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国际安全组织倡议联合武装压制,M国的军队架着重炮过去,轰开了毒贩的防御,由此滋生的无数主权及国际问题使得社会各界争论不休。
争论的结果是,由国际投票,择选至少五个以上国家联合武装,对该地毒枭实施联合打击。
有人说,一个原|子|弹炸过去,一了百了,但文明如果被暴力挟持,那么人类数百年的努力将荡然无存。
洛卡地处四个国家的连接点,是一片连绵的山区,覆盖着厚密的林木,地形和地点的复杂性,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滋生毒瘤的条件。
因为地形复杂,所以便于藏匿,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里都可能藏着一个制毒点。
原料到处都是,隆特的传统导致那种原料可以被合法种植,因此就容易被非法操控,当地土著常年生活在贫困当中,为了生计也容易被毒贩利用。
隆特政府没办法彻底杜绝古柯的种植,因为当地经济发展低下,古柯茶叶作为出口经济的一部分,断绝之后相当于断手断脚,民间也一直抗议。
现代武装可以很轻易地摧毁这里,但是武器如果可以被滥用,文明和秩序将毫无意义。
陆胤川到了隆特之后,是在山下一个铁网围起来的军事基地,来自世界各地的军人,黑人白人黄皮肤人聚在一块儿,和部队没什么区别,每日早起拉练。
日常所做的事就是训练、例行巡逻侦探,掀掉一个又一个的制毒窝点。
每一天的工作都是枯燥重复辛苦又危险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没命了。
那些毒贩大多是穷凶极恶之辈,因为军方的重点打击,他们也知道被捉住的命运,一旦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便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他们的枪炮和火箭筒会毫不犹豫的招呼过来,每年受伤和残疾的军人不计其数。
伤残是军人的勋章。
陆胤川执行任务那天是个下午,他们接到线报,说洛卡15/12坐标处出现红头人物A。
红头人物是对大毒枭的指称。
一个小队作为侦查眼先行出动,低空低速巡逻,和每一次出任务并没有区别,直升机不能飞太低,不知道哪里会就会出现毒贩的火箭筒,一炮就能炸废一架。
那天运气不太好,即便很小心,前锋小队还是吃了两炮,动力系统损毁,紧急迫降,前线侦查的结果是:毒贩武装很充足。
但他们很少这样明目张胆地攻击军方。
上级指示,不惜一切代价要捉拿A。
牵涉面太广了,A几乎从不出现在军方视野里,对于所有人来说,A就是一个代号,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
好不容易露面,绝无可能让他轻易再消失。
他们小队接到的任务是地面侦查。
同样的侦查小队有七组。
山区作战既耗费体力又消磨意志,寂静幽深而辽阔的山谷,经常给人一种并不危险的错觉。
七个小组还没到达坐标区就夭折了三组,都是全组覆灭,完全联系不上,基地指挥官的声音都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这已经算是巨大的损失了,其余四组都有些惴惴,行动更是小心了许多。
陆胤川是狙击观测手。
一行十二人,在接近坐标区山洞的时候埋伏了足足二十分钟,将附近挨个儿侦查了一遍,才有机会靠近。
这个山洞很大,仪器失灵,无法探测武装和人数,根据经验来看,非天然山洞,很可能是毒贩自己炸出来挖出来的,那么很有可能有逃生出口,也有可能好几个山洞挖通了,造成一种“狡兔三窟”之态。
A在红头人物前排位置,此人异常疯狂,恶行昭著,是第一批组建武装的毒枭,最丧心病狂的时候,主动出击,扣押军方七人,折磨取乐,以此为荣,和军方叫板,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给了军方很大的冲击,那些血铸造的仇恨,也刻在每一个军人的身体里,没有人不想捉住A。
这是战争,现代意义上的战争,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尽管有三组异常失去联系,但其余四组还是如期到达了侦查点。
