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凉摇摇头,也知道周行宇忙,没什么可指责的。
“熬了好几天大夜, 现在每天都三四点才能睡,状态也不好,有点走神。”周行宇放下手机,又把脑袋撑着,轻轻打了个哈欠,问她:“你刚刚讲哪里了?”
梁凉盯着周行宇眼底的乌青,恻隐之心动了:“就是出问卷的事情。”小家伙想了想,把重担拦下了:“班长,你要不然先睡会吧,问卷题目我来出,一会儿就能弄完。”
周行宇心底松了口气,精神也一下放松下来,眯着眼,晃了下头,应了一声好,就倒在了桌子上。
学校咖啡店二楼的灯光很暗的,昏昏沉沉的,周围人的声音都很轻,昨天梁凉熬夜看完了最新资料,加上周行宇又一睡,传染的梁凉也有点困了。
小家伙揉揉眼,努力地往电脑上的数据报告研究,坚定着意念,不让自己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才震动一下。
梁凉推开电脑,轻轻地拿过自己的手机,看到了消息——小红椒终于在刚刚完结了全文,现在就准备快乐的出行游玩,首选城市就是梁凉所在的K市。
【辣椒辣椒超级辣:热热!你最近在干嘛呀?我后天去找你,好不好?!】
梁凉把摄像头对着笔记本,咔嚓拍了一张过去,心里很苦:【我最近都要做课题研究呢,刚开始比较忙,得下个月了/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小红椒的关注点永远不在正事上,没两秒钟把图又给她返回来了,只不过图上多了个大大的红圈,圈在电脑后面的脑袋上。
银色的电脑后方,少年单手往前伸,半侧着脸柔和地睡着。
小红椒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你们班长吗???】
【辣椒辣椒超级辣:我就知道这对CP我没站错,班长侧脸好有少年感,好柔和哦!!!】
什么CP啊,梁凉的脸唰地就热了,瞬间把手机背回了桌面,不再看小红椒的消息。
兴许是放到桌子上的声音太大,手机的震动波及到了周行宇,周行宇瞬间从桌子上立起了身子,半耷拉着眼睛,醒了。
少年的头发有点乱,像是鸡窝堆一样裹在一起。
周行宇的眼睛还没睁开,随手压了压往上翘的头发,咖啡店暖黄色的灯光浮过发丝,让周行宇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
周行宇又打一个哈欠,下巴磕在了桌面上,侧头看她,道:“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少年刚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又有点低,更平常完全不一样:“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前天还有个学妹要我跟她一起做比赛,学院还有各种事情。”
周行宇就这么说着,梁凉全都乖乖地听了进去。
梁凉原本以为自己也挺忙的,可跟周行宇这么一比,她发现自己没有资格说忙,反而她轻松的要命。
梁凉大学三年都没怎么做过比赛也不怎么参与项目,一时间听到周行宇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小小地“啊”了一声,又点愁又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劝告他:“那你少忙一点呀,也要给自己时间休息一下,不然累坏了也不好。”
“哪能啊。”周行宇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脸上也有点无奈:“要保研都这样,学长学姐哪个不是这么走下来的。”
梁凉眨眨眼,不太懂:“那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呀。”
周行宇轻轻笑了一声,没把这话放心上,反问她:“你不想着保研吗?”
最开始的时候也有挺多人都跟梁凉说过她这个成绩是可以保研的,可关于保研这种事情,梁凉却没怎么想过。
一方面是因为梁凉想去S大,弥补掉自己没有高考考到S大的遗憾,只是S大历年来都没有招收过K大的学生,所以唯一的途径就只有考研,另一方面是她实在不太懂保研应该走的流程,每次听别人说都云里雾里的。
梁凉很诚实地摇摇头:“没想过。”
“是吗?”周行宇摸了摸鼻子,又继续问:“你专业成绩挺好的,不保研不是可惜了吗?”
“那个。”梁凉也摸不准了,周行宇应该也是为自己好,想着多给自己一条路走吧,况且梁凉还没有跟父母商量过要不要保研的事情,万一到时候改变主意呢,小家伙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能保的话也许也会保。”
听着,周行宇的收拾资料的手僵住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这样吗?”
梁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周行宇过一会儿还有事,把资料收拾好了后才转头看向梁凉,温柔地笑了一下,道:“那你加油。”
梁凉笑了下,也鼓励他:“你也加油!”
***
隔天是她们的专业限选课——风水学。
作为未来土木工程行业的大佬们,学好哪里的土木好,哪里适合做工程,是个很大的学问。
与此同时,学校当即给这个专业安排了一门专业限选课——风水学,来适应这个行业背后所需要的一些神秘莫测的小知识。
昨天,梁凉没有把问卷做完,周行宇也没顾得上讨论,所以两个人今天联系好一起坐到后排综合好问卷内容。
梁凉是个乖宝宝,上课都是坐在靠前几排,今天少有的坐在后排,小家伙还有点新鲜。
她刚坐下,前面的人就扭过来了。
扭过来的人是他们班两个男同学,看着周行宇跟梁凉嘴角弯出了姨夫笑,挤眉弄眼地盯着两人看,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王亮啧啧两声,用力拍在周行宇肩膀上,夸赞:“牛逼啊,宇哥。”
陈晨也迎合:“宇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周行宇倒是没有恼,只是轻轻把电脑打开往梁凉这边推了推,用电脑堵住王亮和陈晨的视线,镇静解释:“什么有没有的,梁凉和我就是有点事。”
梁凉脸已经红得不知所措,她写小说也知道点调侃的语句,不过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只能顺着周行宇的意思,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对,班长说的对。”
“我操。”不管梁凉说什么,王亮已经自我兴奋了:“夫唱妇随啊这简直。”
梁凉:“……”
周行宇:“……”
王亮跟周行宇是一个宿舍的,大一到大三也没少照顾过王亮,两个人关系还挺好的,周行宇轻轻笑了一声,也知道这句话是开玩笑话,怕把气氛弄坏了也不好办,倒是没说话。
王亮与陈晨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调侃倒是没停,从“宇哥不简单啊”“简单不出手”到后来两个人干脆开始唱起了简单爱。
梁凉羞得不行,像个受了气的小兔子,急的干瞪眼,偷偷看了好几次周行宇,而周行宇始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索性也就捂着脸不说话了。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梁凉才得到了解救。
给他们上风水学的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姓李,大肚子挺挺,慈眉又善目,要是穿上道服不知道比陆衍之更像道士多少倍!
