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拉开卧室的门,段景琛就翻身坐了起来。
他睡醒以后似乎不需要醒个盹儿,直接看着我笑道:“醒了?是不是很难受?我准备了一些稀粥,还有一杯醒酒的蜂蜜水。”
“你昨天晚上辛苦了。”我说。
他微微一笑:“照顾你有什么辛苦的。”
“我喝多了是不是挺闹腾的?”我问。
段景琮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睡着以后睡得很踏实,中间连个翻身都没有。老实乖巧的像一个小孩子。”
我松了一口气,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他已经站起来了,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对我说:“你先去洗脸刷牙,我去看看早饭凉了没有?”
“你几点弄的早饭?”我忽然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刚才我还以为他是去餐厅买的早餐呢。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两个小时前弄好的,但没想到喝多的你还挺会睡的。”
段景琛走出去了,我走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宿醉以后状如女鬼的自己,觉得一阵无奈。我的这个鬼样子,他都看到了,我要怎么再在他面前……
不过,想到段景琛,我就想到了顾一笑。
我很快的在洗漱完毕,然后走到了厨房,段景琛正在忙。
“昨天晚上,顾一笑送回去了吗?”我问。
段景琛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把他送回房间了,之后一直是他的女友在照顾他。今天早上,我还没去看。”段景琛道。
我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段景琛把早饭热好以后,在餐桌上摆好,对我说:“其实你要是不想出去餐厅吃饭,可以让他们船上的厨师来房间做饭的,你点好吃什么,然后有人带着新鲜的食材过来做。”
“不用这么麻烦,我也就今天累了点儿。”我说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了无生趣,他在我准备起身时对我说:“忘记告诉你了,今天咱们到夏威夷了,要停两天,下去玩一圈儿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
段景琛笑了笑说:“那你去准备一下东西。”
我们下船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顾一笑的房门。那扇门关得严严的,没有任何动静。
段景琛把我的举动都看到眼里,忽然就站住了脚步说:“去看看他?”
“不用了,走吧。”我说。
段景琛越是这样大度,我想说的话越是说不出口。段景琛是一杯热茶,暖人是徐徐缓缓的。
不管是在婚前还是在婚后,他都知道我对顾一笑是什么感情,甚至在婚礼上顾一笑还闹出了那样的事。
但是,对于这些段景琛没多说一个字,他唯一做的就是包容。我哭了,他陪我坐着,我想说什么,他在一旁听着,我喝醉了,他默默的照顾我。
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心里已经有点分不清楚,我心底爱的人到底是顾一笑,还是段景琛了?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更不想一时冲动以后事后再去弥补。而且,我不想伤了段景琛的心。
段景琛听我说不去看顾一笑,自己先笑了笑,而后拉着我的手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你的选择告诉我就行了,我尊重你自己所做的一切事。”
说话间,我和他已经走到了舷梯上,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他伸出手,帮我把乱发掖到耳朵后面,笑了一笑。
这种感觉我既贪恋,又期盼。
这样的照顾,只在他身边才有。在他身边,我知道了被人宠的滋味儿,而这些是司建连和顾一笑没有给过我的。
想到这里,我自己打了一个激灵。我在想这些做什么?我是在比较吗?
借着风大,我把自己尴尬的情绪掩饰了过去。
在夏威夷停的这几天,我们白天下船去玩儿,晚上上船休息。晚上,我一直睡着主卧,段景琛睡的是次卧。
在海边,我是彻底放松下来。
等到船离港时,我和他都晒得黢黑黢黑的。
我照着镜子,有点心慌慌的,怎么一个不小心就晒成这个样子了。
段景琛从我身后走过来,看到我对着镜子在敷面膜,马上笑道:“怕黑了?”
“太黑了。”我有些不甘,“早知道这几天一定要戴帽子了。”
他从镜子里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刚才船出发以前,我看到顾一笑下船了,拿着行李箱,一个人走的。”
“他要干什么?”我马上站了起来。
“我问他了,他说他要直飞回国了,还有一堆的事要忙。”段景琛说。
我叹了一口气,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个女人还在,你要不要和她聊聊?”段景琛又问。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怕我心里想着顾一笑,然后心情郁闷,看了他一眼反问:“我去找那个女人聊什么?”
“她和顾一笑的关系。”段景琛说。
我摇了摇头说:“不必要的,看她和顾一笑的相处模式,我就知道她如果不是用钱雇出来的,就是被顾一笑的父母派过来的。不会再有其它来历了。”
段景琛半天没说话,最后略带几分无奈的说:“其实,你对他的了解更多一些。”
他话里的潜台词就是我对他的了解不多。我本来想反驳两句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我如果这样解释了,是不是说明我开始喜欢段景琛了?