没有影视剧里那些大场面,漫长的等待和观察,汇报。会饿,就着雨水吃干得噎死人的压缩饼干,上厕所不敢走远,拉屎都要争分夺秒,害怕天气突变,比如下雨和暴风。
毒贩的武装也很严密,甚至不时有巡逻小队,他们的大本营在这里,武装最密集的地方,他们这几个小队根本不够给人送菜的,他们的任务就是侦查,电子眼放不进来,只能人眼插进来。
不能轻举妄动,遇上敌方武装就缩着不能动,他们受过严苛的训练,在复杂的情况下如何保证自己悄无声息是必修课。
但是人都会犯错,这种场合下犯错几乎是致命的,比如打个喷嚏就能招来火力。
他记得那是夏天,地上有干透的树枝和枯叶。
正面遭遇对方押送物资的武装的时候,有人极小的挪动滑踩导致断了一根枯树枝,对面很警惕,机枪直接一个扇形扫了过来。
他一面对着耳机说:“4组暴露,重复,4组暴露。”一边指挥着一组人后撤。
那片复杂而多貌的山区本来很适合藏匿的,但对面人数实在太多了,无处可逃。
接应的直升机冒险开了过来,达不到救援的条件,在林木上空徒劳地盘旋。
那天还发生了很多事,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人压在身下,爆炸声让他短暂失聪,耳鸣不绝,他透过葱郁的林木的枝叶缝隙里看见天空上火箭筒炸出来的蘑菇云,阳光明亮而刺眼。
直升机在低空乱飞,血覆盖了满脸,有人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低声说着:“对不起!”
他们这些人,最听不得的就是对不起,谁对不起谁?说不清的。对不起三个字的分量太重。
再醒来是在军区医院,左耳半失聪,听力永久性受损,肝损伤,肺部感染,大大小小无数挫裂伤,还有胫骨粉碎性骨折,脑伤,脊椎断裂……
林林总总听起来骇人,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都算小伤,养了三个多月,基本全好了,除了左耳永久性受损,脑部损伤后遗症有待考证,其余痊愈。
那之后,还出现了一些毛病,比如脑海里反复非正常的半强迫性场景重复,伴随心悸和窒息脱力感。非典型性的创伤应激障碍。
……
陆胤川抽完一根烟,被程慈牵着手上了出租车,一路上歪头看着车窗外,看着繁华的街道,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程慈一直没敢吭声。
到了家,程慈跟着他进了屋子。
刚换完鞋,陆胤川已经把她抱了起来,程慈主动攀着他的肩膀去亲他。程慈骨子里是有些被动的,即便追他追得急切,那方面总是不太能放得开,都是他主动,她配合。
于是这场景叫陆胤川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她在安抚他,一颗燥乱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也清醒了,只是那片刻的动容把内心那股无处抒发的阴郁化成了其他的情绪,眼神复杂地咬着她的下唇把她直接抵在了身后的墙上,欲念炸成一片,燎原似地烧魂燎魄,他手抠着皮带扣掀了扬在一旁的鞋柜上,吞着她的嘴唇撬开了她的齿缝。
不想在这种场景下要她,有种胁迫的意味,只是又难以自抑,抱她去了床上,推下去,近乎虔诚地一寸一寸仔细亲着,自我折磨一样。
末了,自嘲笑了笑,觉得自己有够混账的。估计也吓着她了。他倒在一旁,粗重喘息着,自我缓解。
程慈心跳得像擂鼓,平躺在床上,衣服被推了上去,肚皮凉凉的,不太明白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又停了。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起初还会怀疑,他是不是不想碰她,现在却大概能理解他在想什么。
没开灯,屋子黑漆漆的,卧室门开着,玄关处的灯模糊地照过来,程慈只能看见他一点轮廓,他今天穿着休闲裤,皮带照旧怕硌着她抽了,这会儿腰身松松垮垮地坦着,他胳膊架在眼皮上压着,慢慢平复着情绪。
想去卫生间解决一下,怕她多想,也不太想动。
程慈慢慢靠了过来,声音在他耳边低磨着,因为紧张而咬着字,“我帮你吧!”
