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混在其中,她不知道是谁的葬礼,周围的人只字不提,拨开人群,她看见老人站在墓前。
所以,这是谁的葬礼。
林嘉不敢相信,她拼命地往前跑,但总有人出来挡住她的去路,最开始是陆栩泽,他拉着她说那人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最后是好友陆宜宁,不停安抚她。
她在梦里一直跑,频临崩溃时,男人站在尽头笑着望向她。
不是她想的那样。
林嘉猛然惊醒,才是凌晨三点钟。她反身下床倒了杯凉水灌下去,睡意霎时驱散。拉开阳台的推拉门,靠在栏杆处醒神。
长年累月的熬夜生活,让她每天的睡眠缩短至四五个小时。若是不能保证高质量睡眠,他们这个行业绝对是猝死高发人群。
林嘉吞了片褪黑素,继续上床睡觉。
明天还要见周徊,气色不好会让他担心。
不想再让他为多余的事烦心,他只要能,拼尽全力的活下去,她就一定奉陪到底。
林嘉记得,她母亲曾是,当你甘愿为一个人不顾一切奋不顾身时。
就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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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周徊接受第一场手术。美国的专家主刀,手术时常十个小时。用通俗的话来讲,这次手术就是“换血”,具体做法林嘉也不清楚。
她在手术室门前等,护士不停进进出出,院长中途亲自下楼来看望。
然而,周徊唯一的亲人,周淮安却不曾露面。林嘉想,会不会是商场上的刀光剑影把老人的心打磨成石头,不会心软,也不会心疼。
刘秘书陪她等着,“林小姐,您不如先去吃饭。”
林嘉摇摇头,“吃不下,我等阿徊出来再去吃。”
“可是还有三个小时。”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走廊的顶灯忽闪忽灭,医院中的维修工推着梯子来换灯泡,不一会儿再次恢复寂静。
凌晨两点,周徊被推出手术室,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与本院的主治大夫边走边交谈。
林嘉站起身,长时间未进食视野突然发黑,等缓过神,周徊被护士推入隔壁的ICU。病房门紧紧合上,她只能站在门前遥遥望向里面,无数的仪器运作,男人清瘦的身上插.满各种管子。
林嘉没忍住,靠在墙上捂着嘴唇无声落泪。
周徊进入手术室前,握着她的手说,一定要等我。
他会平安出来的。
就算被索命鬼扼住喉咙,他也会非常非常努力地去挣脱。
我不放弃,你也不要放弃我。
好不好,阿徊。
林嘉难受地捂住嘴,胸腔中猛烈跳动的心脏让她痛苦万分。胃里的不适感愈发强烈,她跑到最近的卫生间干呕,因为没有吃东西,只感觉气管被揪得生疼。
情绪起伏太过剧烈导致的。
刘秘书买回了饭菜,“您多少吃一点。”
林嘉勉强捻了几口米饭送进嘴里,压住胃里翻腾的感觉,又低头吃了几口青菜。
“医生说阿徊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刘秘书思忖几秒,“看个人情况,如果情况好,明天就能醒,如果……”
林嘉淡淡打断:“不用说了。”
刘秘书长叹一口气,“林小姐,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我说些话。”
林嘉抿了口水,“您说。”
“我们少爷本来是采用保守治疗,医生说用药物延续三五年的性命不成问题。但和你在一起后,他想要活得更久,主动接受美国研究所的新型手术。他一向是个中规中矩的人,这次拿自己的性命剑走偏锋,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您。”
刘秘书看她一眼,“我说这些并不是故意给您压力,而是想说,少爷很喜欢你,希望林小姐不要放弃他。”
林嘉鼻尖酸涩,使劲揉了揉眼眶,“我知道,我会守着他。”
刘秘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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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徊没有像医生口中的好情况那样次日便醒来。林嘉请了年假,守在医院里。
第三天清晨,护士无意间发现病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几下,她喊来医生检查过后,被告知是自然的生理反应,病人还未有醒来的征兆。
第五天夜晚,生命体征下降,周徊重新被推入手术室。抢救过后,又回到ICU。
第六天。
林嘉约出陆宜宁,到湖色礼买醉。她只要清醒着,就会胡思乱想,数不清多少杯烈酒下肚,她软绵绵趴在吧台上。
“谁不想活下去啊。”
“凭什么要让阿徊受这份罪。”
陆宜宁安抚她,“没事,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从踏入酒吧到前一秒,林嘉都保持一副平静的神情,不知想到什么,紧绷的神经突然崩溃,眼泪滑出眼眶。
陆宜宁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招来计程车一并上车,直到把她送回家。拿卸妆巾给她卸了妆,在隔壁侧卧睡下。
次日一早。
周徊醒来,刘秘书打来电话。林嘉宿醉神志不清,坐在床上缓神,几分钟后。
陆宜宁经过主卧,听到里面传来笑声。她端着蜂蜜水,垂下头无声弯起嘴角。
终于醒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HE放心看。