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一直就在关注她的电话,一见她拿起手机就连忙竖起耳朵听。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怡江好笑,“你一整晚都在偷听我讲电话,这么怕我跟伍哥通话啊?”
“谁怕了,我才不怕呢!”他一扬下巴,“我是担心他来晚了耽误小朋友们睡觉,现在既然他们都睡了……”
也就无所谓了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怡江的手机就响了,他果然又如临大敌地贴过来,幸好电话是袁小芒打来的。
今晚怡江应该是要去夜市摊帮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喂,小芒,我马上就出门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催你来夜市……啊,不对不对,你还是快来吧,伍哥跑这儿来了!”
怡江一怔:“他到夜市去了?”
“是啊,喝得烂醉,站都站不稳了,我这会儿让他趴对面小店里了。今天天气好,摊子上人多,我怕顾不上他,你快来帮帮我!”
怡江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要出门。
丛嘉佑道:“我跟你一起去。”
酒后乱那啥,梁伍这么牛高马大的男人喝醉了,万一要对她做点什么,那还了得!
怡江没拒绝,要真喝得不省人事,没个男人在旁边帮忙,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两人把车停在夜市外的马路边,从最近的入口进去,小芒的摊子面前果然人头攒动。袁妈妈在小食摊前忙着煎炸汆煮,小芒在旁边的水果摊前收钱看秤,时不时焦灼地伸长脖子看看对面。
怡江跑过去:“怎么样,伍哥人呢?”
“你可来了!”小芒连忙拉住她,又心领神会瞥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丛嘉佑,指了指对面的面馆,“喏,就在那儿,我跟小黑哥打过招呼了,给他在角落桌子趴一会儿。”
小芒交际能力那是没得说,摆摊几个月,跟整个夜市的大小老板都混熟了。小黑哥是面馆老板,一和她说话整张脸就黑红黑红的,帮个小忙自然不在话下。
梁伍整个人伸长了胳膊趴在面馆的桌子上,也不顾桌面的油垢污渍,呼吸里满是浓重的酒气,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什么。
看来真是醉了,在怡江印象中他很海量,还没有这样醉到不省人事过。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喝得这么醉呢?他一个人来的吗?”
“可不是呗,都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醉得走路都东倒西歪了,揪住我就喊辛欣,问我把她藏哪去了?辛欣不是跟他去泰国了吗,我哪里会知道呀!”
怡江心里咯噔一下,想到白天小美说妈妈死了的那些话,巨大的不安瞬间笼罩住她。
“辛欣……辛欣!”梁伍果然又嘟囔了一句,喝醉的人嗓门大,在场的几个人都听见了。
怡江想找他问个究竟,可是推了推,他又昏睡过去,纹丝不动,看样子今晚都不会清醒了。
怎么办?三个清醒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怡江和小芒都一致把目光落在了丛嘉佑身上。
“你们看我干嘛?不会是想让我背他回去吧?”
“是啊,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啊,你不背难道让我跟怡江抬啊?”
“想都别想啊!你们也不用抬,就让他在这儿趴一夜行了!”
“夜市凌晨两点就关市了……”
“关市更好,没人打扰,这张桌子在这儿就行!反正我不背啊,谁爱背谁背!”
丛嘉佑说完,愤愤地扭头就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发现怡江没跟上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
小芒大概还要顾着对面摊子的生意,她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就跑过去帮忙了。剩怡江一个,先是俯身跟梁伍说了什么,没有得到回应,又找面馆老板要了杯水来喂他。
看这架势,要是他不醒,她今晚是不是就打算在这儿守他一整夜了?
丛嘉佑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又认命地走了回去。
喝醉的人那真是死沉死沉,梁伍本身又身材魁梧,身高就有185以上,怡江、小芒和面馆的小黑哥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架起来放到丛嘉佑背上。
丛嘉佑身板不算瘦弱了,身高也有180,但被这么一压还是差点要跪。
“这样行吗?能不能走啊,伍哥不会摔下来吧?”小芒不放心地说。
丛嘉佑咬牙切齿:“别特么废话了,快说要带他上哪儿!”
最好当然是找个附近的酒店或者旅馆,夜市旁边应该就有,可那样的话他们还是得留下来陪他,不能放着个醉酒的人独自待一夜,太危险了。
丛嘉佑当然不乐意:“先上车吧,大不了把他拉我家去!”
最关键的是车就在门口啊,旅馆至少也有个几百米,谁来背个彪形大汉走那么远试试!
没想到刚走到夜市出口,路边就过来两个人,正是平时跟着梁伍的阿华和阿标。
丛嘉佑如蒙大赦:“快把你们老板接过去,重死了!”
怡江趁机问他们:“伍哥怎么跑这儿来的,最近经常喝成这样吗?”
“是的,他也不让我们跟,我们实在不放心。”
“是因为辛欣的事吗?她到底怎么了?”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低下头:“对不起许小姐,伍哥不让我们说那个。”
死是最忌讳的字眼,是绝望,是前尘往事都一笔勾销,但只要不提,似乎就还有希望。
怡江心里有数了,却难过得半天发不出声音来,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们好好照顾他,小美在我那里,明天我会送她幼儿园,晚上你们准点去接她就好。”
阿华阿标点头,开车载着酒醉的梁伍离开了。
怡江跟丛嘉佑回到家里,两人前后脚进门,丛嘉佑把车钥匙随手一扔就转身上了楼,话也没跟她说一句。
怡江想着辛欣的事,没顾得上留意他的情绪,轻手轻脚到孩子们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冲了个澡就回到阁楼去睡了。
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踏实,只好坐起来,走到外面露台去吹风。
一阵烟味儿飘上来,她这露台就在丛嘉佑房间窗户的正上方,这时候肯定就只有他抽烟会有味道飘上来。
他平时几乎从不抽烟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下楼去,发现他房间的门虚掩着,于是推门进去:“你怎么还没睡?”
