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想起以前外公给我讲的一个病例。”陆瑾昀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微抬眼看着她,“说有个女人也是来调理身子,外公的医嘱,她执行了大概只有一半,结果——”
闻霭的心被吊到了喉咙口,有些着急地追问:“结果什么?”
“结果她脸上起了一颗一颗又大又红肿的痘痘,而且此消彼长,她的脸一直都没好起来,以至于这个女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
长痘痘对于女人来说,仅仅比饿了三天站上体重计一斤没瘦要能够接受那么一丢丢。
而且还是满脸起痘。
闻霭端起咖啡,慢慢地拿到了嘴边。
陆瑾昀微眯起眼睛,舔了一下后槽牙。
然后就看到她凑到杯前,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个画面,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容易让人误会她在做一些什么非法的事情。
她睁开眼之后,别过头将那杯咖啡推到陆瑾昀面前:“陆律师,能麻烦您把这杯咖啡处理掉吗?我怕我忍不住。”
感觉到一只大手接过了那杯咖啡,带着暖意的指尖甚至还跟自己的指尖轻轻擦过,又很快挪开。
指尖传来的瘙痒感,一直通过血管,迅速传送到了心脏所在的位置。
她轻轻地拿手捂住胸口,等待男人走开,将咖啡扔了。
然后良久地没有感觉到对面有任何动作,她正过身子一看,表情微微一呆。
男人垂睫慢慢地喝着咖啡。
他的唇所碰触的杯沿的正对面的位置,还留着自己刚才抿过咖啡之后留下的口红印。
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师严肃地敲黑板:锄禾日当午
☆、周一 自作多情
走到律所门口, 闻霭看到里面一片昏暗, 耳朵抖了抖, 斜瞥着旁边按着密码的男人。
有种危机感,周日跟着他来到没人上班的律所, 关上门之后, 在里面真的是叫破喉咙都没人理。
滴答一声, 门打开了,陆瑾昀推开门, 侧身让她先进去。
闻霭眨了眨眼睛。
陆瑾昀淡淡地看着她。
她伸手额边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 抬起头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身后的男人垂下头, 眼角弯了弯, 关上门之后跟着女人走了进去。
“你先坐一下,合同之前已经做好了, 我去取给你。”陆瑾昀带着她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以后,就走了出去。
拿了合同, 还没走回去,他就接到了一个客户的电话。
抬眼透过玻璃窗看了一下里面,女人乖巧地坐在那,双手放在膝盖上, 直着腰探着头假装不在意地四处张望, 他移开眼神,推门进了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里接电话。
闻霭在里面坐了一会,都没有等到陆瑾昀, 正想站起来出去找他的时候,就听到了玻璃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带着笑回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抿着唇看着自己。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穿着一身无袖修身连衣裙,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的温柔女人站在门口,噙着笑望着她。
闻霭笑意滞了半秒,抬眼看她,长睫轻扬:“好久不见了,宋葙。”
宋葙推门走了进来,指了一下外面:“在等他?”
闻霭点了点头,没有问宋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继续坐下之后,斜斜地倚在沙发上。
宋葙眼神转了转,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他有点事情,把事情交给我了,让我来跟你继续谈。”
**
等到陆瑾昀重新回到办公室,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另一个。
“你怎么在这里?”他左右望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宋葙笑了一声:“你可太让我失望了,老板。我周末特地回来加班,就为了赶风之岛项目的尽调报告,没得到半句表扬不说,还好像被嫌弃了?”
陆瑾昀淡声问她:“她呢?”
“谁?”宋葙装傻,下一秒看到陆瑾昀微沉的脸色之后,才做恍然大悟状,“哦,你说闻小姐吗?她说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陆瑾昀默了半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对她说了什么?”
她都对自己说了什么?
闻霭坐在出租车上,一想起刚才的情况,几乎要被自作多情的自己气笑了。
她想了这么久,误会了这么久,扭捏了这么久。
原来陆瑾昀把她带到律所去,根本就是别有目的。
他估计是怕自己阔别九年之后回来,又跟以前那样死皮赖脸地粘着他,所以才把自己带去律所,然后借故走开,让别的女人来找自己,以让自己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找了宋葙呢?
