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爷爷,其实是两个爷爷,顾廷禹的爷爷和他的亲弟弟。老人家年纪大了,又都没了老伴儿,兄弟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他们到那儿的时候,院子里只有爷爷和保姆在,拜了年,爷爷给江晓一个大红包。
顾廷禹问:“二爷爷呢?”
“棋社下棋去了,昨天输了老林一块古董表,非要去赢回来。”顾爷爷笑呵呵道。
顾廷禹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牵着江晓坐下,“那您还不好好看着,当心都让他给输光了。”
“输光就输光,这些玩意儿死不带走的,留给你们几个不懂行的臭小子也是糟蹋,还不如让你二爷爷找乐子去。”顾爷爷睨了顾廷禹一眼。
江晓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廷禹被鄙视,低着头偷笑。
“爷爷,给点儿面子行不行?”顾廷禹揽过江晓的肩,“当着我老婆的面儿,不要批评我。”
顾爷爷笑了笑,“什么时候添个重孙子给我抱抱,我就不说你了。”
聊着聊着,保姆突然站了起来。江晓下意识朝门口看过去。
是顾廷禹的四叔和四婶,去年过年见了一次,她印象还挺深。实在是这位四婶儿太不好相处,当着长辈也没个长辈的样子,说话绵里藏针,瞧不起江晓的家世。
今天冤家路窄,偏偏就是他们过来碰上了。
顾廷禹不知有意无意,捏了捏她的手,像是安抚似的。
“哟,你们小两口也在呢?”四婶尖着嗓子先出声,“小禹啊,你猜我刚在路口见着谁了?”
顾廷禹和他四叔一起去搬了椅子过来,朝四婶笑了笑,“您坐。”没回她刚才的话。
四婶坐下来,抓了一把瓜子继续叨叨:“老金家的大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这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你们俩打小玩儿得那么好,还记得吧?”
顾廷禹没反应,顾爷爷倒是先开了口:“你说微微啊?几年没见了呢,她回国了?”
“是呢,说是博士毕业了,打算进咱们这儿的一个什么研究所,可厉害呢。”四婶得意洋洋,“哎小禹,你知道不?你应该知道的吧?”
顾廷禹拿了一个橘子,语气很淡,“不知道。”
江晓突然想起来陆爷爷口中那个微微,不知道为什么,预感就是同一个人。
打小玩儿得好……敢情是青梅竹马呢,还是出国镀了金的大小姐,博士,研究所,一个比一个听着牛。
江晓不太明显地撇了撇嘴。
顾廷禹剥完橘子,分一半给她。
江晓看一眼,没接。
顾廷禹只好自己尝了一瓣果肉,吃完皱了皱眉,“酸的。”又递给她,“你爱吃。”
江晓还是不接,干脆把手放进衣兜里去,闷闷道:“赏你了。”
呸,谁说她爱吃酸的?大猪蹄子。上次还不让陆爷爷把话说完,肯定有鬼……
四婶又提了几句金微,顾廷禹一直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
“大过年的,少说几句外人的事儿。”他扔过去一个橘子,“挺好吃的,您尝尝。”
顾廷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句话虽然态度还算客气,已经能让人感觉到他情绪不佳了。
四婶抿了抿嘴,不再多说。
四叔和爷爷开始谈生意上的事儿,四婶彻底插不进话,只好一个人闷不吭声。
而另一边,顾廷禹拿了一瓣橘子肉,直接放在江晓嘴边。
江晓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酸的你还给我……”一张嘴,就被喂了进去。
她瞪眼睛,顾廷禹却在望着她笑:“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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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晚安(emmm我知道你们还在熬夜,不过仙女不要睡太晚啦)
第18章 (入V三更合一)
江晓轻轻地咬了一口, 果汁饱满, 淋到舌尖上。
很甜。
顾廷禹把剩下的果肉用橘子皮包裹着, 放进她手里。
……
晚上,顾爷爷留他们吃饭, 小姑来了, 四叔四婶还在, 二爷爷家的两个儿子也拖家带口来拜年,组了一大桌。
四婶看出顾廷禹对江晓跟去年大不一样, 就跟捧在手心里似的百依百顺, 不敢再乱嚼舌根, 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饭后, 江晓陪着爷爷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 院子里空无一人。看门狗大黄被拴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边, 尾巴不停地扫着地面,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她, 很安静,十分惹人怜。
附近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霓虹灯,月光下的夜色便别有一番纯粹的美。抬眼望去, 几颗星星挂在天幕上, 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时间不早了,江晓给顾廷禹拨了个电话,紧接着有手机铃声从院子外面传来。她没等他接, 挂断了出去找人。
