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给她送伞,她上学还能不知道带伞么?但他确实是这么做了,因为这是他唯一一个能从笼子里走出来的正当理由,可是他没想到会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生有说有笑。
看那个男生的穿着打扮,不难判断出他的家境很好,“高攀”两个字再次开始在顾望心头作祟,自己配不上她,那个男孩却可以,但与此同时,他又放不下,不甘心。
她是公主,他仰望着她,心甘情愿匍匐在她的脚下,渴望当她的不二臣,却又不愿意让别的男人和他一起仰望。
他是自卑的,却又是自私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拿出了手机,冷静又沉着地给她发了条微信:【中午我在九里巷等你。】
九里巷,一中后门边的那条小胡同。
但是陈暖冬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当时她正在食堂吃饭,先是像做梦一样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乐成了傻子,再然后,高冷地回了两个字:【不去。】
顾望很快就回了过来:【那就晚上。】
陈暖冬还是回复:【不去。】
顾望的态度很固执:【那我就一直等你。】
第20章
因为顾望的一条微信, 陈暖冬整整一个下午都是魂不守舍的,两节连上的语文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想得都是九里巷。
去呢?还是不去呢?
心里的那盏天平毫无悬念地倾向了“去”, 但是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我不要面子的么?
想着想着, 陈暖冬突然想到了九里巷巷口有一家特出名的烧烤店,这家店卖的烤烧饼夹羊肉串简直一绝,于是在晚饭前的那节大自习课上,她偷偷摸摸给周梦然塞了张小纸条,上面写道:“你晚上想不想吃烧饼夹羊肉串?”为了增添诱惑力, 她还特意在小纸条上画了几串羊肉串, 然后又画了个小箭头, 补充道, “我请你,再给你来杯鲜榨豆浆。”
不出二十秒,周梦然就把纸条传了回来:“想想想想想!”
陈暖冬在纸条上回复:“好,等我, 我下课就去给你买!”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周梦然觉得有猫腻,又回道:“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陈暖冬眼也不眨地在纸条上写道:“因为我爱你呀!”
周梦然看完纸条上的回复后直接拆穿了她虚伪的谎言:“陈暖冬同志, 你这几天很不正常啊, 怕是外面有狗了吧?打着我的名义去见你的狗?”
陈暖冬回:“怎么可能?就算我外面有狗了你还是我的最爱!”
周梦然:“呸!”
陈暖冬扭头朝着周梦然做了个鬼脸,周梦然不甘示弱地回了她一个鬼脸,然后不发声地跟她说了五个字:“多孜然, 多辣!”
陈暖冬伸手比了个OK,而后将小纸条撕碎了,抬头看了一眼黑板正上方挂着的圆表,四点四十,这节大自习五点半才结束,还有五十分钟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于是打开了化学卷子,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和期待静下心来学习。
五点半的下课铃声就像是运动会上的发号枪,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陈暖冬直接把手里的笔扔了,“嗖”的一下就窜出了教室,以领先全年级的速度第一位冲出了教学楼,然后直奔学校后门。
九里巷说是条巷子,实际上就是一条窄胡同,巷口开着几家饭店,相对于巷子里来说比叫热闹,跑到烧烤店门口的时候,陈暖冬先深呼吸了几口气,等到气息稳定下来,才故作淡定地慢悠悠地朝着巷口走过去。
骤雨初歇,窄巷幽深,顾望一直在巷子里等她。陈暖冬一走到巷口看到他了,但却没朝他走过去,定定地站在巷口。
顾望突然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朝她走了过去,然而她却转身走了,他立即加快了脚步跑去追她,跑出巷子才发现她根本没走远,只不过是走到了巷口的那家烧烤店门口。
随后陈暖冬狡黠地看了顾望一眼,昂首挺胸地走进了烧烤店。
顾望无奈地笑了,他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是来买烧烤的,不是来见你的。略微思考了几秒钟,他又转身回了巷子,巷子深处有一处拐角,他一路走到了那里,然后转进了拐角,躲在了墙壁后。
十几分钟后,陈暖冬拎着东西从烧烤店里出来了,却没看到顾望,立即左顾右盼地寻找他的身影,可扫视遍了整条街也没看到他的人。
不会是走了吧?还是又回巷子了?
