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从事的是进出口贸易工作,受雇于父亲在法国的葡萄酒庄,父亲发现他乘着便利贩卖假酒,曾经警告过,可他从中尝到了甜头,不肯收手,父亲便辞退了他,”廖书言喝了一口水,见赵嘉儿听得认真,又继续说道,“从事这份工作,他已经有了一些门路,不知怎么就搭上了国外非法贸易的船,干起了非法走私,父亲举报了他,他拒不认罪,在海上逃亡的途中,被当场击毙在船上。江家母子俩并不知道江父做的是非法生意,被没收财产后,江母便投江自尽了。”
赵嘉儿不由低低地感慨了一声:“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然而,她依旧想不明白江眠的仇恨之心从何而来。
“可是,”赵嘉儿拧着眉头,歪着脑袋问道,“即使是这样,江眠也不应该仇恨廖家啊?”
廖书言苦笑道:“当年是父亲揭发了江父的罪行……人一旦陷入了一种自我催眠的情绪里,便只相信自己心中的所想所感。他认为是父亲不念旧情举报了他父亲,才害得他父母双亡,又因为母亲一直阻扰他与姐姐在一起,对廖家,他再无一丝好感,只有仇恨。”
赵嘉儿没经历过这样大起大落的生活,体会不到江眠的心情,也无法理解。
她只是担心,被仇恨蒙住双眼的江眠,会采取极端手段来加害廖书言。
用流言毁掉廖书言,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云南,她与他已经历经了磨难,她不想再次经历。
赵嘉儿紧紧抱住廖书言的胳膊,沮丧地问道:“不能让警察出面,将他绳之以法么?”
“嘉儿,警察抓人也得有证据,”廖书言道,“他有备而来,他在暗,我们在明,要引他上钩谈何容易?”
赵嘉儿苦恼又忧心,甚至都有些食不知味、寝不能寐了。
廖书言心疼她,柔声劝道:“嘉儿,这些事交给我和姐姐来处理,你别太忧心。”
自搬来了云水禅心,赵嘉儿没办法做到不去看网上的事态演变。
事件里涉及到的三个关键人物,沈梦已经成了众人呵护同情的对象,而她与廖书言则成了一对“狗男女”。
赵嘉儿死死盯着那三个字,心里突然觉得愤怒又委屈。
她与廖书言清清白白,历经磨难才走到了一起,竟然成了他人口中的狗男女?
网上都说,是她勾引了廖书言。
她从未遭受过网络暴力,一夕之间变成了众矢之的,她感觉惶然无助。
帖子下方的留言,她不敢再看下去,手指无意地滑动时,却发现有几条为她辩护的留言淹没在了一片骂声里。
她不认识那几个账号,但是,其中一条被口诛笔伐的留言,她一看就知道是谁。
游客666:闲得蛋疼的一群人,再让我看到你们骂她一个字,不管你们在哪里,我都会找上门,跟你们拼命!
留言下,全是嘲讽咒骂的声音,甚至有人说这是她花钱请来的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水军。
但是,赵嘉儿知道,能这样不顾一切放出狠话的人,只有姐姐赵贤儿。
因为处在风口浪尖上,她不敢与赵贤儿联系,怕被骂,更怕赵贤儿也被卷了进来。
这个时间,赵嘉儿最怕手机铃声响起。
池勉的来电让她吓了一跳,犹疑不决地接起,她不知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许久。
“嘉儿,”池勉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姐姐过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赵嘉儿慌了神,结结巴巴地问道:“她……她在……在哪里……”
“在工作室,”池勉关切地道,“你还好吧?”
他这样一问,赵嘉儿不知道怎么回答,眼泪突然就溢出了眼眶,轻微的抽泣声从手机这端传到那端。她怕池勉担心,抽噎着回答了一声:“我……我没事。”
“都哭了,还没事?”
耳朵里听到的声音突然变了,赵嘉儿吓得脸色发白:“姐?”
赵贤儿本想在电话里听她解释事情的经过,听赵嘉儿的声音,她也不忍心去问,只是轻声问道:“你现在的住址在哪里?”
“我……”赵嘉儿有些踟蹰,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具体地址,我问一问……”
“那好。问到了,把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
赵嘉儿不由心底一暖,为了缓解气氛,笑着道:“姐,你来南京怎么也不和我联系呢?还有啊,只要池小勉在你旁边,你总爱用他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赵贤儿揶揄道:“你一定会接他的电话,却不一定会接我的电话。”
“这样的话,以后看到池小勉的电话,我也得考虑接不接了。”
赵贤儿焦急万分,没有心情和她闲聊,催促道:“你赶紧把地址给我发过来!”
赵嘉儿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从卧室开门走到二楼楼梯口。
客厅里,只有林婶在屋内绣着花,不见廖家姐弟的身影。
赵嘉儿缓缓下楼,林婶听到动静,向她看了过来,笑着摘下老花镜:“你醒了啊?我给你煲了玉米排骨汤,我盛一碗给你。”
赵嘉儿走到客厅的红木沙发上坐下,笑道:“婶婶,不忙——廖姐姐和廖老师都不在么?”
“在啊,”林婶笑道,“两个人在楼上的书房里都待了一上午了,我也给他们送碗汤上去。”
赵嘉儿连忙起身,跑进厨房:“我帮您送上去!”
听到敲门声,廖书言开门便见到了端着托盘的赵嘉儿。她从他身边挤进书房内,将托盘放在书房内的红木大书桌上,朝书架后守在电脑旁边的廖书眉喊了一声:“廖姐姐,喝汤啦!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