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海遥整理好衬衫,走过来对韩惜说道:“我先走了,晚上要是做噩梦睡不着,就打我电话。”他的声音十分温柔,眼里的关切不是虚的。
韩惜点了下头:“晚安。”
罗海遥从门里出来,扶了一下金丝边眼睛,从镜框里拿眼睛看着纪尧:“堵门了,麻烦让一下。”
纪尧抬了抬眼皮子,看了罗海遥一眼,没动。
这是两个男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和较量,无声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再摩擦一下,就会爆炸。
韩惜将门开得大了一点:“一人走一边。”
罗海遥侧过身,走出去,到电梯边的时候,回头对韩惜笑了一下,目光温柔:“晚安。”
韩惜点了下头:“开车注意安全。”
罗海遥一走,韩惜抬头看了纪尧一眼:“你让一下,我关门。”
纪尧一动不动,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眼神带着烦躁和不耐:“不让。”
他一向脾气好,性情活泼,说话又是人见人爱的甜,这还是第一次,她听见他用这样低沉的声音对她说话。
韩惜松开门把手,转身回房间,声音同样低:“随你吧。”
纪尧硬是忍着心口想要爆发出来妒意。他走进来,鞋子都没换,将手上的点心盒子往桌上一放,转身走出门去。
若刚才她真跟罗海遥发生过什么,他无法想象,他甚至都不敢问。
他本来以为他跟她,他们应该已经是心意相通了的。
室内气压低得可怕,纪尧走出门去,韩惜将门关上,一场可能会到来的风暴,伴着这声关门声消失了。
韩惜一直站在门里面,很久都没听见Ashe出来迎接主人的叫声。
也就是,他根本就没回家。
过了很久,韩惜打开门。
她看见他靠在门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头忽明忽暗。昏暗的楼道灯光给这幅画面笼上了一层沉郁。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她甚至一直以为,他是不抽烟的。
他是她见过的最像太阳的人,但此时,他被乌云遮住了,她感到心口发疼,整个人像被浸在了冰水里,别说阳光了,连氧气都不足。
她沉静了一下,终于走过来说道:“你怎么不问?”
他不是一个爱逃避问题的人,但这个问题所可能带来的结果,令他承受不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怂,连质问都不敢。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眸愈发深了,像暗黑的夜里开满玫瑰花的丛林,危险又诱人。
他突然抬手扶住她的后脑,低头就要吻她。
第34章
纪尧抱着韩惜的后脑。
他一接触到她的皮肤,一颗低沉的心才开始慢慢复位。只有真真切切地抱着她,他才觉得踏实。
韩惜抬腿踢了纪尧一脚,把他推到了一边去:“都是烟味,滚。”
听见她骂他,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会骂人就好,比沉默好。
纪尧靠在门板上,单手插兜里,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身上穿着白天上班穿的那套衣服,头发也一丝不乱。
他的理智这才归位。
韩惜跟他并排靠在门边上,慢慢开口:“我晚饭跟罗海遥一起吃的,我曾经答应过他,每周至少一起吃一次饭。服务员不小心,将饮料溅到了他的衣服上,就小区门口的餐厅,所以就来我这处理了一下。”
纪尧听她说完:“餐厅没有卫生间吗?”非得来这。
韩惜被他问住了,想了一下答道:“可能他只是想跟我多待一会,他工作很忙,每天都要开会,他在罗氏并不好过。”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人一样,在人生最昏暗的时候,彼此陪伴。你不会理解这种感情。”
纪尧确实理解不了,他没经历过韩惜所经历的一切,没立场说什么感同身受。
他转头看着她:“你不是还有我吗。”
韩惜迎着纪尧的目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不一样,他是亲情,你是……”
“是……同事。”
爱情两个人,令她开不了口。她尚且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
纪尧替她说出来了:“同事个屁,谁要跟你当同事。”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和我,我们是爱情,懂了吗?”
韩惜侧过脸去,拉伸出好看的脖颈线条,她避着他说道:“你不是已经有谭琳了吗。”
纪尧笑了一下,他就发现,从下班开始,她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他拽了一下她的马尾:“你听谁说的。”
韩惜拿出手机,划拉出一则娱乐新闻,上面的配图是纪尧与谭琳坐在纪氏集团楼下餐厅吃饭的照片。
可怜的李秘书被一根柱子挡住了,看起来像纪尧与谭琳单独约会吃饭。
纪尧倒也没急着解释,他从门板上起来,双手放在韩惜头顶,压在门上,将她整个人圈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韩法医这是,吃醋了?”
