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放的角度,可以看到靳楠微扬的下巴,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太迟了。”
拖着沈放走了。
走了数步,她突然无厘头的说道:“这家店,以后不要再来了好吗?”
“好。”他答应得干脆。
因为这是当年她和江衍浩,最喜欢来的地方。
心底的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会结痂成疤,到了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只是当有人触及到它时,还是会不禁想起这疤痕的形成原因。
夜晚的公园里,广场舞的大妈已经散去,所有的小孩都已经归家,只有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结伴在这里游玩,街灯不算很亮,为夜色添了一分美感。
沈放和靳楠在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相握着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
靳楠叹了一口气,侧着头看着沈放,发现后者眉头深锁,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她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干嘛这样看着我?”
“靠过来。”瞄了眼自己的肩膀,示意她靠在这里上面。
靳楠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沈放,你是发烧了吗?”
瞥了她一眼,用着空着的那手强硬的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你这样不好,会让我越来越喜欢你的。”
沈放沉默着,片刻,他试着用最温和的语气,“不要难过了。”
或者是没有尝试过安慰别人,当他把这话说出来时,自己都有点别扭。
“我没有难过啊,我只是有点不开心而已。”
那又有什么区别了。
“江衍浩,是我的初恋。”
从她的反应之中,他也猜出这个男人跟她之间有着不一样的关系,靳楠平时在其他人的面前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有在他和顾蓝月面前才会耍耍无赖,而这个男人一出现,便把她给吓蒙了。
他有想过,是债主?是亲人?最坏的情况——前男友,都想出来,却没有想过,居然是初恋。
一个他败在了时间,败在了出场顺序的人。
人最难的就是跟过去的人比较,随着记忆的慢慢遗忘,能记下来的,要不是最甜蜜的事,要不就是最苦涩的事,而初恋的这个角色,也会被神话化。
他拿不准靳楠对江衍浩,是什么样的想法。
当然,他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己胸腔里的这种闷闷不乐,透不过气的感觉的缘由,但是没过多久,他慢慢的摸索到了。
靠在他的肩头,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靳楠觉得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
沈放不接话,她知道是在等她开口。
“我在十七岁的那年遇上的他。”十七岁,如花般的年龄。
“他是学校里篮球场上最亮的那颗星,而我是她的同桌。”
“如所有美好的小说那般,校草和他的同桌走到了一起。”
“他会每天早起去给我带早饭,然后捂在怀里,给我时还是热的。”
“我水杯的水他时刻留意着,快没有时他就会自觉跑去给我倒水。”
“他成绩比我的好,所有课的笔记,他都会整理好一份,划好重点,写满提示的教我。”
“每一天,他会想办法给我一个小惊喜,有时是一个他叠的心,有时是一颗小石头。”
“我来大姨妈时,他想尽办法爬上我三楼的宿舍,给我送暖宝宝和他熬的红糖水和粥,好几次差点被宿管捉到。”
“我有时候会忘带作业,他明明做了,也会说没有,目的就是陪我罚站,让我不会孤单。”
“每次我看他打篮球时,,他抽空就会看我一眼,因此还被篮球砸过几遍。”
……
“在我十七十八岁的时候,我可以说,我的世界全都是他,就算在十九岁时,每天上下课时,我想的都有他。”
沈放静静的听着,每听她多说一句,他的拳头便多攥了一分。
靳楠像是打开了话题匣子,很多以为自己忘掉的回忆,慢慢涌上心头,逼得她心间堵堵的,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那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他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结婚了啊。”她抽了抽鼻子,用着最轻松的语气说道。
“我们高中毕业之后,他家里让他去美国读大学,我们约定了毕业就结婚,但是他在我大二时,给我寄了一封信,说他要结婚了,他比我大两年,但是因此小时候身体不好,晚入学,才会跟我同届,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我看到那封信时,混身血液凉透了的感觉。”
“他们家在他小时候,就给他定好了亲,两家人门当户对,约定好了待他二十二岁生日过后就去领证。这事儿他知道,他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到了他法定结婚年龄时,他们便在国外办了婚礼。”
“所以说,从头到尾,他都是在骗我。”
“他只是为自己着想,享受三年自由恋爱的好处,然后便离开了我,回去接受安排好的一切,说过的所有天长地,都是为了维持这三年恋爱的谎言。”
“他这一生,无憾了。”
“而我,却有憾了。”她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悲凉。
沈放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温暖的温度包围着她泛凉的手心。
“过去了,别怕。”
靳楠用力的闭上双眼,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绝完所有不美好的东西。
她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由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面。
肩上传来丝丝湿意,沈放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那般,心里一片混乱。
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传来均衡的呼吸声,他忍着泛麻的肩,小声的说:“靳楠?”
回应他的只有那细细的呼吸。
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的手,一手托着靳楠的头,小心翼翼的不把她吵醒。
借着灯光,她脸上的泪痕还是让他看得心口发酸。
打横将她抱起,随意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
靳楠悠悠转醒,身下是暖线绵的被铺,被子里带着淡淡的柠檬清香,她像小猫般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望着不属于自己家里的天花板,有点迷糊。
她这是在哪儿?
下一秒,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她忍不住猛然坐了起来。
看了四周一圈——
这不就是沈放的家吗?!
低头一看,一个人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正睡得安稳。
这个人除了沈放之外,还能有谁呢?望着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想着自己昨晚肯定是让他折腾了。
放轻脚步,挪到沈放的身边,跪坐在地铺的边上,看着他盖得一点儿都不严实的被子,小心翼翼的伸手给他盖上。
手刚碰上被子的边缘,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继而使力往被窝里拽去。
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紧,整个人被他抱得紧紧的,腿间交缠,脸靠在他的胸腔上,感受着起起伏伏的心跳,世界都是他的气息,让靳楠的头有点发热。
她有点搞不动,怎么好端端的,成了这个姿势。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声音还带着还没睡醒的沙哑。
“别动,让我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唉呀,大家都不冒泡了(>人<;)
☆、喝一口
25
这样的变故来得太快, 因此,靳楠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无意识般, 他轻轻蹭着自己的脑袋, 痒痒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低声的说:“靳楠。”
在他的怀里, 本来消得七七八八的睡意渐渐回归,她眯着眼睛,应道:“嗯?”
等了好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话,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再次阖起来的眼,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又睡回去了。
嘟着嘴,从下而上的往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催促道:“起床了, 快迟到了。”
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伸了个懒腰之后, 她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望着自己身上换好的睡衣,一股燥意冲上头顶, 她满脸通红的盯着地上那人。
“沈放!”
那人自她起来后,也悠悠转醒, 他侧躺在地上,右手托着头,一脸单纯无害的看着她, “早安。”
“谁有空跟你说早安,你怎么给我换衣服了?!”她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气急败坏的说。
对于她炸毛般的样子,沈放选择性的无视,他起来后,便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经过她身边时,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要睡我的床,自然得穿我的衣服。”
到嘴边的话一窒,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沈放也有将你气死的时候。
“沈放!”她咬牙切齿的道。
沈放再次抬腿前行,在她的凶神恶煞的目光下进了厕所里头。
赌气归赌气,衣服还是得换回来的,将沈放给自己穿的睡衣脱掉,发掉里面还有自己的安全裤和一件背心,想着:幸好还留了点儿,不然她可得让他好看。
简单的收拾一番,正准备出门之时,靳楠和沈放的电话同时收到一则信息。
“今天店里的电源坏了,不用来上班,工资照算。”
相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事比不用上班,而且还有工资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