想到宋葙一副女主人自居的样子坐在对面,以恰到好处的笑容,对自己说她代替陆瑾昀来接手自己。
既然合同没签,那就不用签了。
签个球,她回去就跟聂希曦说要换个律师。
回到家门口,她看到门口的地上,放着一袋麦当劳。
看来小哥被她阴森的语气吓到了,也不打电话了,直接将麦当劳放在门口。
她对这一袋麦当劳视而不见,沉着目光越过它走进了家里,砰地一下关上门。
她要把今天出门之后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从脑海里洗掉,就当做自己没有出门,也不知道自己的麦当劳被狗吃了,更没有跟着陆瑾昀去律所,并且被他以羞辱人的方式委婉提醒自己,不要对他有意思。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无表情地拿了睡衣就走进浴室。
今天还坐了大猪蹄子的车,她要把身上关于那个人的气息全都洗掉。
陆瑾昀来到她家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麦当劳。
抿了抿唇,他弯腰捡起那一袋已经冷了的麦当劳,走到楼梯拐角处,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就回到原处,伸出手,轻轻地敲着她家的门。
这小区实在是太旧了,她家门口没有门铃,甚至于整栋楼共十层高,居然也没有电梯。
他慢慢走上来的时候,看着这漆黑的楼道,必须要用力地跺脚,那十分不灵敏的楼道灯才会响起,昏昏暗暗地照下来。
跟拍灵异鬼片似的。
那个女人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走路也不看路,在这楼道里,也不知道摔过多少次。
就算她现在没有占有那栋别墅的百分百份额,她也是可以住进去的,为什么要让自己住在这么一个古旧的地方?
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闻霭的电话。
旧楼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拨通电话的同时,他立即就听到了里面同时传来了熟悉的铃声。
看来人在里面,就是不想给自己开门。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在那静静地站了一会。
正想转身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尖叫声:“我靠!!¥%…&*^我的妈!”
他身子一顿,立即转过身,用力地拍着门:“闻霭?怎么了?”
里面的尖叫声没了,沉默的就像陆瑾昀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一样。
他又重重地锤了几下门,在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响之后,他左右望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将门锁给撬开。
啪嗒,面前紧闭着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穿红色睡裙的女鬼出现在眼前。
陆瑾昀皱着眉抬眼看着眼前浑身湿淋淋的女人,头发全湿,披在胸前,头上还顶着一条大毛巾,裹在她有些瑟瑟发抖的身上。
她身上的棉质的睡裙因为湿透的关系,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完全显露出她曲线的身材。
居然还在往下滴着水。
陆瑾昀微微别开眼,又很快转过头去,直直地盯着她:“你家屋顶漏了?”
“……”
闻霭打了个冷颤,静了半瞬,指着里面:“你会修水管吗?”
等到将她浴室里爆了的水管给关上之后,陆瑾昀身上也湿了一大半。
闻霭回房倒腾了一会,找出了一件男装T恤,出来之后递给他:“换一下吧,将就一下。”
她身上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但陆瑾昀脑海里还是不停地回放着刚才她开门时候的那副样子。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他还是知道了她的睡裙里面什么都没穿的事实。
眼底幽深,他喉结动了动,到浴室里关上门之后,看着手里明显已经被穿过的男装T恤。
其实不是很想换。
陆瑾昀进去浴室的时候,闻霭算是想起了自己为什么突发奇想跑去洗澡。
所以等到陆瑾昀出来之后,她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拿着他的外套:“时间不早了,就不多留陆律师了。”
陆瑾昀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七点整。
复又垂眼看着她。
女人面无表情地又将手上的外套递了递,看到他纹丝未动之后,就推着他走到门边,打开门,露出虚伪又不失礼貌地笑容:“就不远送了。”
陆瑾昀抿了抿唇,慢慢地接过她手上的外套:“今天在律所……”
“什么都没发生。”闻霭拦住了他的话,“我知道陆律师是什么意思,可能也是我让您误会了,需要让陆律师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她轻笑了两声:“不过您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
站在门口的男人没有说话,他背后不远处是昏暗的楼梯,门里的光打在他垂着的脸上,看起来一半明一半暗。
不管是明是暗,都看不太清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