梁凉这么想着,风水学老师也进了教室。
李老师今天心情显然很好,提着他的小牛角公文包,神气冲冲地往讲台上一放,语气很愉快:“同学们,今天不止是老师要给你们讲课,老师还从善云观请来一位大师,大师会为同学们更详细地讲解什么是风水、如何看风水、怎样的风水更好。”
老师视线一转,往门口招了招手:“大师请进,同学们热烈欢迎!”
男人一身墨蓝色道袍,人高腿长,轮廓分明,桃花眼下的泪痣更是光彩夺目。
梁凉的心跳一下,蹭地拔高起来。
来得人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似乎又不太一样,好像更严肃一些,给人一种莫名的威慑感。
梁凉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有点想跟陆衍之打个招呼。
小家伙把小手往空中晃了半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她都不知道陆衍之有没有看到她,就上赶着跟他打招呼,万一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班呢。
梁凉抿抿唇,又把手放下了。
梁凉左边是周行宇,一眼就看清了小家伙的动作。
周行宇往过凑了凑,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
梁凉突然被一问还有点紧张,颤颤道:“没没、没怎么。”
梁不知道她自己在心虚什么,小家伙弱弱地动了动,又和周行宇拉开距离,悄咪咪地抬眼看台上的陆衍之,她有点好奇,如果陆衍之知道他教的班里有她会是什么反应。
不对,她关心陆衍之什么反应干嘛。
“大家都知道呢,善云观是我们K市最大的道观,这位大师呢就是善云观的道士之一,大师本身有着丰富的风水学理论知识。”老师对陆衍之尊敬地点了个头,继续:“所以这节课,老师也陪你们当回学生,一起听听大师是怎么讲课的,和你们一起涨涨知识!”
土木班的女生不多,而此刻却成了掌声的最大来源者。
“啪啪啪——”台下响起激烈的掌声纷纷欢迎陆衍之的到来。
除却掌声,还有讨论的声音。
“我的天,现在的道士都这么帅的了吗?”
“你看啊啊啊,他有泪痣,右眼角那个,太好看了吧??”
“你等一下!我想起来了,上次学校贴吧有人就发过超帅的道士,是不是就是他啊??”
班里总共就五个女生,三个就聊的火热,只有两个人不一样。
一个就是聂百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低头翻课本看,另一个就是梁凉,害怕被人发现她和陆衍之认识而不敢抬头看。
“大家好。”陆衍之轻轻笑了一声,开口:“我叫陆衍之。”
“啊啊啊,耳朵要怀孕了??”
“人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哭了。”
梁凉都怀疑,如果这个教室没有老师的话,这几个女同学都扑上去和陆衍之合照了。
陆衍之没有怯场,自动忽视了一直在下面嗡嗡嗡的群众,抬起眼往后扫了一圈,视线落在了梁凉身上。
小家伙低低垂着脑袋,怂哒哒地都不敢抬起头,羞得跟什么似的,视线一转,又发现了一边的周行宇。
陆衍之垂下眸,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嘴角。
最开始这节课的主讲人应该是他的大师兄,都是大师兄太不小心了,让他看到了学生名单,他能让大师兄那么幸苦的跑上跑下吗?作为师弟应该担起一个做师弟的觉悟,陆衍之决定替大师兄跑这么一趟。
课程安排由浅入深,陆衍之开始上课了:“相信大家都知道,风水是中华民族历史中流传下来的一种玄术,主要看的是人们如何选择居住或者埋葬环境,从而达到避凶趋吉的目的。”
陆衍之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讲课,看起来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原本梁凉想着这节课她和周行宇可以小声地把课题探讨完了,结果一换老师,梁凉是彻底怂了,一句话都不敢吭,把电脑阖上,乖乖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记笔记,做回了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陆衍之好不容易讲完一大段,停了下来,笑着看向台下的学生:“刚刚讲述的就是风水对于居住环境的影响,同学们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他不笑还好,只是过分的好看。
一笑起来,连动着右眼角的泪痣一起往上扬,更像为了勾人魂魄的小狐狸了。
梁凉左前方的一个女生没忍住感慨了一句太帅了,下一秒就把手举起来了。
女生叫小白,在班上算是个胆子大的学生,平常天天混在男生堆里,跟男生们称兄道弟,此刻脸倒是红了起来,从她这个视角还可以看到女生微微发红的鼻尖,还有因为兴奋而抓住书本的手指。
应该是没控制好声音,小白的声音有点破音:“老师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梁凉的心莫名其妙飞了起来。
小家伙默默地垂下头,在笔记本上不知道乱画什么,企图掩盖自己竖得老高的耳朵。
她其实也不是特别关心的。
梁凉这么想着,慢吞吞地伸出小手把刚才刻意撩到耳后的头发往下放了放,继续假装专心的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