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失意地“啊”了一声:“是吗?”
“没事,哪里都一样。”白莉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你记得帮妈妈多去看看奶奶,她脾气是有点怪,不过怎么说也是你爸爸的老娘,你多哄着她。”
“我会的。”许果说。
“乖女儿。”白莉抱了抱她,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张卡片。
许果翻来覆去地看,背面贴着一张写了密码的便笺:“这是什么……”
“是时候给你了。”白莉说,“小星星给的钱,妈妈没动。”
遗产纷争案拉开序幕的时候,沈星柏曾去找过她。
“你以为这些钱是什么意思,封口?和解?”他质问她,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你拿了这个人的钱,就是接受了补偿,代表了原谅。今后许果有机会向他女儿讨回公道的时候,连起码的底气都没有。”
白莉用她一贯的方式示弱:“可是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连钱都没有,还谈什么公道?”
少年盯着她看了许久,他的肩膀尚且单薄,但语气不能够更笃定:“以后我就是依靠。”
“这里面有多少钱啊?”许果发着愣,掂量着那张轻飘飘的卡片。
“很多很多噢,难为那个孩子了。”白莉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被一种过意不去的伤感取代,“果果,原谅妈妈。”
她走上车的时候,还背对着许果,挥舞起了长长的手臂,那风流的身姿美丽极了。
第52章 回归
许果回了学校上课。
消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再出现在教室门前,她做足了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毕竟,她错过了这帮学生们的期中考试,考前的整整一周她都是缺席的,没能亲自辅导他们的复习。
学生们都在早读,英语单词和文言文交替在耳边响着,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嘈杂的朗读声持续了好一会儿。而当某个人偶然间的一抬头之后,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他们一个接一个都停了下来。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许果的目光扫过这些孩子,她正欣慰他们读得认真。
“继续呀。”她眨眨眼。
“许老师你回来了?”后排爆发出一个声音,全班都发出了欢呼。
这个场面让许果有些懵,她不理解他们的开心因何而来,不是很相信那是因为她的出现。
“嘘——”她压了好几次,才让他们有所消停,“好好早读。”
“好——”他们齐声说,然后乖乖地继续捧起了课本,只是时不时抬头瞄她,还会偷笑。为了不影响早读正常进行,她只有在他们的目送下,离开了教室。
“宁先生突然退了股。”华静跟许果一起吃了午饭,顺便带来个消息,“一周前就收拾了办公室走了……”她感叹:“这真是我见过入股最快,也是退股最快的校董了。”
许果没有多大的反应,一颗一颗地挑出面碗里的葱花,静静地等她说完,才抬起脑袋:“静学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紧张。”
“啊?”华静很是措手不及,瞧着她的神态都不自然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就该紧张了……”
许果还是问出了她最担心听到的问题:“你是不是认识我男朋友?”
她张了半天嘴,点点头。
“知道了。”许果得到了答案,便埋下脑袋,吃了一大口面。
沈星柏是怎么做到对她在静安的举动了如指掌的,许果能想得到的人,只有华静的可能性最大。
“……你别误会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华静倒是吃不下了,把脸朝她凑近了一点,“我不是在为他做事,我早就认识你,我大你两届,我们说过话的,你还记得我吗?”
许果再度抬起了头。
她记性没有那么好,看着这张妆容精致的脸,想不起从前还在哪见过。
“实验室,化学实验室啊!”华静着急地提醒,“是谁带你去的?”
许果脑海里“咯噔”一下,有了印象。
她刚到静安读书的那会儿,还没来得及熟悉环境,就赶上了实验课,辛爱嘴上答应着带她一起去,转眼间就没了影子,留她一个人迷路在偌大的校园里。
“你新来的?”被问路的学姐人很冷淡,但还是带了路,“正好顺路,跟上吧。”
“学姐,你好漂亮,”许果一路跟着,不忘打量她白皙小巧的侧脸,嘴甜地夸赞,“人也好好。我叫许果,是高一的学生,刚转来……”
学姐冷着脸说:“别搭讪,别拍马屁。”
“你就是那个脸很臭的学姐吗?”许果恍然大悟。
华静眉头一皱,“噗嗤”一声笑:“我那天只是心情不好。”
“我本来也没有记住你,后来毕了业,听说了你和路老师的流言,看到你的一些照片,才发现我们见过的。”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有个强烈的直觉,那张偷拍肯定不是你。”
许果抓着头,“噢”了一声,还有这样的事。
她那会儿以为,全世界都不会相信她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曾有人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华静说完心情反而沉重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低地道:“还好真相大白了,许果,我为你高兴。”
许果点点头:“嗯。”
“以后还是好同事,行吗?”华静也就试探性地看看她有没有生气。
许果想了想:“但你不能再向沈星柏打小报告了。”
“没问题!”华静猛点头。
许果顺利度过了她回学校的第一天,沈星柏来接她下了班。
她打开副驾的车门,发现座位上摆了一堆信件:“这是什么?”
