还是忍不住身上起了一阵颤栗。
韩朔贴的她极近,当然能感受到她一瞬间身体的颤抖。他俯下身,嘴唇贴上那一边纹身,忽然问:“这次疼吗?”
“不疼。”
下一秒,男人重重的咬了那新做的翅膀一口,齿间用力,一会儿就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徐杺吃痛地缩起肩膀,下意识就蜷缩起来。
“疼吗?”
男人平静地又问了一遍。
徐杺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其实疼痛过后酥麻和痒给她的感觉更清晰,透过薄薄的脊椎,直通心脏,好像灵魂都能为之一震。
“......疼。”
韩朔这才满意。
可看到这个,心中仅剩的怒气也都化开了。
不,其实是心疼更多,尤其是见她一脸苍白无助地坐在其中,那一刻他心里对她是又疼又气的。
可细细一想,她不就是这样的吗?
坚强又脆弱,强硬又温柔。
像刚才她还会在别人面前挺直脊背,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可现在她在自己身下,又软和地像是一滩雪,任他为所欲为,也一声不吭。
矛盾的女人。
让他想对她粗暴,又想把她紧紧抱住温柔以待。
寂静柔和的空气满满充斥整个空间。
在徐杺的沉默中,韩朔伸手把她的睡裙从头顶脱了下来。她躺在那里,从后颈到脚趾头,一片细腻柔软的白色,身前两团绵软压在床单上,微微能看见可爱的弧度。韩朔把她翻过了身。
徐杺睁开眼,在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中,她看见韩朔坐直了身,褪下睡袍。
如同文艺电影里面的慢镜头,男人纤长又充满力量的身体缓缓在月光下展开,他深邃的双眼紧紧捉住她的目光,大大方方,犹如第一次脱衣服给她量尺寸一样,那是对自己本身的一种自信。
徐杺渐渐看的着了迷。
因为真的很漂亮。
完美的就像以前美术课上看到的白玉雕,没有一丝瑕疵,带着力量的美感。
最初的紧张,也在他的目光下化成一滩水。
他弯腰抱住她,男人沐浴过后清香的皮肤凑到鼻翼间,徐杺贪恋地抱住,闻着那让自己无比安心的味道。他的手在她身上作怪,熟练的揉捏,不紧不慢,游刃有余。
徐杺觉得他们就像连体婴,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贴在一起都仿佛无比契合,连渗出的汗水都像粘合剂,淌在一起就像水和泥活在一起,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从今后起他们就是彼此间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