他靠得近,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扑过来的热气,中间夹杂着清淡的烟草味,很容易令人迷失神智。
她咬着唇,没说话。
纪尧低下头,双唇对上她,轻轻在她唇上蹭了蹭:“别咬了,咬坏了我心疼。”
他的唇很软,轻轻擦过她的,只是浅浅的触碰,就已经令她身体僵硬,心跳如雷捣鼓,险些就要冲出心口。
他贴上她的耳朵,双唇蹭了蹭她的耳垂,闷声道:“要咬也是我咬。”
韩惜动了动身体,想要从他的臂弯里面逃出来。她一动,身体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
又柔又软的娇躯在怀里扭动,他只感到心底一阵燥热,一团火在某处憋着,像是要炸。
他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声音带着沙哑:“你别乱动。”
韩惜抬头:“那你倒是放我出去啊。”
纪尧不想放开她,他贪恋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带着女人特有的温软。他低下头:“你亲我一口,我就放开。要么就这样耗着。”说完身体往前压了压,险些贴在她身上。
韩惜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的唇就在眼前,她只要踮起脚尖就能亲上去,然后逃出来。
纪尧看着她,将她每一丝微小的表情收在眼底,怎么让她亲他,好像在给她上刑。
韩惜一咬牙,闭上眼睛,慢慢踮起脚尖,就在距离他的唇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纪尧突然收回放在门板上的手,将她放了出来。
韩惜亲了个空,心底竟然闪过一丝失落,她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也是想亲他的吗。
觉察到自己的想法,本来就已经红透了的脸更红了,像盛夏菜园里待摘的西红柿。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低着头往自己家走去。
纪尧在后面说道:“今晚跟谭琳一起吃饭的还有李秘书,照片没拍出来。以及,我念中学的时候没有跟她谈过恋爱。”
韩惜转过身,看着纪尧。
纪尧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也没跟别班里别的女生谈过。”
“倒是追本少的美女,可以绕着操场排两圈,遇上篮球赛这种的,尖叫声能从一中篮球场传到联合国安理会。”
听见他大言不惭地自恋,韩惜就放心了。
纪尧抬手捏住韩惜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以后,吃醋了就直接说,不用这么闷骚。”
韩惜将他的手指扒拉下来:“毛病,动不动捏人。”
纪尧看着她:“你见我捏过别人吗,也就你。韩惜,也就你。”他从没对女人这样过。“晚上睡不着,或者做噩梦了,就给我打电话。”他继续看着她,“我不许你半夜给罗海遥打电话,听清楚了吗?”
他或许能体谅韩惜对罗海遥的那份难以剥离的依赖,但无法忍受她半夜起来给别的男人打电话。
现在的她,该依赖的人应该是他,不能是别的男人,别的任何人都不行。
韩惜发现他性格里霸道的一面,不那么温柔,不那么善解人意,却出乎意料地在她心底开出了一朵花,迎着烈日,不惧风雨。
她点了下头:“知道了。”
回到家,韩惜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才去洗澡。
她喜欢把水温调地稍微高一点,这样令她感到温暖。花洒落下来的温水,雨幕一般落在身上,顺着肌肤往下.流。
她洗好站在镜子前,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还是湿的。
镜子里的女人皮肤白皙,嫩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已经看不出一点童年的影子。但那段记忆是刻在骨子里,阴森森的,没那么快消散。
幸好,她遇到了阳光。
门铃声响起,韩惜裹着浴巾往猫眼里看了一下。
对面的男邻居手里拿着一个枕头。
韩惜打开一条窄窄的门缝,面都不露。
“你要干什么?”
纪尧听见她声音里面的紧张,晃了晃手里的枕头:“给你送枕头,我妈问一个老中医要的配方,安眠的,你试试,会不会睡得好一点。”
韩惜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枕头一边,拽着往里面拖。
纪尧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爪子,他就皮了一下,抓着枕头另一端,使劲一拽。
门里面的人猝不及防被带了出来,拖鞋被门槛绊了一下,直直往纪尧怀里倒去。
一团柔软扑进怀里,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和热气。
她的肩头小巧而圆,锁骨整个暴露在他眼前。浴巾只遮住了半边,露出大半雪白圆润,饱满地快要从从浴巾里跳出来。
他喉头一紧,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往某处汇集,钢铁一般灼热。
纪尧吞了下口水,声音沙哑:“你……真大。”
韩惜抱着枕头跑回房间,关门的时候骂了声:“你臭流氓。”
纪尧站在门口,摸了下鼻子,手上沾了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