陆胤川的胳膊从眼睛上挪了过去,浑身血液下涌,感受到她指尖一点冰凉。
他歪着头,看见她模糊的一点儿轮廓,小小的一团,隔着厚重的晦暗,都能看出来几分拘谨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每逢承诺必打脸。
脸疼……
求轻拍,我偷了个懒,看在过节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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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们(二)
程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好久都不愿意露出来, 陆胤川去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后就看着被子里鼓起的小包, 哑然失笑。
烟瘾犯了,靠在窗台上抽了支烟。
眼神微微眯着,静静地望着她, 程慈偷偷扒开一条缝去偷看他的时候, 正好和他目光接上,那一副懒散的架势,颇有种抽事后烟的感觉。
她一愣, 脸又红了。
手还是酸的,下唇好像出血了,她舔了好几下,微微泛着疼。
胆子是很大, 大概那突然的英勇来自于心疼,一边心疼他那些过往,一边又心疼他这时候了还怕让她不舒服的体贴。
就想着, 让他开心一点。
他没拒绝,或者说起初是愣了,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陷入到了某种情绪里, 舍不得了。
就着她的手指,做那种事,比他自己要不同一些, 或者说……更能刺激神经?
他后来粗喘着,低哑着嗓音跟她说:“过来亲我一下?”
程慈迟疑着刚刚凑过去,他便一口咬了过去,绷紧的下颌线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而她是那只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亦无反抗之心。
下唇就被咬出血了。
陆胤川把烟屁股按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捞了床头的一瓶水吞了两口,然后才凑过去,拔开了她的被子,把她脑袋露了出来。
床头的小夜灯这会儿开着,光还是不甚明亮,但至少是看得清脸了,陆胤川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柔软的侧脸上摩挲着,程慈看着他,半晌才问了句,“怎么了?”
“没怎么,看看你。”陆胤川笑着,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连同被子,裹成蚕蛹笼在怀里,怕她不够害羞似的,问她,“手还好吗?”
程慈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两只眼睛,那眼睛也不去看他,滚到一边去,垂着,盯着他脖子那一块看,喉结随着说话声,上下滚动着,他咬起后槽牙的时候,下颌会绷紧一瞬,一条不显眼的青筋在皮肤下隐隐浮现。
那一侧的线条像雕塑师手下最完美的一刀,程慈好似没听见他说话,微微抬着头,咬了他下颌一下,那道下颌线又绷紧了,青筋好像更明显了一些。
陆胤川垂了目光,眼神带着几分事后的懒散和重新升温的热意,交织成一片晦暗不明的复杂情绪。
程慈从被子里挤出一条胳膊来,捧着他一侧的脸,借着力气去吻他的下颌,还有脖子,尖牙磨着他的喉结,喉结在牙齿的厮磨下来回滚动。某一个瞬间,程慈觉得自己像个吸血鬼,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咬他两下。
汗津津的,不知不觉秋已经深了,马上要入冬了,屋子里暖气还没开,有时候显得有些冷,但这会儿却被热意笼罩着,程慈把另一只胳膊也挣了出来,于是两只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
两条花臂交缠在一起,两个人像融成了一体。
程慈跪在他的肚子上,膝盖顶在他的胃上有些难受,他侧了下身,程慈便滚到了床上。
手还在他脖子上。
于是陆胤川被她拉到了身前。
两个人面对着面,陆胤川忽然又笑了,带着几低沉又压抑的歉意,“今天不行。”
程慈以为他不舒服,或者刚刚才……没有力气再继续。电影院里那一幕还很清晰地在她脑海里回荡。刚刚黑暗里两个人的喘息声还仿佛在耳边。两厢纠缠,把她的思绪一下子也搅和浑了。
她舔着牙齿,缓缓点了点头,手指仍揪在他衣服一角,胸口起伏着的弧度还暴露着未平息的旖念。
陆胤川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等我去洗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