这种感觉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因为我好像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坏女人了。
大概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儿太长了,段景琛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你对我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互相了解。而且,我了解你,就够了。”
不是情话,不是套路的情话最感人。
我不得不承认,我最近被段景琛这个钢铁直男撩的一愣一愣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他这里找到了尊重,在婚姻里一个男人对你发自内心的尊重。
在我们返航的最后一个晚上,段景琛建议吃一个烛光晚餐。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就非常配合的同意了。
这一步迟早都是要来的,早一天到来,我反而早一开踏实,早一天死心。纵然,我现在心里的天平是倾向于段景琛的,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我需要别人逼我一把。
烛光晚餐从一开始就氛围很好,我们喝了一些红酒。
最后,当段景琛要吻我时,我还是躲了一躲。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太过矫情,我能接受一个男人伤害了我,然后毫不留情的离开。却接受不了一个人对我念念不忘。
段景琛亲我的动作一滞,然后在我额头上落下了轻巧的一吻,低声说:“休息吧,明天就到上海了。”
我嗯了一声,起身回卧室。
才走出几步,他再一次叫住了我说:“晚上不用想太多,好好睡,到了北京,战斗就开始了。”
“好。”我对他一笑。
回到北京以后,罗小天居然在北京接我,豆包看到我以后,眼泪流得哗哗的,他一哭,我也觉得心酸,眼睛也红了。
罗小天看着我们母子二人,笑道:“不见到的时候,天天疯玩的都忘记和妈妈视频,现在可好,见面就哭起来了。”
我抱起豆包,罗小天和段景琛走到一起说着什么。
一路之上,满车都是豆包的声音,我们也没多聊。到了家,豆包看到自己的房间又是一阵兴奋。
段景琛对我对豆包都是很有耐心的,我们留罗小天一起吃了个晚饭。
晚上,豆包看到我和段景琛一起在沙发上各看各的电脑,鬼头鬼脑的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妈妈,我听别人说蜜月就是为了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你们完成任务了吗?”
我一听脸马上红了,故意板起脸问:“谁和你说的。”
“那个,姥姥和姥爷闲聊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听到的。”豆包笑着跑开了。
他现在是大孩子了,能听出你话里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所以不会故意触霉头了。
豆包跑开以后,段景琛挂着淡淡的笑看了我一眼。
现在,他真的更加沉稳了。
初回北京,公司的事儿很多,极忙。段景琛的那块地皮也开始开发了,现在正在确定最终版的设计方案。所以,我们虽然结婚了,但每天见面的时间比以前更少。早上能一起出门都是好的,很多时候,他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晚上,基本上连续十多天都没在一起吃过晚饭了。
罗小天似乎也不愿意回香港了,在我们家附近购了房产,天天来看看豆包,跑步溜弯儿健身,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小区里有人问豆包时,他都会很自豪的说,这是我外孙子。
这样的家庭关系,我居然还挺放心挺享受的。
一个月的时间匆忙过去了,我把积攒的工作处理完,松了一口气。
又到了周五,我们全家在家的聚餐日,我打电话让罗小天接豆包,嘱咐段景琛晚上回家一起吃晚饭,然后开车去市场买菜。
只不过,我才停好车就看到家里来客人了。因为我家门口的小道上停着一辆陌生牌照的车子。
我看了一眼那辆红色的车,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客厅,我吓了一跳,因为客厅里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是盛清锦。而在盛清锦的旁边坐着司建连。
罗小天和段景琛还有豆包坐在他们两个人的对面。
这场景既恶心又尴尬。
我都不知道盛清锦从哪儿来的大脸,居然会带着现任来找前任?也不对,罗小天不是她前任,只是一夜(炮)友的关系。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司建连说:“你来做什么?”
司建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来看孩子啊。”
“你呢?”我问盛清锦。
“陶然,现在我和你又不是仇人,大家都寻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也没必要这样针对我了吧。我自然是陪建连来的,顺便也看看我的孩子。”盛清锦说。
她说的孩子是她和罗小天生的那个。
罗小天皱了皱眉道:“孩子在香港,一直就在哪儿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罗小天,你对你儿子也太不在意了吧,那么小完全托付给保姆,也不怕他被欺负?”盛清锦说。
罗小天明显的讨厌她,不耐烦道:“那边我有可靠的人,孩子绝对是安全的,并且绝对没人敢虐待孩子。”
“那可未必,现在人心黑着呢。”盛清锦说。
她一点儿也觉得这种关系尴尬,看了我一眼说:“其实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现在长期在北京,倒不如把孩子也接到北京,这样的话我也能经常见到他。另外,你只带豆包一个也是带,不如把小新也带到身边。”盛清锦说。
看样子,她给罗小天生的那个孩子叫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