捧到手里一封一封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从白水村小学寄来的信,都是从前的学生给她写的。
她打开其中一封,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夹杂着拼音:“许老师,你好吗?我们都很想念你……”
信里附上了照片,一群对镜头龇牙的小孩,笑得格外可爱。
“再过几天,那边就通车了。”她拆第二封的时候,沈星柏告诉她。
“提前了?”许果模糊地记得,工程原本计划到了年底。
他说:“嗯。”
“他们也要有新学校了,来了很多社会捐款,”他又说了一些那边的事,“我会让小方后续都关注着。”
“好啊……”她蓦然想起,去白水村原来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总觉得昨天她才刚坐上那列普快列车。
如今,那边的盘山公路都快竣工了,时间过得很快,这中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她沉浸在回忆中,沈星柏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
“怎么了?”她侧头看看,他的手修长而宽大,能够完完全全地裹住她的手,看上去特别有安全感。
许果伸来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手背:“这样有点儿危险。”他才松开她,照常开车。
他们之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是从那天宁青禾离开沈宅后开始的。
也许是因为许果重提了旧事,从那天之后,沈星柏就变得对她小心翼翼,随时都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一样,早上也是他坚持了开车送她过来。
旧的疮疤揭起后,他好像比她更加害怕她会痛。
许果对着他笑了笑:“等放了寒假,带我和诺诺回白水村看看,可以吗?”
“那我提前安排。”他早就在等这句话了似的。
许果又问:“明天还要开车送我去学校吗?”
他沉默了片刻:“如果你想自己坐地铁,也可以。”
“还是送吧,我喜欢你送我。”许果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只要你不嫌麻烦。”
“我送。”他听完笑了一下,唇线弯起好看的弧度。
原来,沈星柏的快乐来得这么简单。
许果夜里睡得很早,最近她变得十分贪睡。
她在沈星柏的臂弯里睡熟,男人吻了吻她的脸,悄悄地抽出手臂,回书房里看邮件。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关了灯回房,刚轻手轻脚地躺下,一双柔软的手臂就抱了过来:“我刚做了个好可怕的梦,还好你在。”
“做噩梦了吗?”沈星柏顺着她的背。
她也就是嘟哝一声,抱到了他,很快又陷入了沉稳的睡眠。
次日他开车送了许果,吻别的时候,他习惯性地道:“晚上来接你。”
“也不用吧,我今天在学校里没什么事,上完上午的课没准就提前回家了,你忙你的。”许果下车就朝着校门去了,不知道他在身后看了多久。
沈星柏这天也很快结束了工作回来,她却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早早地到家。
他坐在两个人的房间里,手指划动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
“华静嘴巴很严,但是许小姐应该确实不在学校,她今天只有两节课。”小方兢兢业业地向他汇报着,“可能她有什么别的事情,去忙了呢……”
沈星柏没说话。
“我再试一下去静安调个监控。”小方赶紧表态。
他却说:“不用了。”
许果是天快黑的时候自己回来的,看上去只是有点儿疲惫,她抱着他撒了个娇,说自己好饿。
沈星柏什么都没问。
饭后他们又是早早洗了澡,进了房间,女孩子躺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笑:“不用每次都陪我睡觉的,你直接去工作吧。”
他吻过来,温柔地勾过她的舌头,难舍难分地纠缠着。他正要欺身而上,她把他的肩膀推了推:“我困啦。”
沈星柏“嗯”了一声,也没有半点愠恼,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帮她盖好了被子。
“所以您是担心,许小姐的PTSD有复发的可能性?”后院的花园里,心理医生认真听了沈星柏的叙述。
“我总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变了。”沈星柏说不上来,但这种感觉却真实存在,一直困扰着他。
“其实,能够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对于心理治疗是有积极作用的。也许您是过虑了,既然她表现得很平静,也许就是因为她内心真的平静。她一个人消失了一下午,其实您大可以亲自问问她,不过没事,我来跟她聊聊。”那医生说着,转过了头。
女孩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你有客人呀。”许果被沈星柏一只手拉到身边,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