然后她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巷口,朝里看了一眼,没人,不由蹙起了眉头,站在巷口犹豫了一会儿,抬步走了进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巷子空无一人,又窄又深,陈暖冬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有点害怕,于是轻轻喊了一声:“顾望?”
没人回应,不会是真走了吧?那让我来干什么呀?然而就在她路经拐角处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带着笑意的:“刚才是你喊我?”
陈暖冬顿住了脚步,一扭头就对上了他的狡黠目光。
我不要面子么???
为了维护自己面子,陈暖冬转身就走,顾望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慌忙道:“别走。”
陈暖冬斜眼瞧着他,板着脸问:“干嘛呀?”
顾望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就是想见她,却不知道见到她之后该做什么,甚至连一句“我想你”都说不出口,一但说出这三个字,就意味着他承认了这份感情,可是他这种烂人配不上公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他没底气。
他喜欢她,却又克服不了心里的那股深切的自卑感,“高攀”两个字再次开始作祟,他突然就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约她出来见面,嗓子就像是被封上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沉默了很长时间,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腕:“我欠你了一千块钱……”
陈暖冬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头的那股激动劲儿瞬间就冷却了下来,愤怒又难以置信地质问:“就因为钱的事儿?”
顾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我来还你钱。”
陈暖冬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你觉得我缺你那一千块钱么?”
顾望没说话,却不由攥紧了双拳。
陈暖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启唇,一字一句道:“顾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更不缺你那一千块钱,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有钱没钱,更不在乎你过去经历过什么,我在乎的是你的未来,我以为你也和我想的一样,但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你就是个自卑的混蛋。”
顾望叹了口气:“我就是个混蛋,配不上你。”
陈暖冬的眼圈红了,委屈的想哭,但却咬牙强忍着没哭,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赌气开口:“我也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又有钱又漂亮,你就是个自卑的穷光蛋,十个你加一起也配不上一个我,所以你再也别来找我了,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你,一千块钱你就自己留着吧,我这种富二代不差钱。”她故意将这句话说的字句铿锵,但说完才发现根本就不解气,心里好像更堵了。
顾望则一直沉默不语,神色极其平静,内心却波澜壮阔。
在他心里,她就是公主,他仰望着她,却又想独占她的光芒,明知自己配不上她,却又极其渴望成为她的不二之臣,这种渴望是压力,也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力,能深深地吸引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诱惑他不顾一切地释放野性冲破牢笼。
这种诱惑力在陈暖冬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飙至了顶峰,顾望的理智彻底覆灭了,心里那头阴暗又自私的野兽又赢了,他想,独占公主。
紧接着他的行为就失控了,猛然从她的背后揽住了她的腰,强行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那一刻他似乎还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香味,清幽淡雅,但却像血腥味一样刺激到了他,继而一口咬住了她的右耳,粗喘了几口气,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道:“今天早上跟你一起走的那个人是谁?”
陈暖冬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吓得不轻,还发出了一声惊呼,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被顾望扳着肩膀用力抵在了墙上:“我再问你一边,今天早上跟你一起走的那个人是谁?”
陈暖冬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甚至连嗓音都在发颤:“朋、朋友……”
顾望微微垂下了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双唇,继续质问:“什么样的朋友?”
陈暖冬又急又害怕,怯生生地说道:“就是、就是朋友……”
顾望没再说话,一直盯着她的双唇看。她的唇红润、饱满,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唇角还微微上扬,勾勒出了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力。
一时间,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喉头滚动了一下,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他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细腻柔和地轻噬慢舔,将她双唇的柔软体验了一个遍才撬开了她的牙关,入侵,占有,纠缠。
夕阳缓缓西归,窄巷幽深寂静,偶尔能听到水滴从屋檐落下坠入水洼中的滴答声。陈暖冬的脑子就像是被雾化了,思绪白茫茫一片,甚至已经忘了如何呼吸,一吻结束后,她的脸都被憋青了,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青筋,顾望不得不提醒她:“喘气!”
