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厨艺都是被叶燕青逼着学的,说虽然他家有钱,什么样的厨师都能给请来,但面对爱人的时候,什么都比不上自己亲手端上来的。
非常朴实无华有道理。
韩惜抿了口红酒:“市局的叶主任?”
纪尧点了下头:“嗯,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陈叔叔的爱人,就是叶主任,改天跟我一块去看看她吧。”
韩惜:“我跟你去不合适。”她也不习惯跟人走得太近,纪尧已经是个例外了。
纪尧帮韩惜添了点红酒,坐下来,拿切牛排的刀拨弄蜡烛芯子:“她家孩子出生后,叶主任和陈叔叔忙着上班,那孩子是在公园门口,爷爷奶奶眼皮子底下被人贩子给抢走的,两位老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加上愧疚,事发三天之后,双双服毒自杀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陈叔叔也失踪了,叶主任就一直一个人过,我有空就会过去陪陪她。”
韩惜回忆了一下,她第一天到市局报道的时候,见过这位叶主任一次,匆匆打了个照面,没说上什么话。
“有机会再说吧。”
纪尧举起酒杯:“来,美人儿,为我们伟大的爱情干杯。”
韩惜本来都已经将杯子举起来了,听他这样一说,又放下了。
纪尧绕到韩惜身侧,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桌上韩惜的杯子,强行为他的爱情干了一杯。
韩惜抬头看了看他:“请你不要误会什么。”
纪尧靠在桌边上,低头瞧着她:“你脸红什么,嗯?”
韩惜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喝了酒的缘故吧。”
纪尧将酒杯放在桌上,俯下身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在他鼻尖即将触碰到她的额头的时候,他错来,双唇对着她的耳尖吹了口气。
清醇的葡萄酒香与浓浓的男性荷尔蒙交织在一起,把人的神智都搅乱了。
她感觉半个身体都被他这一口气给吹麻了,突然就动弹不得了。她张了张唇,却怎么也讲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她偏过头去,拉伸出十分漂亮的颈部线条,他目光落在上面,只觉得口干舌燥得很。
韩惜放下刀叉,站起来说道:“谢谢你的晚餐,我先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逃向门口。
纪尧靠在餐桌边上,看着她在昏暗的烛光下换鞋,左右脚还穿反了。
他想起平常工作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清冷严谨的。
韩惜将穿反了的鞋子调换过来,重新穿好,胡乱系上鞋带:“走了。”
纪尧走到门口,对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韩惜。”
她回过头来,他笑了笑,目光沉静,声音低沉,像念着一首饱含深情的情诗:“晚安。”
周一上班,纪尧哼着小曲到办公室。
周莉转头看见他:“纪队,心情这么好,要结婚了吗?”
纪尧往旁边桌上一靠,抬手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对准周莉的脑袋:“你知道的太多了。”
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的张祥汇报道:“纪队,乔江的母亲和他哥哥乔森不愿意来,说要操办乔江的后事,太忙了来不了。”
纪尧回到自己位子上:“配合警方办案,不来也得来,是自己过来,还是强制执行,让他们自己选。”
片刻之后,张祥放下电话:“他们两个小时之后到。”
周莉打开电脑,转头问道:“要真是纪队分析的那样,子偿父债,那凶手是怎么知道乔森可能不是乔振的亲生儿子的呢。”
就连警方都是在拿到DNA检测报告,加上体面特征分析,才推断出来的。
赵靖靖拎着公文包进来:“这说明两点,要么,凶手是知道内情的,比如乔江母亲和乔森的亲生父亲,或他们身边亲近的人。要么,凶手是个神通广大的局外人。”
纪尧点头:“按照杀手刘强山在来历和身价来看,这幕后凶手有点来头。”那种级别的杀手,一般老百姓就是有钱,也没那个门路去请。
纪尧更在意的是,乔振在二十多年前失踪过六年,他因为一直在追查陈叔叔的下落,因此对二十多年前这个时间点特别敏感。
两个小时之后,乔江母亲和哥哥到了。
这回纪尧是在审讯室接待他们的。
纪尧将手上的DNA报告递过去:“乔森的亲生父亲是谁?”
乔母明显一怔,她不知道警察是怎么知道的,她也看不懂DNA检测报告。赵靖靖点了点下面的报告总结。
乔母低下头来:“这跟小江的死有关系吗,他不会杀小江的,他都死了十几年了。”
赵靖靖耐心道:“您只要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乔母一直低着头,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小森确实不是乔振亲生的。”又道,“我是怀着孕嫁给乔振的,孩子出生之后,他对我们母子不管不问,还动不动就打人。小森五岁的时候,他跟镇上的人一起出去打工,就好几年没回来。”
纪尧抬了抬眼皮:“去哪里,跟谁?”