转过路口,她看见在不远处的石牌坊下,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女人身材高挑,穿着时髦的呢子斗篷,皮裤和长筒靴,单往那儿一站的姿势,就和寻常女孩儿不一样,气质出尘、高贵典雅,像个仙女。
对面的男人她很熟悉,熟悉到灼眼。
之前也有不少朋友说她长得好看,说她和顾廷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然而,此时此刻那些好听的话,在她心里全都变成了讽刺。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才叫真的般配。
“他奶奶喜欢金微,他们俩从小看着就登对,不过你千万别听他婶儿胡说,小禹这孩子一向不怎么热情,微微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对他没了想法。”
“你们俩一定要好好儿的,等我以后去了地下,被他奶奶数落一顿也值当。”
……
顾爷爷还说了很多,一部分是告诉她当年的事情,一部分是安慰她,怕她多想。
其实她没多想,也不是很担心顾廷禹会被这个仙女抢走。只是看这两人站在同一片月光下,同一张画面里,就像她所听说的一样登对,原本抱着的一丝侥幸,就这么崩塌了。又刺眼又闹心。
呆立片刻,连腿脚都开始发麻了,眼睛也涩涩的,江晓看见顾廷禹转身往这边走来,赶紧往回跑。
*
亲戚们都已经离开了,顾廷禹在院子里找到正在逗大黄玩的江晓,带她一起去和爷爷道了别,然后回家。
坐在车里,江晓一声不吭。
“怎么了?”顾廷禹偏过头看她一眼,“没吃饱?还是红包太少了?”
他一说话,江晓直接闭上了眼睛,“有点困,我睡会儿。”
“好。”顾廷禹皱了皱眉,把音响的声音调得很小。
平平稳稳地开回去,安安静静地下车,江晓这一个晚上,乖得让他心里发慌。
明明四婶那一顿瞎掰扯,已经被他哄好了的,不知道又闹的是哪出。
看春晚的时候,江晓也不让他抱,一个人窝在单人沙发里。
顾廷禹无奈,倒了一杯开水凉着,“江晓,我们之前说好的。”
江晓紧紧搂住她的兔子抱枕,“说什么?”
顾廷禹望着她,“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我没。”江晓不小心迎上男人的目光,又心虚地闪开。
顾廷禹叹了口气:“那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我,我大姨妈。”她抱着兔子转了个身,面朝电视信口胡诌,“你别招我。”
顾廷禹听完笑了。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该知道的早就知道。
“你确定要臭着张脸跟我守岁?”他走过去,直接把江晓连着抱枕一起抱起来,“控制一下大姨妈,不许动。”
“……”江晓嘴角一抽。神特么控制大姨妈。
春晚主持人正在念倒计时之前的串词,顾廷禹把她怀里的兔子抱枕拿开,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别绷着了,笑一个。”
……就不笑。深夜私会前女友的大猪蹄子。
听见倒计时开始,他不疾不徐地说:“不笑我亲你了?”
江晓咬着唇,偏不让他如意。
电视里面,传来全国各族人民响亮的欢呼声——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鞭炮声炸响的那一瞬间,顾廷禹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
江晓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明明那么生气,却还是被他亲得浑身发软,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明明心里嫉妒得要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自己都看到了,那些事情也知道了;
明明就很喜欢他……
之前她还不能完全确定,可在听见四婶那些话的时候,在亲眼看见他和金微站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因为他的一丝一毫而被轻易牵动的心情是理智无法左右的。
就好像大黄见了她,就不由自主地摇尾巴一样,很可笑也很可怜。
午夜,新年。暧昧而又充满仪式感,极其微妙的时间节点。
这个吻也渐渐变得不可收拾。
女孩子的身体很软,几乎让他为所欲为。顾廷禹好不容易忍着停了手,把江晓抱到房间里的大床上,才又继续。湿热的、带着欲望的吻落在她额头,掠过颤抖的眼眸和鼻尖,在唇瓣上厮磨片刻,再往下。
房间里的空气逐渐变得潮湿起来,一如她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像是要化成一滩水,又被拉扯回来,捏成他喜欢的形状。
“晓晓?”他在她耳旁唤了一声。
男人压抑着的嗓音,不用多说一个字,已经足够让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江晓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分不清是首肯,还是无意识的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