丛嘉佑这才摁灭了手里的烟,其实他一口也没抽,就想看看是不是要等他把这包烟都点完了才能引起她注意。
今晚他是背痛腰也痛,还想着跟她撒撒娇呢,结果回来的车上气氛安静得可怕,她一句话也不说,最后像是倦极了,脑袋抵着车窗玻璃竟像是睡了过去。
梁伍不过是喝醉酒,她就那么在意?
第60章
怡江看他不吭声, 轻轻关上房门,走到他身后, 两手绕到他身前抱住他的腰身:“今天辛苦你了, 多亏了有你帮忙。”
炸了一身的毛, 被她这么一句就给捋顺了。
丛嘉佑一边心里暗骂自己这点儿出息, 一边哼了一声:“知道我辛苦就好。”
“有哪里酸疼不舒服吗?我帮你揉揉。”
成、人、按、摩吗?!他立马剥光了身上的衣服往床上一趴:“来吧, 我全身都疼!”
又抬手一指:“抽屉里有人家送的精油,正好派上用场。”
怡江扯过薄毯盖他身上,拿来精油倒进手心揉开,刚碰到他后背, 他全身就一紧, 把油推开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力道可以吗?舒不舒服?”
怡江骑在他身上给他按,她双手因为干活和练拳, 力量很足, 绝不像一般女孩那样娇软无力, 按得他真是筋骨舒泰。
他忍着舒服,只嗯一声,就不说好。
怡江也就不说话了, 只是默默地在他身上揉按。
他早已习惯两人在一起时说说笑笑, 不喜欢这种过于安静的氛围, 又因为趴着看不到她脸上神情, 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心思似乎只能跟着她的手走。
他舒服地申吟一声, 她就会在那个地方多按几下。
他干脆就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婉转又有男人的磁性,高低有致,两人在床笫间纠缠时他这样的动静总能让怡江羞红了脸,身体却很诚实地变得更热更敏感。
果不出所料,刚才似乎还在神游天外的怡江被他这让人面红耳赤的动静给勾了回来,在他腰际拧了一把:“深更半夜的,别发出这种声音!”
“这种声音怎么了?”他翻个身盯着她,“你想着别的男人呢,都不让我望梅止渴吗?”
怡江好笑:“什么望梅止渴,哪里还渴着你了!”
“你再往下捏一捏,就知道我哪里渴了。”
她也不跟他啰嗦,手心重新抹了精油,仔细地照顾了一遍,充分让他领略了她的手法有多么不可思议,最后只能背靠在床头,曲起大长腿任她为所欲为。
那些真为情浴而生的声音反而都堵在嗓子眼,只喊得出她的名字:“……怡江……怡江……”
她让他彻底地、快速地在手里交代了,才一边扯了湿巾清洁双手,一边说:“你这乱吃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断根,我跟伍哥要真有点什么还能带上你去吗?他已经够可怜了,别火上浇油了。”
“他有什么可怜的,追不回前妻所以没有X生活吗?”
怡江顿了顿:“辛欣……可能不在了。”
丛嘉佑刚套了一半衣服,闻言也僵住:“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死了?”
“嗯。”怡江眼眶发热,“具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听小美和伍哥身边人说的话,大概就是……”
丛嘉佑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难怪今晚看她情绪格外低落,原来不是担心梁伍,是为好友突如其来的死讯感到悲痛。
他还记得辛欣从燕雨山房离开的那天,她几乎哭到崩溃,一半是同情,一半是联想到自己的将来怕是逃不脱相似的命运。
他不由郑重起来,把她拉到怀里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事情还没弄清楚,别胡思乱想。我看她应该是那种福大命大的女人,说不定这会儿在别处逍遥自在呢!”
“我倒希望是这样,虚惊一场,最好。”
“嗯。我也不是真吃他的醋,就是看你闷闷不乐的……以后你有什么心事也不要闷在心里,记得要跟我说。”
怡江靠在他胸口说:“好。”
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同情梁伍了,设身处地一想,假如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肯定也是天天借酒浇愁,醉生梦死。哪怕有一刻的清醒,都一定是痛不欲生吧?
他不让怡江回房间一个人待着,抱着她在自己房间睡了一夜。第二天大早魏绍远就打电话来约他见面,怡江还奇怪他俩见面聊什么,他却只说是男人之间的事,就出门去了。
怡江送几个孩子去幼儿园,又去了趟超市,买了好些食材和拍照布景的道具回来。夜市摊上用的火腿和肉肠都是她自己做的,大受欢迎,美食纪录片里也特别讲到,小芒说是点睛之笔,怕纪录片播出之后供不应求,就请她再多做一些。
她把做食物的过程拍成视频,成品拍成照片上传,也都意外地收到好评。早晨给两个孩子换着花样做早餐,她也摆成各种造型,拍ins风的照片教想学的妈妈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