她这才大喘了一口气,就像是被突然解封了一样,可脑子里还是一团空。
顾望舒了口气,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将憋在心里半个月的那句说了出来:“我想你了。”
过了好长时间,陈暖冬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脸颊红的发烫,顾望俯身将唇贴近了她的耳畔,低醇的嗓音中带着些许紧张:“我……缺个女朋友。”
陈暖冬浑身一僵,结结巴巴地问:“然、然后后呢?”
顾望一字一句地说:“陈暖冬,你当我女朋友吧。”
幸福原来的太突然,陈暖冬有点懵:“为什么呀?”
“因为我喜欢你……”他很想把这句话说的底气十足,可语气中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卑微。
陈暖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要考虑考虑。”
公主的面子必须要给,所以顾望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要考虑多久?”
陈暖冬:“看我的心情吧。”
顾望:“怎么样才能让你心情好?”
陈暖冬话里有话地问:“你上的高中时候就没哄过女孩么?”
顾望听出来了这是陷阱题,但还是如实回答:“哄过。”
陈暖冬生气了:“那你就不会哄哄我么?”
顾望:“你不一样。”
陈暖冬:“我怎么不一样?”
顾望认真地回道:“你是公主。”
第21章
日期一过四月, 时间就跟箭似的从眼前飞过去了,日子好像还没怎么过呢,黑板上记录的高考倒计时就只剩下四十几天了, 这也就意味着,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就要高考了。
但是现在陈暖冬紧张的却不是高考,而是一个星期后的三模考试,如果三模考不进年级前十的话,她妈就要给她加课了。
她不喜欢被那根风筝线束缚,更害怕这根线会越缠越紧, 终有一天, 她会无法呼吸, 于是就开始拼了命的学习, 早上五点就起床背书,晚上刷题刷到凌晨一点,忙得都顾不上休息,更别说谈恋爱了, 时间全部用来学习, 就连上厕所的时候手里都要抱着本《高考英语作文典范》。
其实她也不想冷落顾望,但考试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身不由己, 而且计划还赶不上变化,她原本是想每天晚上放学的时候让顾望来接她,这样他们两个就能一起走一段路了, 但是高考将近,她妈的担忧也突然多了起来,总觉得她和林季川骑车上学不安全,生怕他们在高考前出什么事,特意安排了司机每天开车接送他们两个上下学,这样一来她几乎就没有时间和顾望见面了。
三模考试的日期是四月二十九号,周五。但是从周一早上陈暖冬就开始紧张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考试整颗心都是慌得,生怕自己再考砸了。
然而越是紧张她就越是着急,越着急她的压力就越大,压力一大她就更紧张了,心态上彻底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状态,到了周三的时候甚至都愁得晚上睡不着觉,从床上爬起来学习吧还进不了状态,一直转辗反侧到凌晨两点半,依然是睡意全无,然后她拿起了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顾望打个电话。
虽然顾望有每晚自学至凌晨的习惯,但两点半了还能不睡觉么?纠结了几分钟,陈暖冬还是想给他打个骚扰电话,因为她迫切的需要人安慰。
电话响了三声还没人接,她就知道顾望应该是已经睡着了,虽然失落,但也不想吵醒他,于是立即把电话给挂了,但是没想到半分钟后顾望竟然把电话给她打回来了,惊喜地同时迅速划开了接听键,躲在被窝里压低了嗓门说:“是我是我!”
“怎么了?”顾望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透露着难掩的困倦和睡意,一听就知道是刚被吵醒了,抵抗着困意在和她打电话。
陈暖冬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顾望故意逗她:“是,睡的正香呢。”
陈暖冬叹了口气:“哎呦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含蓄啊,你要是说‘没有,我就一直等着你电话呢’,我肯定特别感动,你一点都不会哄我开心。”
顾望反而被她逗笑了:“到底谁不含蓄?”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陈暖冬不跟他闹了,惆怅不已地说:“我睡不着怎么办?”
顾望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后天就三模考试了,我紧张,特别紧张,我怕我考不好,万一我考砸了怎么办?”这一段时间他们两个只能通过手机联系,每次发微信或打电话的时候,陈暖冬几乎三句话离不开三模。顾望完全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压力,但没想到能紧张地晚上睡不着觉,这种状态上考场肯定也不行,她需要缓解压力,想了想,他对着电话说道:“明天请假吧,我带你去爬山。”
陈暖冬直接懵了:“人家都在学习,你带我去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