乔母:“新桥县,跟……跟张志新。”
纪尧反问道:“乔森的生父?”
乔母慢慢点了下头:“他们出去之后没多久,张志新一个人回来了,说他们半路上遇到抢劫的,就他逃出来了。”
纪尧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张祥领会,立刻叫人查张志新的资料。
乔母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以为乔振死了,就跟张志新过了几年,没想到乔振又回来了。”
赵靖靖端了杯水给乔母。
乔母握着水杯:“后来,张志新就死了,是被高速路上的大货车撞死的,没找到肇事司机。”
有人敲门进来,给纪尧一叠资料,关于张志新的,跟乔母的讲述一致,他死于十九年前。
纪尧盯着乔母,眼神犀利:“你确定不知道是谁杀了张志新吗?”
乔母紧紧握着水杯,手心沁出了汗:“不,不知道。”
纪尧不紧不慢地诈道:“凶手就是乔振。”
乔母低着头。这个秘密她守了十几年,不敢报警,也不敢对任何人说。被警察点破,她突然感到释然了,好像一直压在心底的石头被人敲碎了,只是那些碎渣渣扎得人疼。
“我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出去打工的时候,根本没遇上什么歹徒,是张志新把乔振推下山顶的。”
纪尧:“乔振失踪的那六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乔母茫然地摇了摇头:“我问过,他不肯说,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后来我再问的时候,他拿着刀,说今后谁敢再问这个问题,他就杀了谁。”
纪尧:“乔振失踪回来之后,跟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乔母:“他变了很多,整个人都暴戾了起来,脾气很差,经常从噩梦中惊醒。以前的他,绝不可能去杀人的,但他杀了张志新。”她情绪越来越紧张,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嘴唇颤抖着,似乎要把这十几年来窝在心底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他杀了人了。”
小小的审讯室,回荡着乔母歇斯底里的喊声,苍老却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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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乔振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失踪的那六年经历过什么。是什么样暗黑的经历让他变得暴戾,噩梦不断,甚至敢杀人。
据乔母交代,张志新和乔振一同出去打工的地方叫新桥县,乔振就是在那失踪的。
新桥县是南泉市下面最远的一个县区,早十几年的时候,经济发展比其他几个县都好,仅次于南泉市区。
新桥县也是几个县区里,养老院、孤儿院等社会福利机构最多最完善的地方。
那边很早开始设厂,乔振他们会选择到那边打工也不奇怪。
后来,政府开始重视自然环境发展、大量清理排污严重的造纸、化工厂。新桥县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走下坡路的。
纪尧回到办公室,靠在椅背上,双腿搭在桌上,望着天花板。
案情再次陷入谜团。
但乔江不可能没有原因地就这样被人杀死了。
乔振失踪的那六年跟乔江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
纪尧揉了揉太阳穴,乔振留下来的信息太少了。
赵靖靖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坐下:“刚才审问乔母的时候,你很在意乔振的失踪,是因为十九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吗,这事跟当年陈警官的失踪有关系吗?”
纪尧将空了的牛奶盒隔空扔进门边上的垃圾桶里:“不好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周莉转过头来:“纪队,刚才叶主任来过电话,让你忙完去她那一趟。”
纪尧站起来:“说是什么事了吗?”
周莉摇了摇头:“这个倒没说。”
主任办公室在五楼,纪尧没乘电梯,他走的楼梯,因为可以顺便经过四楼法医室。
韩惜站在橱柜前,正在指点着朱涵什么。
纪尧站在她们办公室门口,靠在门边上没出声。
只要静静瞧着她,哪怕不说话,心里也是满的,什么疲劳也全都驱散了。
韩惜侧过脸,看见纪尧,还没说话,甚至两人连视线都没对上,她就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从心底蔓延开来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琢磨不透,也不敢深究。
纪尧走进来:“我们办公室的水没了,过来讨杯水喝。”
朱涵:“纪队,您什么时候变得跟杨队一样了。”
纪尧:“阳春面又来讨水了?”
朱涵:“嗯,刚走没一会。”说完走到一边忙去了。
韩惜递过来一杯水,看都没看他就塞了过去:“给你。”说完也到一边忙去了。
没人理他了,纪尧端着水杯往五楼去了。
他敲了敲主任办公室的门:“叶主任,您找我?”
叶燕青已经年近五十了,虽然年轻时当过一线刑警,跟最凶残的歹徒搏斗周旋过,面相却很慈祥,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十分温暖。
纪尧坐在转椅上,转了两圈:“什么事?”
叶燕青看了他一眼:“奔三的人了,还玩椅子。跟小时候一样那么皮,讨不到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